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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经·七雄略(16)

    秦军围攻赵都邯郸,赵王派平原君去楚国进行结盟,清楚国出兵相救。

    平原君到了楚国,见到楚王向他说明合纵的利害关系,从早晨就谈判,直到中午还没有决定下来。毛遂这时手按剑柄,登阶到了堂上,对平原君说:“合纵的利害关系有两句话说明白了。现在从早晨就谈合纵,到了中午还决定不下来,是什么缘故?”楚王厉声呵叱:“怎么还不给我下去!我是跟你的主人谈判,你来做什么!”毛遂紧握剑柄走向前去说:“大王敢呵叱我,不过是依仗楚国人多势众。现在十步之内大王是不能依仗楚人多势众了,大王的性命控制在我的手中了。我的主人就在面前,当着他的面你为什么这样呵叱我?况且我听说商汤曾凭着七十里方圆的地方统治了天下,周文王凭着百里大小的土地使天下诸侯臣服。如今楚国有土地方圆五千里,军队白万,这是称霸天下的资本啊。以楚国的强大,天下没有能与它相比,能抵挡得了的。

    秦国的白起,不过是个毛孩子罢了,他带着几万人的部队,发兵与楚国交战,第一战就攻开了鄢城、郢都,第二战烧毁了夷陵,第三战进攻了楚国的宗庙,使大王的先祖受到了极大的侮辱。这是楚国百世不解的怨仇,连赵王都感羞耻,可是大王却不觉得羞愧。合纵联盟可不是为了赵国,而是为了楚国啊。”

    楚王说:“的确象先生所说的那样,我一定竭尽全国的力量履行合纵盟约。”

    楚王于是派兵援救赵国。

    赵孝成王时,秦兵围攻邯郸,各诸侯国派出的救兵都不敢向秦军进攻。

    魏王派晋鄙领兵救赵,因为害怕秦军,到汤阴就停下来不走了。魏国又派不是魏国人却做了魏国将军的新垣衍偷偷地进入了邯郸城,让赵国尊秦王为皇帝。当时鲁仲连(也是战国时有名的纵横家)恰好客居赵国,碰上秦军围邯郸,听说魏将叫赵尊秦为帝,就去见平原君说:“魏国人新垣衍在哪里?让我替你责备他一顿,让他回魏国去。”平原君说:“那就让我把他介绍给你吧。”鲁仲连见到新垣衍,一言不发。新垣衍说:“我看住在这个被围城池中的人,都对平原君有所求。今天我看先生的模样,并不象是对平原君有什么要求,可是为什么老呆在这围城中不走呢?”鲁仲连说:“世人都认为鲍焦不是从容死去的,这种看法不对。现在只有没有见识的人才仅仅为个人打算。秦国是个不讲信义、穷兵默武的国家,用权诈之术驱使士人,又象对待奴隶一样役使它的人民。如果秦王毫无顾忌地做了皇帝,就会以暴虐手段统治天下,那么我只有跳东海自杀了,我决不愿做秦国驯服的臣民。我之所以来见将军,是因为我想为赵国出点力啊。”新垣衍说:“先生怎样出力帮助赵国呢?”鲁仲连说:“我要叫魏、燕两国出力帮助它,因为齐、楚就必须答应相救了。”新垣衍说:“燕国么,我可以设法说服,至于魏国,我就是魏国人,先生怎么能使魏国帮助赵国呢?”鲁仲连说:“魏国不帮助赵国是因为魏国没有看到秦称帝后的害处啊;如果魏国看到这个害处,那一定会帮助赵国的。”新垣衍问:“秦国称帝的害处是怎样的呢?”鲁仲连说:“从前齐威王曾经实行仁义,倡导天下诸侯去朝见天子。那时周王室既贫又弱,诸侯都不肯去朝见,只有齐王单独去。过了一年多,周烈王死了,诸候都去吊丧,齐使最后才到。周室大臣发怒了,在给齐国的讣告里说:‘周烈王逝世,新天子罢朝守丧,齐国的大臣田婴最后才到,应该斩了他!’齐威王看了勃然大怒,说:‘呸!你娘原来是个婢女啊!’终于成了天下笑柄。所以周烈王活着的时候,齐王独自去朝拜,周天子死了,就破口大骂,这实在是由于忍受不了天子的苛求啊。秦王既然尊为大子,这样的苛求也是理所当然,不足为怪。”新垣衍说:“先生难道没见过那些仆人吗?十个仆人要听命于一个主人,难道是力气、才智赶不上主人吗?是因为害怕主人呀!”鲁仲连说:“然而魏国对于秦国,也象奴仆吗?”新垣衍说:“对。”鲁仲连说:

    “既然这样,我就叫秦王把魏王剁成肉酱。”新垣很吃惊,说:“咳,先生的话也太过分了吧!你又怎能叫秦王把魏王剁成肉酱呢?”鲁仲连说:“当然能。你听我慢慢给你讲。从前九候、鄂侯、文王,是商纣王的三个诸候,其中九侯有个女儿很漂亮,因此进献给纣王,纣王却嫌她丑,就把九侯剁成肉酱。鄂侯极力地为他辨护,话说得激烈些,鄂侯也被杀了,晒成肉干。文王听说了这件事,只是叹叹气,就被抓起来关进羑里的监牢里,关了一百天,想要把他杀死。为什么同样具有称帝的条件,其中却有人终于落得被做成肉干肉酱的下场呢?齐闵王要到鲁国去,夷维子问鲁国人:‘你们准备怎样款待我们的国君呢?’鲁国人说:‘我们准备用牛、羊、猪各十头来款待你们的国君。’夷维子说:‘你们从哪儿找来这样的礼节接待我的君主呢?我那国君,是天子的身份。天子出来视察,诸侯都得让出自己的宫室,交出钥匙,还得象仆人一样,撩起衣襟,端着几案,站在堂下侍侯吃饭,天子吃完了,他们才退下来听政。’鲁国人一听就立即锁上城门,不让他们一行入境。齐闵王进不成鲁国,又准备到薛国去,路过邹国,恰好邹国国君新死,齐闵王想去吊丧。夷维子对邹国新君说:‘天子来吊丧,主人一定要把灵柩转个方向,坐南朝北,好让天子南面致吊礼。’邹国的群臣说:‘一定要这样做,我们就自刎而死,决不受辱!’因此齐闵王也不敢进入邹国。邹国和鲁国的臣子们,活着的时候,轮不到在天子跟前当差,死后也不能按照隆重的仪式盛敛。然而齐闵王想叫他们用对待天子的礼节来侍奉自己,当然也办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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