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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元史·列传第一百四十一(2)

  沈氏,呈兴人。夫为军士所害,沈乘间投水。适张掾舟过,见妇人衣浮水上,引救之,易衣置后船内。其下讽之曰:“吾张君贵人,汝能侍之,且得宠。”沈谢曰:“幸诸君见怜,然彼时见吾夫被创甚,吾已许之死,恨不及生时使之见也。且贵人安用失节妇哉!”夜以竹箸喉以死。

  戴复古妻,江西富家女。复古流寓武宁,富家爱其才,以女妻之,居二年,欲归,妻问故,告以曾娶。白之父,父怒,妻宛转解释,尽以奁具赠之,并送以词曰:“惜才伶薄命,无计可留汝。揉碎花笺,忍写断肠句。道旁杨柳依依,千丝万缕,抵不住一分愁绪。捉月盟言,不是梦中语,后回君若重来,不相忘处,把杯酒,浇坟土。”夫既别,遂赴水死。

  贾琼妻韩氏,字希孟,韩琦五世孙女。岳州破,韩为游卒所掠,献主将。韩年甫十八,自知不免,乃作五言诗曰:“皇宋缔造初,坚正臣礼秉。开国百战功,师旅惟雄整。及侍周幼主,臣心常炯炯。帝曰卿北代,山戎今有警。死狗莫击尾,此行当系颈。即日辞陛下,尽敌心欲逞。陈桥忽兵变,不得守箕颖。禅让法尧舜,民物普安静。有国三百年,仁义过驰骋。未改祖宗法,天何肆大眚。细思天地理,中有幸不幸。失人焉得人,垂戒常耿耿。江南无谢安,塞北有王猛。所以戒马来,飞渡以临境。大江限南北,今此一舴艋。本期固封疆,谁谓如画饼。烈火燎昆冈,不辨金玉矿。妾本良家子,性僻守孤梗。嫁与尚书儿,衔署紫兰省,直以德才合,不弃宿瘤瘿。初结合欢带,誓比日月炳。鸳鸯会双飞,双目愿常并。岂期金石坚,化作桑榆景。旄头势天然,蚩尤气先屏。不意风马牛,复及此燕郢。一方遭劫难,六族死俄顷。退落迅风,孤鸾吊空影。簪摧折白玉,瓶沉断素绠。意坚志不移,改邑不改井。我本瑚琏器,安肯作溺皿。志节匪转石,气□如吞鲠。不作爝火光,原为死灰冷。贪生念曲蛾,乞怜羞虎阱。借此清江水,葬我全首领。皇天如有知,定作血面请。愿魂化精卫,填海使成岭。”遂乘间投水死。越三日,其尸上浮,得诗于练裙中。

  徐君宝妻某氏,岳州人。被掠至杭州,相从数千里,基主者数欲犯之,终以计脱。一日,主者怒甚,将强焉。氏告曰:“侯妾祭先夫,然后为君妇。”主者诺,即严妆焚香再拜,南向饮泣,题满庭芳祠于壁曰:“汉上繁华,江南人物,犹遗宣政风流。绿窗朱户,十里烂银钩。一旦刀兵齐举。旌旗拥,百万貔貅长驱入。歌楼舞榭,风卷落花愁,清平三百载,曲章文物扫地俱休。幸此身未北,犹客南州。破镜徐郎何在,空惆怅。相见无由,从今后断魂千里,夜夜岳阳楼。”即投池中死。

  临海民妇王氏,美姿容。王师徇台州,被掠。千夫长杀其舅姑与夫,而欲私之。妇阳曰:“能。俾我为舅姑与夫服期月,乃可从汝。”师还,挈行至嵊县,过清风岭,妇仰天叹曰:“吾知所以死矣。”即啮指出血,写诗崖石上,投崖下死。石上血偾起,不为风雨所剥蚀。江浙东元帅泰不华,为立贞妇庙。

  武用妻苏氏,真定人,徒家京师。用疾,苏氏刲股为粥,以进,疾即愈。生子德政,四岁而寡。夫之兄利其资,逼之嫁,不听。未几,夫兄举家死,惟余三弱孙,苏氏育之以至成立。德政长,事苏氏至孝。苏氏死时,天大旱。德政方掘地求水,忽二蛇出,一东一北,随其地掘之,果得泉。有司上其事,旌复其家。

  江文铸妻范氏,名妙元,奉化人。年二十一,归于江。及门未合卺,夫以痫疾死。范遂居江氏家,抚诸侄如已子。卒年九十有五。

  又柳氏者,蓟州人,为户部主事赵野妻。未成婚,而野卒。柳哭之尽哀,誓不再嫁。寝疾,不肯服药,曰:“我年二十而寡,今已逾半百,得死幸矣。”遂卒。

  谭节妇赵氏,吉安永新人,嫁同里谭氏。年二十有七,至元十三年,江南内附。明年,宋丞相文天祥志恢复,以书约妇妹婿永新彭震龙起兵,期七月十九日内外合发,而震龙先一日起,与元军战,败。元军入城,妇抱所乳子仓卒走县学礼殿。元兵搜得,欲犯之。妇痛骂,母子俱死于礼殿之南。

  时有同逃者,匿民梁上,视妇死事甚悉,遂传于世。妇与子血影模糊,留殿阶不灭,磨去复存。其后永新知县乌斯道,为建祠于县学。

  刘仝妻林氏,福清人。父以遇,知名士。仝祖为福建招抚使,宋亡,与妻兄林空斋同举义,共败溃。仝祖亡命,自经死,有司执林氏,命具反状,林氏叱曰:“吾家世为宋臣,欲以忠义报国,何反也?汝知以指血书壁而死者乎,是吾兄也!吾与兄忠义之心一也,肯为汝等辱?”遂遇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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