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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史·卷四百二十二 列传第一百八十一(2)

  此已然之祸,陛下所亲见。今徒以王伦缪悠之说,遂诱致金人责我以必不可行之礼,而陛下遂已屈己从之,臣是以不觉涕泗之横流也。而彼以"诏谕江南"为名而来,则是飞尺书而下本朝,岂讲和之谓哉?我躬受之,真为臣妾矣。陛下方寝苫枕块,其忍下穹庐之拜乎?臣窃料陛下必不忍为也。万一奉其诏令,则将变置吾之大臣,分部吾之诸将,邀求无厌,靡有穷极。当此之时,陛下欲从之则无以立国,不从之则复责我以违令,其何以自处乎?况犬羊之群,惊动我陵寝,戕毁我宗庙,劫迁我二帝,据守我祖宗之地,涂炭我祖宗之民,而又徽宗皇帝、显肃皇后鉴舆不返,遂致万国痛心,是谓不共戴天之仇。彼意我之必复此仇也,未尝顷刻而忘图我,岂一王伦能平哉?方王伦之为此行也,虽闾巷之人,亦知其取笑外夷,为国生事。今无故诱狂敌悖慢如此,若犹倚信其说而不寝,诚可恸哭,使贾谊复生,谓国有人乎哉,无人乎哉?
  古之外夷,固有不得已而事之以皮币、事之以珠玉、事之以犬马者,曷尝有受其诏,惟外夷之欲是从,如今日事哉!脱或包羞忍耻,受其诏谕,而彼所以许我者不复如约,则徒受莫大之辱,贻万世之讥;纵使如约,则是我今日所有土地,先拱手而奉外夷矣,祖宗在天之灵,以谓如何?徽宗皇帝、显肃皇后不共戴天之仇,遂不可复也,岂不能痛哉!陛下其审思之,断非圣心所能安也。自金使入境以来,内外惶惑,傥或陛下终以王伦之说为不妄,金人之诏为可从,臣恐不惟堕外夷之奸计,而意外之虞,将有不可胜言者矣。此众所共晓,陛下亦尝虑及于此乎?
  国家两尝败外夷于淮甸,虽未能克复中原之地,而大江之南亦足支吾。军声粗震,国势粗定,故金人因王伦之往复,遣使来尝试朝廷。我若从其所请,正堕计中;不从其欲,且厚携我之金币而去,亦何适而非彼之利哉!为今之计,独有陛下幡然改虑,布告中外,以收人心,谓祖宗陵寝废祀,徽宗皇帝、显肃皇后梓宫在远,母后、渊圣、宗枝族属未还,故遣使迎请,冀遂南归。今敌之来,邀朝廷以必不可从之礼,实王伦卖国之罪,当行诛责,以释天下之疑。然后激厉诸将,谨捍边陲,无堕敌计,进用忠正,黜远奸邪,以振纪纲,以修政事,务为实效,不事虚名,夕虑朝谋,以图兴复,庶乎可矣。
  今金使虽已就馆,谓当别议区处之宜。臣闻万人所聚,必有公言。今在廷百执事之臣,与中外一心,皆以金人之诏为不可从,公言如此,陛下独不察乎?若夫谓粘罕之已死,外夷内乱,契丹林牙复立,故今金主复与我平等语,是皆行诈款我师之计,非臣所敢知也。或者又谓金使在馆,今稍恭顺。如臣之所闻,又何其悖慢于前,而遽设恭顺于后?敌情变诈百出,岂宜惟听其甘言,遂忘备豫之深计,待其祸乱之已至,又无所及?此诚切于事情。今日之举,存亡所系,愚衷感发,不能自己,望鉴其忄卷忄卷之忠,特垂采纳,更与三二大臣熟议其便,无贻异时之悔,社稷天下幸甚。
  疏入,不省。后忻托故乞从外补,乃授荆湖南路转运判官。谪居抚州,起知邵阳,卒。
  应孟明,字仲实,婺州永康人。少入太学,登隆兴元年进士第。试中教官,调临安府教授,继为浙东安抚司干官、乐平县丞。侍御史葛邲、监察御史王蔺荐为详定一司敕令所删定官。
  轮对,首论:"南北通好,疆场无虞,当选将练兵,常如大敌之在境,而可以一日忽乎?贪残苛酷之吏未去,吾民得无不安其生者乎?贤士匿于下僚,忠言壅于上闻,无乃众正之门未尽开,而兼听之意未尽孚乎?君臣之间,戒惧而不自持,勤劳而不自宁,进君子,退小人,以民隐为忧,以边陲为警,则政治自修,纪纲自张矣。"孝宗曰:"朕早夜戒惧,无顷刻忘,退朝之暇,亦无它好,正恐临朝或稍晏,则万几之旷自此始矣。"次乞申严监司庇贪吏之禁,荐举徇私情之禁,帝嘉奖久之。它日,宰相进拟,帝出片纸于掌中,书二人姓名,曰:"卿何故不及此?"其一则孟明也。乃拜大理寺丞。
  故大将李显忠之子家僮溺死,有司诬以杀人,逮系几三百家。孟明察其冤,白于长官,释之。出为福建提举常平,陛辞,帝曰:"朕知卿爱百姓,恶赃吏,事有不便于民,宜悉意以闻。"因问当世人才,孟明对曰:"有才而不学,则流为刻薄,惟上之教化明,取舍正,使回心向道,则成就必倍于人。"帝曰:"诚为人上者之责。"孟明至部,具以临遣之意咨访之。帝一日御经筵,因论监司按察,顾谓讲读官曰:"朕近日得数人,应孟明,其最也。"寻除浙东提点刑狱,以乡部引嫌,改使江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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