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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史·卷三百九十二 列传第一百五十一(4)

  又请正赵师召妄贡封章之罪,究蔡琏与大臣为仇之奸,毁龚颐正《续稽古录》之妄。诏两省史官考订以闻。已而吏部尚书兼修国史楼钥等请施行如章,从之。及诬史未正,复进言,其略谓:"前日史官徒以权臣风旨,刊旧史、焚元稿,略无留难。今诏旨再三,莫有慨然奋直笔者,何小人敢于为恶,而谓之君子者顾不能勇于为善耶?"闻者愧之。其后玉牒、日厉所卒以《重修龙飞事实》进呈,因崇宪请也。
  未几,赠汝愚太师,封沂国公,擢崇宪军器监丞,改太府监丞,迁秘书郎,辞,弗许。寻为著作佐郎兼权考功郎官。尝因闵雨求言,乃上封事,谓:"今日有更化之名,无更化之实。人才,国之元气,而忠鲠摈废之士,死者未尽省录,存者未悉褒扬。言论,国之风采,其间输忠亡隐,有所规益者,岂惟奖激弗加,盖亦罕见施用;偷安取容,无所建明者,岂惟黜罚弗及,或乃遂阶通显。"至若勉圣学以广聪明,教储贰以固根本,戒宰辅大臣同寅尽瘁以济艰难,责侍从台谏思职尽规以宣壅蔽,防左右近习窃弄之渐,察奸憸余党窥伺之萌,皆恳恳为上言之。
  请外,知江州。郡民岁苦和籴,崇宪疏于朝,永蠲之。且转籴旁郡谷别廪储之,以备岁俭。瑞昌民负茶引钱,新旧累积,为缗十七万有奇,皆困不能偿,死则以责其子孙犹弗贷。会新券行,视旧价几倍蓰,崇宪叹曰:"负茶之民愈困矣。"亟请以新券一偿旧券二,诏从之。盖受赐者千余家,刻石以纪其事。修陂塘以广溉灌,凡数千所。提举江西常平兼权隆兴府及帅漕司事,迁转运判官仍兼帅事。
  初,汝愚捐私钱百余万创养济院,俾四方宾旅之疾病者得药与食,岁久浸移为它用。崇宪至,寻修复,立规约数十条,以愈疾之多寡为赏罚。弃儿于道者,亦收鞠之。社仓久敝,访其利害而更张之。、
  以兵部郎中召,寻改司封,皆固辞,遂直秘阁、知静江府、广西经略安抚。静江之属邑十,地肥硗略等,而阳朔、修仁、荔浦之赋独倍焉。自张栻奏减之余,人犹以为病。崇宪请再加蠲减,诏递损有差,三县民立祠刻石。琼守非才,激黎峒之变,乃劾去之,改辟能者代其任。萝蔓峒者仍岁寇钞为暴,实民何向父子阴诱导之。崇宪捐金缯付小校使系以来,置之法。因严民夷交通之禁,使边民相什伍,寇至则鸣鼓召众,先后掩击,俘获者赏,不至者有惩。先是,部内郡邑有警,辄移统府兵戍之,在宜州者百人,古县半之。崇宪谓根本单虚,非所以窒奸萌,乃于其地各置兵如戍兵之数,而敛戍者以归。邕为边要害地,自狄青平侬智高,所以设韩捍防者甚至,岁久浸弛,而溪峒日强。崇宪条上其议,朝廷颇采其言,然未及尽用也。
  崇宪天性笃孝,居父丧,月余始食食,小祥始茹果实,终丧不饮酒食肉,比御犹弗入者久之。
  论曰:自昔大臣处危疑之地,而能免于祸难者盖鲜矣。昔者周成王立而幼冲,周公以王室懿亲为宰辅,四国流言,而周公不免于居东之忧,非天降风雷之变,以彰周公之德而启成王之衷,则所谓《金滕》之书,固无因而关于王之耳目,公之心果能以自明乎?公之心能自明,则天意之所以属于周而绵八百载之丕祚者,实系于兹。不然,周其殆哉!
  赵汝愚,宋之宗臣也,其贤固不及周公,其位与戚又非若周公之尊且昵也。方孝宗崩,光宗疾,大丧无主,中外汹汹,一时大臣有畏难而去者矣。汝愚独能奋不虑身,定大计于顷刻,收召明德之士,以辅宁宗之新政,天下翕然望治,其功可谓盛矣。然不几时,卒为韩侂胄所构,一斥而遂不复返,天下闻而冤之。于此见天之所以眷宋者不如周,而宋之陵夷驯至于不可为,信非人力之所能也。
  汝愚父以纯孝闻,而子崇宪能守家法,所至有惠政,亦可谓世济其美者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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