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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史·卷三百六十九 列传第一百二十八(8)

  浚虽欲用端,然未测端意,遣张彬以招填禁军为名,诣渭州察之。彬见端问曰:"公常患诸路兵不合,财不足;今兵已合,财已备,娄宿以孤军深入吾境,我合诸路攻之不难。万一粘罕并兵而来,何以待之?"端曰:"不然,兵法先较彼己,今敌可胜,止娄宿孤军一事;然将士精锐,不减前日。我不可胜,亦止合五路兵一事;然将士无以大异于前。况金人因粮于我,我常为客,彼常为主。今当反之,按兵据险,时出偏师以扰其耕获。彼不得耕,必取粮河东,则我为主,彼为客,不一二年必自困毙,可一举而灭也。万一轻举,后忧方大。"彬以端言复命,浚不主端说。
  四年春,金人攻环庆,端遣吴玠等拒于彭原店,端自将屯宜禄,玠先胜。既而金军复振,玠小却,端退屯泾州,金乘胜焚邠州而去。玠怨端不为援,端谓玠前军已败,不得不据险以防冲突,乃劾玠违节制。
  是秋,兀术窥江、淮,浚议出师以挠其势。端曰:"平原广野,贼便于冲突,而我军未尝习水战。金人新造之势,难与争锋,宜训兵秣马保疆而已,俟十年乃可。"端既与浚异,浚积前疑,竟以彭原事罢端兵柄,与祠,再责海州团练副使、万州安置。
  是年,浚为富平之役,军败,诛赵哲,贬刘锡。浚欲慰人望,下令以富平之役,泾原军马出力最多,既却退之后,先自聚集,皆缘前帅曲端训练有方。叙端左武大夫,兴州居住。
  绍兴元年正月,叙正任荣州刺史,提举江州太平观,徙阆州。于是浚自兴州移司阆州,欲复用端。玠与端有憾,言曲端再起,必不利于张公;王庶又从而间之。浚入其说,亦畏端难制。端尝作诗题柱曰:"不向关中兴事业,却来江上泛渔舟。"庶告浚,谓其指斥乘舆,于是送端恭州狱。
  武臣康随者尝忤端,鞭其背,随恨端入骨。浚以随提点夔路刑狱,端闻之曰:"吾其死矣!"呼"天"者数声;端有马名"铁象",日驰四百里,至是连呼"铁象可惜"者又数声,乃赴逮。既至,随令狱吏絷维之,糊其口,熁之以火。端乾渴求饮,予之酒,九窍流血而死,年四十一。陕西士大夫莫不惜之,军民亦皆怅怅,有叛去者。浚寻得罪,追复端宣州观察使,谥壮愍。
  端有将略,使展尽其才,要未可量。然刚愎,恃才凌物,此其所以取祸云。
  论曰:南渡诸将以张、韩、刘、岳并称,而俊为之冠。然夷考其行事,则有不然者。俊受心膂爪牙之寄,其平苗、刘,虽有勤王之绩,然既不能守越,又弃四明,负亦不少。矧其附桧主和,谋杀岳飞,保全富贵,取媚人主,其负戾又如何哉?光世自恃宿将,选沮却畏,不用上命,师律不严,卒致郦琼之叛。迎合桧意,首纳军权,虽得善终牖下,君子不贵也。二人方之韩、岳益远矣。然子盖、宗颜号俊子弟,著海之功,泗上之捷,亦足称焉。王渊以总率扈从有劳,遂至骄盈,失将士心,自取覆败。况结托康履与光世一辙,乌足道哉。解元始由韩世忠进,其攻城野战,未尝败衄,有可称者,不幸早世,惜哉!曲端刚愎自用,轻视其上,劳效未著,动违节制,张浚杀之虽冤,盖亦自取焉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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