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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史·卷三百四十八 列传第一百七(3)

  黄葆光,字元晖,徽州黟人。应举不第,以从使高丽得官,试吏部铨第一,赐进士出身。由徐州司理参军为太学博士,迁秘书省校书郎,擢监察御史、左司谏。始莅职,即言:"三省吏猥多,如迁补、升转、奉入、赏劳之类,非元丰旧制者,其大弊有十,愿一切革去。"徽宗即命厘正之,一时士论翕然。而蔡京怒其异己,密白帝,请降御笔云:"当丰亨豫大之时,为衰乱减损之计。"徙葆光符宝郎。省吏醵钱入宝箓宫,作十道斋报上恩,帝思其忠,明年,复拜侍御史。
  辽人李良嗣来归,上《平夷书》规进用,擢秘书丞。葆光论其五不可,大概言"良嗣凶黠忿鸷,犯不赦之罪于邻国,逃命逭死,妄作《平夷》等书,万一露泄,为患不细。中秘图书之府,岂宜以罪人为之?宜厚其禄赐,置诸畿甸之外。"又言:"君尊如天,臣卑如地。刚健者君之德,而其道不可屈;柔顺者臣之常,而其分不可亢。苟致屈以求合,则是伤仁,非所以驭下也;苟矫亢以求伸,则是犯分,非所以尊君也。"帝感悟,命近臣读其奏于殿中。
  自崇宁后,增朝士,兼局多,葆光以为言。乃命蔡京裁定,京阳请一切废罢,以激怒士大夫。葆光言:"如礼制局详议官至七员、检讨官至十六员,制造局至三十余员,岂不能省去一二,上副明天子之意?"时皆壮之。
  政和末,岁旱,帝以为念。葆光上疏曰:"陛下德足以动天,恩足以感人,检身治事,常若不及,而不能感召和气,臣所以不能无疑也。盖人君有屈己逮下之心,而人臣无归美报上之意者,能致阴阳之变;人君有慈惠恻怛之心,而人臣无将顺奉承之意者,能致阴阳之变。陛下恭俭敦朴以先天下,而太师蔡京侈大过制,非所以明君臣之分;陛下以绍述为心,而京所行乃背元丰之法,强悍自专,不肯上承德意。太宰郑居中、少宰余深依违畏避,不能任天下之责。此天气下而地不应,大臣不能尚德以应陛下之所求者如此。"疏入不报。且欲再上章,京权势震赫,举朝结舌,葆光独出力攻之。京惧,中以它事,贬知昭州立山县。又使言官论其附会交结,泄漏密语,诏以章揭示朝堂,安置昭州。京致仕,召为职方员外郎,改知处州。州当方腊残乱之后,尽心收养,民列上其状。加直秘阁,再任,卒,年五十八,州人祠之。
  葆光善论事,会文切理,不为横议所移,时颇推重。本出郑居中门,故极论蔡京无所顾,然其他不能不迎时好,方作神霄万寿宫,温州郭敦实、泗州叶点皆坐是得罪。葆光遂疏建昌军陈并、秀州蔡崈、岳州傅惟肖、祁门令葛长卿不即奉行制书,存留僧寺形胜、佛像,及决罚道流,乞第行窜黜,遂悉坐停废,议者尤之。
  石公弼,字国佐,越州新昌人。登进士第,调卫州司法参军。淇水监牧马逸,食人稻,为田主所伤。圉者讼至密,郡守韩宗哲欲坐以重辟。公弼谓此人无罪,宗哲曰:"人伤官马,奈何无罪?"公弼曰:"禽兽食人食,主者安得不御,御之岂能无伤?使上林虎豹出而食人。可无杀乎?今但当惩圉者,民不可罪。"宗哲委,以属吏。既而使者来虑囚,如公弼议。获嘉民甲与乙斗,伤指;病小愈,复与丙斗,病指流血死。郡吏具狱,两人以他物伤人,当死。公弼以为疑,驳而鞫之,乃甲指血流伤,因而丙发,指脱瘕中风死,非由击伤也。两人皆得免。
  章惇求太学官,或荐公弼,使往见。谢曰:"丞相素侮人,见者阿意苟容,所不忍也。"再调涟水丞。供奉高公备纲舟行淮,以溺告。公弼曰:"数日无风,安有是?"使尉核其所载,钱失百万。呼舟人物色之,乃公备与寓客妻通,杀其夫,畏事觉,所至窃官钱赂其下,故诡为此说。即收捕穷治,皆服辜。
  知广德县,召为宗正寺主簿。入见,言:"朝廷比日所为,直词罕闻,颂声交至,未有为陛下廷争可否者。愿崇忠正以销谀佞,通谏争以除壅蔽。"徽宗善之。擢监察御史,进殿中侍御史。三舍法行,士子计等第,颇事告讦。公弼言:"设学校者,将以仁义渐摩,欲人有士君子之行。顾使之相告讦,非所以建学本意也。"又言:"删定敕令官、寺监丞簿等,皆以执政近臣子弟为之,未有资考,不习政事。请一切汰遣,以开寒畯之路。"从之。
  由右正言改左司谏。论东南军政之敝,以为"有兵之籍,无兵之技。以太半之赋,养无用之兵,异日惧有未然之患。"其后睦盗起,如其言。太史保章正朱汝楫冒奉得罪,而内侍失察者皆不坐。公弼言:"是皆矫称诏旨,安得勿论?请自今中旨虽不当覆者,亦令有司审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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