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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纬度战栗(十二 共和国骄子)(5)



  寿泰求绝大部分时间都住在厂里=有时一个月都不一定能回一两次家。老厂区有个小招待所,过去专门接待来厂洽谈业务的经销商。这小招待所是十来年前盖的,设施自然都非常陈旧了,整个装修还停留在当年那个地板革、印花墙纸和胶合板贴面家具的水平上。餐厅油腻的墙纸上必然沾上了不少苍蝇和蟑螂屎,绝对不能再用来接待各方的”上帝”了。这些年.这些“上帝”们的口味“水涨船高”。住不好、吃不好、玩不好。“顺便”再捎不回去一点什么土特产和“小意思”,他们是不会跟你在购销合同上签字的。寿泰求下决心在厂区外买了一块地,新盖了一个“宾馆式”的接待处。原先的这个小招待所就改作了内部员工的“培训中心”。他自己平日里就住在这培训中心的三楼。他说白天腾不出时间,于是跟邵长水约好了晚间八点见。为什么定八点?因为七点半前,他要看中央电视台那档“新闻联播”节目。这也可以说是“雷打不动”的。然后他大概得花半个小时去处理一下当天积压下来的一些杂事。别看他年轻,在行政事务方面,已经很有经验了。他知道有些事务性的杂事,似乎并不太重要,但一旦积攒多了,就会变得非常被动,处处掣肘。所以,他每天必安排半个小时的时间来处理这方面的事情。

  七点五十五分,邵长水带着他三人小组的一位女同胞,稍稍提前了一点来到培训中心楼下。寿泰求的秘书已经在门厅里等着了。别人曾特地向邵长水介绍过寿泰求的这位秘书,甚至还有这样一种夸张的说法:这位秘书是寿泰求的“镇厂之宝”。别的你不用去追问了,只看他身上带着六七部手机,你就应该知道他有多忙,在寿泰求身边的位置有多重要了。所以也有这种说法:这家伙名为“秘书”,实为寿泰求的“总调度”、“三军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或“白宫总管”。此人姓谷,单名一个“乔”。有人问他,您那个“乔”,应该是“桥”吧?他说,是。别人再问,那为什么把“木”字旁给去了呢?他笑笑说,前些年有人替我看了一下生辰八字,说我命中多木。多木,障碍就多,磕磕绊绊就多。劝我去掉一点“木”。我捉摸着,总不能把家里那点木器家具全扔了。我愿意,我老婆还不愿意哩,于是乎只能名字上下手,那“桥”就变成了此“乔”。大伙笑道,您这么有能耐,又这么受领导信任,还信命呢?他嘿嘿一笑道,玩玩呗,玩玩呗。这年代,还有啥信不信的?

  邵长水总以为寿厂长自己才三十来岁,这位“谷秘书”最多也不应超过二十七八岁。但一握手,一抬头,一询问,才知道谷秘书已经四十多了。少白头和较为粗糙、色素沉淀较为浓重的皮肤,再加上过于老成和世故的神情,使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足足还要大个十来岁左右,说他五十来岁,都不为过=

  “请稍坐会儿?”谷秘书谦和地笑着.一边轻声细语地安排邵长水和那个女同胞在门厅一厢的贵宾室坐下.一边又背过身去,从腰带上取下一部掌上电脑型的高档手机.给寿泰求通报道:“他们来了。”趁他撩起衣襟的那一瞬间.邵长水看到这小子腰问的确挂着不少部手机。没有七八部.也足有五六部,像手雷似的,足足在腰间围了一圈=况且他手里一直还攥着一部哩=随后他继续保持着那种十分谦和的神情,引领邵长水等上了三楼。

  三楼整个一层都为寿总生活起居和办公所用。以楼梯口为界,往左,是他的办公区,往右.自然是生活区了。整个小招后来都重新装修过了,三楼当然也不例外。楼道虽窄,光线也不甚明亮,但两壁的护墙板却闪发着那种高档深色木料(胡桃木?)本有的名贵光泽:这是一种均匀、含蓄、悠远而深沉的光泽。

  寿总的办公室足有一百来平米。大致上以两张桌子为中心,可将它划分成两个不同的工作区。靠窗那边,以一张“老板桌”为中心,是寿总处理来电来文批阅材料的地方;靠里,则以一张椭圆形会议桌为中心,是他召集小型会议.技人来出谋划策的地方。紧挨着这个大办公室,有两个各有二十平米大小的房间。其中一间,便是谷秘书的办公地。另一间是“棋牌室”。年轻的寿总平生别无其他爱好,闲暇时,或实在太累时,都会技三五知己,点几样小吃,再开一箱冰啤,在这儿搬车跳马横炮.闹腾它两三个小时。棋室里,还很隐秘地“夹”进了一个里间。这件事除了谷秘书和寿总本人,恐怕就再无第三人知晓。当时装修工程进行到三楼时,谷秘书把装修公司的老板叫到附近的一个茶室里.从黑皮手包里掏出一份由他自己精心设计的平面图.要求老板在“棋室”里边“秘密”地再装出一个功能齐全的小屋。“这……这动静可就大了。一开始签的装修合同上可没这一项。多装出一间小屋,这在技术上是没问题的,可……可是.谷秘书啊.您……您总不能让我赔本赚吆喝吧……”老板为难地说道。“行了.你再说个数吧。”谷秘书马上打断老板的话.说道。“啥……啥数啊?”老板一时还没醒过味儿来。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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