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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史·卷二百九十五 列传第五十四(4)

  时陕西经略招讨副使韩琦、判官尹洙还朝,甫建议请诏琦等,条四路将官能否,为上、中、下三等,黜其最下者。保州兵变前,有告者,大臣不时发之。甫因言枢密使副当得罪,使,乃杜衍也。边将刘沪城水洛于渭州,总管尹洙以沪违节度,将斩之。大臣稍主洙议,甫以谓:"水洛通秦、渭,于国家为利,沪不可罪。"由是罢洙而释沪。衍屡荐甫,洙与甫素善者,而甫不少假借,其鲠亮不私如此。
  甫尝言参知政事陈执中不学亡术,不可用。帝难之,由是求补外,不许。其后奏丁度因对求进用,帝曰:"度未尝请也。"度乞与甫辩,且指甫为宰相杜衍门人。乃以右司谏出知邓州,徙安州,历江东、两浙转运使。
  范仲俺知杭州,多以便宜从事。甫曰:"范公,大臣也。吾屈于此,则不得伸于彼矣。"一切绳之以法,然退未尝不称其贤。再迁尚书兵部员外郎,改直史馆、知陕州,徙晋州。为河东转运使、三司度支副使,迁刑部郎中、天章阁待制、河北都转运使,留为侍读。卒,特赠右谏议大夫。
  甫性劲果,善持论,有文集七卷,著《唐史记》七十五卷。每言唐君臣行事,以推见当时治乱,若身履其间,而听者晓然,如目见之。时人言:"终日读史,不如一日听孙论也。"《唐史》藏秘阁。
  谢绛,字希深,其先阳夏人。祖懿文,为杭州盐官县令,葬富阳,遂为富阳人。父涛,以文行称,进士起家,为梓州榷盐院判官。李顺反成都,攻陷州县,涛尝画守御之计。贼平,以功迁观察推官,权知华阳县。乱亡之后,田庐荒废,诏有能占田而倍入租者与之,于是腴田悉为豪右所占,流民至无所归。涛收诏书,悉以田还主。改秘书省著作佐郎、知兴国军。还,以治行召对长春殿,命试学士院。会契丹入寇,真宗议亲征,时曹、濮多盗,而契丹声言趋齐、郓,以涛知曹州。属县赋税多输睢阳助兵食,是岁霖潦,百姓苦于转送,涛悉留不遣。奏曰:"江、淮漕运,日过睢阳,可取以饷军。愿留曹赋繇广济河以馈京师。"转运使论以为不可,诏从涛奏。尝使蜀还,举所部官三十余人。宰相疑以为多,涛曰:"有罪,愿连坐之。"奉使举官连坐,自涛始。久之,用冯拯荐,复召试,以尚书兵部员外郎直史馆,遂兼侍御史知杂事。真宗山陵灵驾所经道路,有司请悉坏城门、庐舍,以过车舆象物。涛言:"先帝车驾封祀,仪物大备,犹不闻有所毁撤,且遗诏从俭薄。今有司治明器侈大,以劳州县,非先帝意,愿下少府裁损之。"进直昭文馆,累官至太子宾客。
  绛以父任试秘书省校书郎,举进士中甲科,授太常寺奉礼郎、知汝阴县。善议论,喜谈时事,尝论四民失业,累数千言。天禧中,上疏谓宋当以土德王天下。时大理寺丞董行父,请用天为统,以金为德。诏两制议,皆言:"用土德,则当越唐上承于隋;用金德,则当越五代绍唐。而太祖实受终周室,岂可弗遵传继之序?"绛、行父议皆黜不用。
  杨亿荐绛文章,召试,擢秘阁校理、同判太常礼院。丁母忧,服除,仁宗即位,迁太常博士。用郑氏《经》、唐故事议宣祖非受命祖,不宜配享感生帝,请以真宗配之。翰林学士承旨李维以为不可。寻出通判常州。天圣中,天下水旱、蝗起,河决滑州,绛上疏曰:
  去年京师大水,败民庐舍,河渠暴溢,几冒城郭;今年苦旱,百姓疫死,田谷焦槁,秋成绝望:此皆大异也。按《洪范》、京房《易传》皆以为简祭祀,逆天时,则水不顺下;政令逆时,水失其性,则坏国邑,伤稼穑;颛事者知,诛罚绝理,则大水杀人;欲德不用,兹谓张,厥灾荒;上下皆蔽,兹谓隔,其咎旱:天道指类示戒,大要如此。陛下夙夜勤苦,思有以上塞时变,固宜策告殃咎,变更理化,下罪己之诏,修顺时之令,宣群言以导壅,斥近幸以损阴。而圣心优柔,重在改作,号令所发,未闻有以当天心者。
  夫风雨、寒暑之于天时,为大信也;信不及于物,泽不究于下,则水旱为沴。近日制命,有信宿辄改,适行遽止,而欲风雨以信,其可得乎?天下之广,万几之众,不出房闼,岂能尽知?而在廷之臣,未闻被数刻之召,吐片言之善,朝夕左右,非恩泽即佞幸,上下皆蔽,其应不虚。
  昔两汉日食、地震、水旱之变,则策免三公,以示戒惧。陛下进用丞弼,极一时之选,而政道未茂,天时未顺,岂大臣辅佐不明邪?陛下信任不笃邪?必若使之,宜推心责成,以极其效;谓之不然,则更选贤者。比来奸邪者易进,守道者数穷,政出多门,俗喜由径。圣心固欲尽得天下之贤能,分职受业;而宰相方考贤进吏,无敢建白。欲德不用之应,又可验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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