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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史·卷三百二十一 列传第八十(3)

  以集贤院学士知颍州、江宁府,拜吏部侍郎,又出知河南府,加龙图阁待制。章惇欲困以道路,连岁亟徙六州。徽宗立,以左谏议大夫召,道除御史中丞。入对,与蔡京遇,京越班揖曰:"天子自外服召公中执法,今日必有高论。"稷正色答曰:"行自知之。"是日,论京奸状,既而陈瓘、江公望皆言之,未能动。稷语陈师锡等曰:"京在朝,吾属何面目居此?"击之不已,京遂去翰林。又乞辨宣仁诬谤之祸,且言:"史臣以王安石《日录》乱《神宗实录》,今方修《哲宗实录》,愿申饬之。"时宦官渐盛,稷怀《唐书·仇士良传》读于帝前,读数行,帝曰:"已谕。"稷为若不闻者,读毕乃止。
  曾布得助嬖昵,将拜相,稷约其僚共论之。俄转工部尚书兼侍读,布遂相。稷谢表有佞臣之语,帝问为谁,对曰:"曾布也。陛下斥之外郡,则天下事定矣。"改礼部。论宋用臣不当赐美谥,不为书敕。哲宗升祔,议功臣配享,稷以为当用司马光、吕公著。或谓二人尝得罪,不可用。稷曰:"止论其有功于时尔,如唐五王岂非得罪于中宗,何嫌于配享?"又言:"陛下以'建中靖国'纪元,臣谓尊贤纳谏,舍己从人,是谓'建中';不作奇技淫巧,毋使近习招权,是谓'靖国'。以副体元谨始之义。"禁内织锦缘宫帘为地衣,稷言:"仁宗衾褥用黄絁,服御用缣缯,宜守家法。"诏罢之。
  稷尽言守正,帝待之厚,将处之尚书左丞,而积忤贵近,不得留,竟以枢密直学士守越。蔡京得政,修故怨,贬海州团练副使、道州别驾,安置台州。除名徙建州,稍复朝请郎。卒,年七十五。建炎中,追复学士,谥曰清敏。
  初,文彦博尝品稷为人似赵抃,及赐谥,皆以"清"得名。稷三任言责,每草疏,必密室,子弟亦不得见。退多焚稿,未尝以时政语人。所荐士如张庭坚、马涓、陈瓘、陈师锡、邹浩、蔡肇,皆知名当世云。
  论曰:熙宁行新法,轻进少年争趋竞进,老成知务者逡巡引退,何其见几之明耶?獬议论剀切,精练民事,青苗法行,獬独幡然求去,至窘迫不堪,弗恤也。襄奋起海隅,屡折不变,学者卒从而化,乃心民事,死犹不已。公辅以忤安石见黜,洙为谏官不能言,至免役取赢,洙方力争,所谓不揣其本者欤!稷劾蔡京,论司马光、吕公著当配享庙庭,盖亦名侍从也。
  吕诲,字献可,开封人。祖端,相太宗、真宗。诲性纯厚,家居力学,不妄与人交。进士登第,由屯田员外郎为殿中侍御史。时廷臣多上章讦人罪,诲言:"台谏官许风闻言事,盖欲广采纳以补阙政。苟非职分,是为侵官。今乃诋斥平生,暴扬暧昧,刻薄之态浸以成风,请下诏惩革。"枢密副使程戡结贵幸,致位政地,诲疏其过,以宣徽使判延州。复上言:"戡以非才罢,不宜更委边任;宣徽使地高位重,非戡所当得也。"兖国公主薄其夫,夜开禁门入诉。诲请并劾阍吏,且治主第宦者罪,悉逐之。御药供奉官四人遥领团练使,御前忠佐当汰复留,诲劾枢密使宋庠阴求援助,徇私紊法。诏罢庠而用陈升之为副使,诲又论之。升之既去,诲亦出知江州,时嘉祐六年也。
  上疏请蚤建皇嗣,曰:"窃闻中外臣僚,以圣嗣未立,屡有密疏请择宗人。唯陛下思忠言,奋独断,以遏未然之乱。又闻太史奏,彗躔心宿,请备西北。按《天文志》,心为天王正位,前星为太子,直则失势,明则见祥。今既直且暗,而妖彗乘之,臣恐咎证不独在西北也。自夏及秋,雨淫地震,阴盛之沴,固有冥符。近者宗室之中,讹言事露,流传四方,人心骇惑,窥觎之志,可不防其渐哉!愿为社稷宗庙计,审择亲贤,稽合天意,宸谋已定,当使天下共知。万一有奸臣附会其间,阳为忠实,以缓上心,此为患最大,不可不察也。"仁宗以诲章付中书韩琦,由此定议。
  召为侍御史,改同知谏院。英宗不豫,诲请皇太后日命大臣一员,与淮阳王视进药饵。都知任守忠用事久,帝之立非守忠意,数间谍东朝,播为恶言,内外汹惧。诲上两宫书,开陈大义,词旨深切,多人所难言者。帝疾小愈,屡言乞亲万几。太后归政,诲言于帝曰:"后辅佐先帝历年,阅天下事多矣。事之大者,宜关白咨访然后行,示弗敢专。"遂论守忠平生罪恶,并其党史昭锡窜之南方。内臣王昭明等为陕西四路钤辖,专主蕃部。诲言:"自唐以来,举兵不利,未有不自监军者。今走马承受官品至卑,一路已不胜其害,况钤辖乎?"卒罢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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