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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龙全传·第三十六回 再博鱼计赚天禄 三折挫义服韩通(2)



  次日,禄哥打点行头,仍要往街上博鱼。匡胤道:“禄儿,你住在家中,衣食不缺,也就罢了,何必再去做这道路?”禄哥道:“孩儿在家空闲无事,且出去胡乱赢些银子回来,每日多买几壶好酒,敬我三叔,也是好的。”郑恩听说,满心欢喜,说道:“二哥,这孝顺的侄儿娃娃,乐子的造化,叫他耍耍去罢。”禄哥听罢,心甚喜欢,出了门,往街上买了一尾活鱼,用柳条穿了,提在手中,仍前吆喝博鱼。说也奇怪,遇着人来博的,这八个铜钱丢将下去,就像北新关怞税一般,只有赢,没有输。这钱乃是金口玉言说定的,要河就河,要字就字,监赌神祗管定。那有走移之理。当时禄哥赢了钱,提了鱼,就往店铺里沽了美酒,奔回家来,备了菜蔬,就与匡胤、郑恩同饮。郑恩大喜,问道:“侄儿娃娃,今日赢了多少?”禄哥满面堆笑,答道:“靠父亲的恩,三叔的福,住常不过分数银子,今日有了父亲的‘喝钱神法’,遇人来博,侄儿喝字就字,喝河就河,无不应验,七八个人博我一个,都被我赢了,共有五钱银子。”匡胤听了,暗暗欢喜。自此,一连三日,都是得彩而回,把个郑恩吃得醺醺快乐。

  到了第四日,等到晌午的时候,不见禄哥回来。郑恩叫声:“二哥,这娃娃这时还没有回来,定是赢得多哩。乐子今日的酒星旺,停会儿只怕没有这量来装哩。”正在说话,只听呀的一声,推进门来,只见禄哥掀胸露腹,噘嘴蓬头,眼带泪痕,没精没采的走进门来。郑恩问道:“娃娃,你今日没有赢么?”禄哥不应。郑恩连问数声,只是掩着眼立着,并不答应一声,急得郑恩心中焦躁,口里骂道:“你这驴球入的娃娃,乐子问你,怎么声也不应,做这模样?输赢胜负,世之常事,你便做了哑巴儿,也该应咱一声。”那禄哥总不答应,扑簌簌掉下泪来。匡胤见了这等光景,便问道:“禄儿,你今日敢是吃了人亏,所以如此么?若果有人欺负你,可说来,我与你出气。”禄哥把嘴一噘,说道:“父亲虽然猜得不错,只是这口气有些难出,欺负我的又是个都根子主子,好不了得。”郑恩慌问道:“侄儿娃娃,这个都根子主子是甚驴球入的?你快快说来,乐子和他见个高下。”禄哥道:“说来也是徒然,这个欺我的,就是本处韩元帅的公子,今日叫我去博鱼,一连博了五十多下,分毫银子也不给,倒把我这尾鱼抢去。这都根子,却有谁人敢去恼他?”郑恩听了,气得一腔心内烟生,两太阳中火冒,用手指着外边,高声骂道:“这驴球入的,敢是吃了熊的心,豹的胆,来太岁头上动上!那里有博钱不给,反欺负乐子的侄儿?慢说他是狗元帅,就是京城里的皇帝老子,乐子不怕半毫,也要与他拼着一遭。侄儿娃娃,快跟了乐子,寻到他家里,与他算帐。”匡胤道:“且慢。禄儿,我且问你,这韩元帅你可知他叫甚名字?”禄哥道:“他的名字,孩儿不曾晓得,只听见人说叫什么通臂猿。”匡胤对郑恩说道:“三弟,莫非就是韩通这厮不成?”郑恩道:“这驴球入的怎能到得元帅地步?”匡胤道:“凡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他的本领,也不在你吾之下,或者夤缘做了此职,也未可定。但事情虽细,不得不与他计较。明日原叫禄儿去博鱼,你吾躲过一边,且把他儿子诱引出来,俺们瞧他一瞧,是不是再作道理。”商议已定,过了一宵。

  次日,各各吃了早饭,郑恩拿了枣棍,同了匡胤,一齐跟了禄哥,来到街坊,买了一尾鲜鱼。未到帅府门前,只见那韩通的儿子坐在道旁一株杨树之下,监着军士在那里刷马。禄哥用手一指说:“他就是。”郑恩把雌雄眼一看,叫声:“二哥,这个不是韩通的儿子么?待乐子打这驴球入的几棍子,替侄儿娃娃出气。”匡胤道:“三弟且莫性急,先叫禄儿前去博鱼,我且闪在一边,你可上前与他算帐。他的老子自然出来护短,那时我便上前来,也只打韩通,强如打这小子。”郑恩道:“二哥言之有理。”便叫禄哥先去。那禄哥手提鲜鱼,走至树下,叫声:“公子,今日和你再博几下,不要像昨日赖我。”那韩天禄见了,说道:“你这小儿来得正好,昨日那鱼不鲜,今日把这尾鱼抵了帐罢。”遂叫手下小厮上前夺鱼。禄哥那里肯放,叫一声:“三叔快来!”郑恩听叫,飞奔上前,大喊一声:“好狗子!怎么叫这些驴球入的伤我侄子娃娃?”抡起枣棍,排头的就打,早打倒了三四人,都是脑浆直冒。那韩天禄见了,认得是野鸡林放马之人,叫声:“不好!”回步便走。郑恩那里肯舍,赶上前,一把抓住了衣领,撇了枣棍,提起拳头,尽情痛打。韩天禄喊叫不止,那里挣扎得脱。却早惊动了管辕门的官儿,远远见公子被人毒打,不敢停留,慌忙报进帅府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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