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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墟(卫斯理系列)(21)


    温贤裕将一只大牛皮纸袋恭敬奉上:“一共是八十一具,那些尸体看来都异常高大,身形最高的一个,竟然有两百十四公分,要是活在现在,一定是篮球名将。美国雷克斯队的渣巴,也不过是这个高度。”
    我不理会温宝裕噜噜苏苏的介绍,接过牛皮纸袋,打开,取出了一叠照片,向白素望了一下,两个人一起创。照片的效果相当好,厚厚的棺木中的情形,在X光照射之下,暴露无遗,那情形和一般机场上用来照看检查行李的效果差不多。
    可以看得出,尸体外都裹着一重又一重的寿衣或是被衾等物,许多金属的陪葬品在照片上形成各极深浅不同的阴影,根据形状,隐约可以分辨出那是甚么东西来,我看了几张,便和白素互望了一眼,我失声道:“陪葬的物品中有兵器,大多数是剑。”
    白素点头:“而且是十分长大粗笨的剑,这种剑,都是在战场上用的。”
    我苦笑:“真有点匪夷所思,陈长青的上代难道是武将?”
    温宝裕和胡说两人本来显然未曾发现这一点,这时一起凑过来看,一看之下,也都啧啧称奇。因为在照片上可以清楚看出,和尸体一起在棺材中的武器,不单是剑、刀、斧、戟、锏,甚么都有,而且看来都相当长大,显然全是战场上用的。
    我一张又一张地看着,八十一具棺木之中的尸体,看起来全是男性,这是从骨骼的形状来判断的。温宝裕吐了吐舌头:“好家伙,这八十一个人,生前全是征战沙场的大将?”
    我摇头:“怎么会?这屋子造的时候虽然早,可是那时,也早已没有甚么挥着长戈大矛上战场的武将了。”
    胡说沉声道:“或许,棺木的历史比屋子早?早得多?”
    我用力挥了一下手,思绪十分乱,陈长青的屋子已够怪异的了,还发现了一批棺木,棺木没有标志倒也罢了,偏破其中殉葬品又那么怪。我一面想着,一面盯着温宝裕所说的个子最高大的那具尸体的照片看着。
    我曾注意过那具棺木,在所有的棺木之中,以这具为最大,被其他棺木拱围在中心。这时在照片中可以看到,棺木中的殉葬品也最多,有一柄大刀比尸体还长,还有一面直径约五十公分的盾牌——相形之下,盾牌看来就显得小了。
    但如果棺木中的尸体是一员猛将的话,倒也合情合理;猛将上阵,甚至赤膊,自然是攻击性的武器长大,防御性的武器比较小,若是拿了一面大盾牌,一味挡击对方的攻势,哪里还算是猛将?
    还有一个形状相当奇特的金属阴影,乍看不能知道是甚么,仔细推测,可能是一顶式样怪异的头盔。
    还有两个圆形的阴影,我几乎立时可以指出,那是古时战甲上的前后护心镜。
    毫无疑问,这具尸体在下葬时,是穿着一件相当奇特的战袍的。
    我向白素望去,白素一直皱着眉,温宝裕和胡说在低声交谈,我大声喝:“说话大声一点,好让别人也听到,最鬼头鬼脑的事,莫过于在别人面前小声交谈。”
    胡说脸上略红了一下:“我有一个十分大胆的设想,可是必须打开棺木来看。”
    我先不说甚么,只是示意他继续说下去。胡说道:“单凭X光透视照片,实在是很难下甚么判断的,若是打开棺木来,就可以一下子判断这个尸体属于甚么年代,棺内或者还有文物,有文字记载,那就更容易肯定了。”
    我笑了一下:“我完全同意你的意见,可是如今我们的目的是甚么:是找出那失去了的一层屋子呢?还是弄清楚棺木中死者的身分?”
    温宝裕大著胆子道:“两者都要。”
    我向他望了过去,他作势缩了缩头,其实,这小子才不会怕我,我道:“小宝,陈长青相信你,是你的朋友,就算这些灵柩中的尸体不是陈长青的先人,也必然和他大有渊源,可以不惊动,还是不惊动的好— ”
    我看到温宝裕低下头,不出声,又道:“真要和整件事有关连,自然地说不得了,你以为我是忍得住好奇心的人么?”
    胡说和温宝裕都笑了起来。
    我把胡明的信,和那篇“故事”给他们两人看,两人飞快地看完,不约而同,一起眨着眼,胡说道:“这……算是一个甚么故事?”
    温宾裕道:“武侠小说,新派的。”
    白素忽然说了一句:“假设故事中所说的一切全是事实。”
    温宝裕抢着道:“那么,那个高妈妈是武学高手,老婆婆也是,至少轻功了得。那小女孩后来一定也学会了武功,因为老婆婆一直叫她长时期坐着不动,一定是在教她练内功。”
    小宝看的武侠小说极多,是以立时可以回答得出来,胡说在一旁笑而不言,大有同意之感。我不由自主地挥了一下手,却不料白素又问:“住在山顶的一伙人,是甚么身分?”
    这次胡说不让小宝专美,疾声道:“是一个秘密的帮会,或者是一个甚么教派。”
    小宝还是抢了一句:“五毒教。”
    胡说道:“何以见得?”
    温宝裕笑:“只有这种邪魔外道,行事才如此诡秘,那个子高的女人脱下戒指放在口中一咬就满身青紫,可知是中毒而死,那戒指中一定含有剧毒。”
    我哼了一声:“孔雀胆?鹤顶红?三笑追魂散?一品夺命丹?”
    温宝裕白了我一眼,大有“你懂甚么”之势,我忍无可忍,正想说甚么,白素道:“他们没说错,他们是在我假设的前提下做出的推测,前提是:故事中所写的一切全是真的。”
    我不禁说不出甚么来,在这个前提下,似乎只有武学高手的行事,才会如此奇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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