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史·卷一百八十四 列传第七十一(2)
时间:2023-05-09 作者:宋濂 点击:次
拜监察御史,用故事监吏部选。有履历当升者,吏故抑之,问故,吏曰:“有过。”克敬曰:“法,笞四十七以上不升,今不至是。”吏曰:“责轻罪重。”曰:“失出在刑部,铨曹安知其罪重!”卒升之。治书侍御史张伯高曰:“往者监选以减驳为能,今王御史乃论增品级,可为世道贺矣。”寻迁左司都事。时英宗厉精图治,丞相拜住请更前政不便者,会议中书堂,克敬首言:“江南包银,民贫有不能输者,有司以责之役户,甚无谓也,当罢之。两浙煎盐户牢盆之役,其重者尤害民,当免其它役。”议定以闻,悉从之。 泰定初,出为绍兴路总管,郡中计口受盐,民困于诛求,乃上言乞减盐五千引。运司弗从,因叹曰:“使我为运使,当令越民少苏矣。”行省檄克敬抽分舶货,拗蕃者例籍其货,商人以风水为解,有司不听。克敬曰:“某货出某国,地有远近,货有轻重,冒重险,出万死,舍近而趋远,弃重而取轻,岂人情邪!”具以上闻,众不能夺,商人德之。擢江西道廉访司副使,转两浙盐运司使,首减绍兴民食盐五千引。温州逮犯私盐者,以一妇人至,怒曰:“岂有逮妇人千百里外,与吏卒杂处者,污教甚矣!自今毋得逮妇人。”建议著为令。明年,擢湖南道廉访使,调海道都漕运万户。是岁,当天历之变,海漕舟有后至直沽者,不果输,复漕而南还,行省欲坐罪督运者,勒其还趋直沽。克敬以谓:“脱其常年而往返若是,信可罪。今蹈万死,完所漕而还,岂得已哉!”乃请令其计石数,附次年所漕舟达京师,省臣从之。 召为参议中书省事。有以飞语中大臣者,下其事,克敬持古八议之法,谓勋贵可以不议,且罪状不明而轻罪大臣,何以白天下。宰相传旨大长公主为皇外姑,赐钱若干;平云南军还,赐钱若干;英后入觐,赐钱若干。克敬乞覆奏,宰相怒曰:“参议乃敢格诏命邪!”克敬曰:“用财宜有道,大长公主供馈素优,今赐钱出无名,不当也。自诸军征讨以来,赏格未下,平云南省独先受赏,是不均也。英后远还,徒御众多,非大锡赉,恩意不能洽,今赐物鲜少,是不周也。”宰相以闻,帝可其议。拜中奉大夫、参知政事,行省辽阳。俄除江南行台治书侍御史,又迁淮东廉访使,以正纲纪为己任,不纵贪墨,不阿宗戚,声誉益著。入为吏部尚书,乘传至淮安,坠马,居吴中养疾。 元统初,起为江浙行省参知政事,请罢富民承佃江淮田,从之。松江大姓,有岁漕米万石献京师者,其人既死,子孙贫且行乞,有司仍岁征,弗足则杂置松江田赋中,令民包纳。克敬曰:“匹夫妄献米,徼名爵以荣一身,今身死家破,又已夺其爵,不可使一郡之人均受其害,国用宁乏此耶!”具论免之。江浙大旱,诸民田减租,唯长宁寺田不减,遂移牍中书,以谓不可忽天变而毒疲民。岭海徭贼窃发,朝廷调戍兵之在行省者往讨之,会提调军马官缺,故事,汉人不得与军政,众莫知所为,克敬抗言:“行省任方面之寄,假令万一有重于此者,亦将拘法坐视邪!”乃调兵往捕之,军行给粮有差。事闻于朝,即令江西、湖广二省给粮亦如之。视事五月,请老,年甫五十九。谓人曰:“穴趾而峻墉,必危;再实之木,必伤其根。无功德而忝富贵,何以异此?故常怀止足之分也。”又曰:“世俗喜言勿认真,此非名言。临事不认真,岂尽忠之道乎?”故其历官所至,俱有政绩可纪,时称名卿。 克敬喜读书,其有所得者,辄抄为书。又有所著诗文奏议传于世。元统三年卒,年六十一。赠中奉大夫、陕西等处行省参知政事,追封梁郡公,谥文肃。 子时,以文学显,历仕中书参知政事,至左丞,以翰林学士承旨致仕。 任速哥 任速哥,渤海人。自幼事父母以孝称。性倜傥,尤峭直,疏财而尚气,不尚势利。义之所在,必亟为之,有古侠士风。而家居恂恂,儒者不能过。初袭父官,为右卫千户。公卿以其贤,荐于朝。英宗召见,与语奇之。由是出入禁闼,待以心腹,将择重职处之。未几,铁失与倒剌沙构谋,英宗遇弑,遂引去。自是不复出仕,居常扼腕,或醉归,恸哭过市,时人目以为狂,莫知其意也。 泰定中,倒剌沙用事,天变数见。速哥乃密与平章政事速速谋曰:“先帝之仇,孤臣朝夕痛心而不能报者,以未有善策也。今吾思之,武宗有子二人,长子周王,正统所属,然远居朔方,难以达意。次子怀王,人望所归,而近在金陵,易于传命。若能同心推戴,以图大计,则先帝之仇可雪也。”速速深然之。时燕帖木儿方佥枢密院事,实握兵柄,二人深结纳之。冬,乃告以所谋,燕帖木儿初闻之矍然。因徐说之曰:“天下之事,惟顺逆两途,以顺讨逆,何患不克。况公国家世臣,与国同休戚,今国难不恤,他日有先我而谋者,祸必及矣。”于是燕帖木儿许之。致和元年,怀王自金陵迁江陵,俄而泰定帝崩,倒剌沙逾月不立君,物情汹汹,速哥乃与速速从燕帖木儿奉豫王令,率诸豪杰,乘时奋义,以八月四日执居守省臣,发兵塞居庸诸关,召文武百僚集阙下,谕以翊戴大义,遣使迎怀王于江陵。怀王至京师,群臣请正大统,遂即皇帝位,是为文宗。论功行赏,擢速哥为礼部尚书,速哥辞曰:“臣曩备宿卫,南坡之变,不能勇效一死,以报国士之知。今日之举,皆诸将相之力,在臣未足赎罪,又曷敢言功乎!”文宗慰勉之,乃拜命。而其他赏赉,一无所受。寻迁长宁寺卿,继出为安丰路总管,又入为寿福府总管,又为都水使者,居官恂恂,无几微自伐之意。人或询以翊戴之事,往往逊谢,终无所言,君子尤以是多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