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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史稿·卷三百七十八 列传一百六十五(3)

  庆镛精研汉学,而制行则服膺宋儒,文辞朴茂,著有籀经堂文集、三家诗考、说文释、古籀考等书。
  苏廷魁,字赓堂,广东高要人。道光十五年进士,选庶吉士,授编修。二十二年,迁御史。海疆兵事方亟,迭上疏论列,请修筑虎门炮台及燕塘墟、大沙河、龟冈诸要隘,以防敌回扰粤,既而和议成。二十三年春,有白气自天西南隅直扫参旗,因灾异上疏数千言,极论时政乖迕,归罪枢臣穆彰阿等,请立罢黜;并下罪己诏,开直谏之路:语多指斥。宣宗览奏动容,嘉其切直,朝野倾望丰采。遭忧去官,服阕,迁给事中。
  咸丰元年,上谨始疏,请求宏济之道,执劳谦之义,防骄泰之萌,推诚任贤,慎始图治,选择翰詹为讲官,严取孝廉方正备采用,文宗嘉纳之。赛尚阿出督师,援引内阁侍读穆荫擢五品京堂,在军机大臣上学习行走。廷魁疏劾其坏旧制,用私亲,超擢太骤,易启幸进之门,请俟赛尚阿还,令回章京本任,诏斥擅预黜陟,犹以素行端方,不之罪。上先隐其名,出疏示赛尚阿,赛尚阿退,饮台垣酒,问:“谁实弹我?”廷魁出席曰:“公负国,某不敢负公。”再以忧归。四年,广东红巾匪起,将犯省城。或献议借外兵,以铺捐为饷糈,力争,罢其议。
  八年,英法联军踞广州,廷魁与侍郎罗惇衍等倡设团防局,严清野,绝汉奸,招募东莞及三元里、佛山练勇得数万人,声言戒期攻城,敌师出,击斩百馀级。敌始有戒心,稍戢,连艘北犯,既而天津议和,广东敌兵未退,民益愤,廷魁等请留练局以防土寇。敌谓既媾和何复募勇,且以悬金购领事巴夏礼为责言。议和大臣桂良虑挠成议,奏请撤局。初,艇匪扰广宁,围四会、肇庆,兵疲粮罄,或劝之去,廷魁曰:“予团防大臣也,誓与城为存亡!”会提督昆寿克梧州,以兵来援,城得完。疆臣屡欲上其功,皆固辞。
  同治初,以中外大臣荐,授河南开归陈许道,历布政使,擢东河总督。七年,河决荥泽,未夺溜,革职留任,阅三月工竣,复之。逾年,内召,去官,称疾归。光绪四年,卒。
  朱琦,字伯韩,广西临桂人。父凤森,嘉庆六年进士,官河南濬县知县,有政声。滑县教匪起,率团练御之,屡破贼,城守卒完。迁河南府通判。殁,祀名宦。
  琦,举乡试第一。道光十五年,成进士,选庶吉士,授编修。慕同里陈宏谋之为人,以气节自励。迁御史,值海疆事定,祸机四伏,而上下复习委靡,言路多容默,深以为忧。著名实说,略曰:“天下有乡曲之行,有大人之行。乡曲、大人,其名也,考之其行,而察其有用与否,其实也。世之称者,曰谨厚,曰廉静,日退让,三者名之至美也,而不知此乡曲之行也,非所谓大人者也。大人之职,在於经国家、安社稷,有刚毅之大节,为人主畏惮;有深谋远虑,为天下长计。合则留,不合以义去。身之便安,不暇计也;世之指摘,不敢逃也。今也不然。曰:吾为天下长计,则天下之衅必集於我;吾为人主畏惮,则不能久於其位;不如谨厚、廉静、退让,此三者可以安坐而无患,而名又至美也。夫无患而可久於其位,又有天下美名,士何惮而不争趋於此?故近世所称公卿之贤者,此三者为多矣。当其峨冠襜裾,从容正步,趋於廊庙之间,上之人不疑,而非议不加,其沉深不可测也。一旦遇大利害,抢攘无措,钳口挢舌而莫敢言,而所谓谨厚、廉静、退让,至此举无可用,於是始思向之为人主畏惮而有深谋远虑者,不可得矣。且谨厚、廉静、退让三者,非果无用也。古有负盖世之功而思持其后,挟震主之威而唯恐不终,未尝不斤斤於此,故又於镇薄俗、保晚节。后世无其才而冒其位,安其乐而避其患,假於名之至美,僴然自以为足。是藏身之固,莫便此三者。孔子之所谓鄙夫也,其究乡愿也。是张禹、胡广、赵戒之类也,甚矣其耻也!”於是数上疏切论时务,皆留中不报。时咸推其抗直,称为名御史。
  琦以言既不见用,二十六年,告归。越数年,广西群贼蜂起,其言皆验。家居治团练,助守御。贼中枭杰张家祥者,悔罪投诚,当事犹疑之。琦知其忠勇可用,以全家保之,乃受降,改名国樑,卒为名将。琦以守城劳议叙,以道员候选。咸丰六年,再至京师。居两岁,从钦差大臣桂良至江苏,无所遇,王有龄独重之,有龄抚浙,辟赞军事。十一年,粤匪犯杭州,总理团练局。守清波门,城陷,死之。赠太常寺卿,予骑都尉世职,祀昭忠祠。
  琦学宗程、朱,诗古文皆有法,著有怡志堂集、台垣奏议。
  论曰:禁烟之议,创自黄爵滋,行之操切,而边衅遂开,继之游移而国威愈堕,诚不可以此归咎始议之人。然谋国万全,决胜千里,非恃意气为也。行固维艰,言亦岂易易哉?金应麟同被拔擢,亦始终主战。陈庆镛、苏廷魁、朱琦时称“三直”;合之应麟,又称“四虎”。所言有用有不用,凛凛然有生气,要足以砭顽振懦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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