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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史·卷四百一十一 列传第一百七十(5)

  淳祐元年举进士,廷对,言:"国事成败在宰相,人才消长在台谏。昔者当国恶箴规,言者疑触迕,及其去位,共谓非才。或有迎合时宰,自效殷勤,亦有疾恶乖方,苟求玼颣,以致忠邪不辨,黜陟无章。"唱名,徐俨夫为第一,俨夫握守道起曰:"吾愧出君上矣,君文未尝不在我上也。"授雩都主簿。
  丁母忧,服除,调赣州司户,其次在十年,后万里作白鹭洲书院,首致守道为诸生讲说。湖南转运副使吴子良聘守道为岳麓书院副山长。守道初升讲,发明孟氏正人心、承三圣之说,学者悦服。宗人新及子必泰先寓居长沙,闻守道至,往访之。初犹未识也,晤语相契,守道即请于子良,礼新为岳麓书院讲书。新讲《礼记》"天降时雨、山川出云"一章,守道起曰:"长沙自有仲齐,吾何为至此。"仲齐,新之字也。逾年,新卒,守道哭之恸,自铭其墓,又荐其子必泰于当道。子良代,守道复还吉州。
  里有张某丧其父,小祥,而舅氏讼以事,系之狱,使不得祭,邀其售己地以葬。守道闻之,叹曰:"吾惟痛斯子之不得一哭其父也,且其痛奈何?"明日告之邑令曰:"此非人心,滨祭而薄之,挠葬而夺之,舅如此,是自食其肉也。请任斯子出,祭而复狱。"令亟出之。其舅丑诬守道,守道亦不自辨。转运使包恢为请祠于朝。万里入为国子祭酒,荐为史馆检阅,召试馆职,授秘书省正字。
  安南国王陈日照传位其子,求封太上国王,下省官议。守道谓:"太上者,汉高帝以尊其父,累朝未之有改,若赐诏书称太上国王,非便。南越尉佗尝自称'蛮夷大长老',正南夷事也。《礼》,方伯自称曰'天子之老',大夫致仕曰'老',自称亦曰'老'。自蛮夷言之则有尉佗之故事;自中国言之,亦方伯致仕者之常称。汉亦有老上单于之号,易'太'以'老'无损。或去'上'字存其'太'字,太王则有古公,三太、三少,太宰、少宰,'太'所以别于'少'也。谓父为太,则子为少矣。太以尊言,则太后、太妃、太子、太孙;以卑言,则太史、太卜、太祝、乐太、师太,固上下所通用也。"时病足,不及与议。
  迁校书郎兼景宪府教授,迁秘书郎,转对,言:"欲家给人足,必使中外臣庶无复前日言利之风而后可。风化惟反诸身。化之以俭,而彼不为俭,吾惟有卑宫室、菲饮食;化之以廉,而彼不兴廉,吾惟有不贵难得之货、不厚无益之藏。"以言罢。守道徒步出钱塘门,唯书两箧而已。理宗遗诏闻,守道与其徒相向哭踊,僮奴孺子各为悲哀。咸淳三年,特旨与祠。诏大臣举贤才,少傅吕文德举九十六人,守道预焉。添差通判建昌军,以书谢庙堂曰:"史赞大将军不荐士,今大将军荐士矣,而某何以得此于大将军哉。幸尝蒙召,擢备数三馆,异时或者谓其放废无聊,托身诸贵人,亏伤国体,则宁得而解,愿仍赋祠禄足矣。"迁著作佐郎兼崇政殿说书兼权都官郎官。经筵所进,皆切于当世务,上为动色。迁著作郎,卒,家无一钱。
  守道之兄之妻蚤丧,其子演五岁余,且多病,浚生甫数月,守道三十未有室,顾无能乳哺者,日夜抱二子泣,里巷怜之。演既长,出莫知所之,守道哭而求诸野,终不能得,三年不食肉,憔悴不释者终身。吉有贤守而大家怨之厚诬以赃者,下其事常平使者。会旱甚,祷云腾,守道曰:"无以祷也,云腾之神,唐郡守吴侯也。冤莫甚于前守,冤不直而吴侯于祷,侯有辞矣。匹妇藏冤,旱或三年,冤在民牧,害岂其小。"反覆千余言,或迂笑之,守道不改,告来者不倦,守卒以得直。所著有《易故》、文集。
  论曰:汤璹立朝蹇谔。蒋重珍自擢巍科,既居盛名之下,而能树立于当世,可谓难矣。牟子才、朱貔孙,直声著于中外。欧阳守道,庐陵之醇儒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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