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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妇素手裂红裳(11)


  赵敏朗声道:“鹿鹤二位先生,我有要事须随同张教主前去办理,正嫌势孤力弱,你二位随我同去罢。”玄冥二老向王保保望了一眼,鹿杖客道:“魔教的大魔头行事邪僻,郡主不宜和他多所交往,还是跟小王爷一起回府的为是。”赵敏秀眉微蹙,道:“两位现下只听我哥哥的话,不听我话了么?”鹿杖客陪笑道:“小王爷是出于爱护郡主的好意。”
  赵敏哼了一声,向王保保道:“哥哥,我行走江湖,早得爹爹允可,你不用为我担忧,我自己会当心的。你见到爹爹时,代我问候请安。”
  王保保知道父亲向来宠爱娇女,原也不敢过份逼迫,但若任由她孤身一人随魔教教主而去,无论如何不能放心,见她伏在马鞍之上,娇弱无力,却提缰便欲往西,当即张开双臂拦住,说道:“好妹子,爹爹随后便来,你稍待片刻,禀明了爹爹再走不迟。”
  赵敏笑道:“爹爹一到,我便走不成了。哥哥,我不管你的事,你也别来管我。”
  王保保再向张无忌打量,见他长身玉立,面目英俊,听着妹子的语气,显已钟情于他,心想明教造反作乱,乃是大大的叛逆,朝廷的对头,妹子竟然受此魔头蛊惑,为祸非小,当下左手一挥,喝道:“先将这魔头拿下了。”
  鹿杖客挥动鹿杖,鹤笔翁舞起鹤笔,化作一片黄光,两团黑气,齐向张无忌身上罩下。

  赵敏深知玄冥二老的厉害,张无忌武功虽强,但以一敌二,手中又无兵刃,生怕伤到了他,叫道:“玄冥二老,你们要是伤了张教主,我禀明爹爹,可不能相饶。”王保保怒道:“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玄冥二老,你们杀了这小魔头,父王和我均有重赏。”他顿了一顿,又道:“鹿先生,小王加赠四名美女,定教你称心如意。”
  他兄妹二人一个下令要杀,一个下令不得损伤,倒使玄冥二老左右做人难了。鹿杖客向师弟使个眼色,低声道:“捉活的。”张无忌突然展开圣火令上所载武功,上身微斜,右臂弯过,从莫名其妙的方位转了过来,啪的一声,重重打了鹿杖客一个耳光,喝道:“你倒捉捉看。”鹿杖客突然间吃了这个大亏,又惊又怒,但他究是一流高手,心神不乱,将一根鹿头杖使得风雨不透。张无忌欲待再使偷袭,一时之间却也无法可施。
  赵敏马缰一提,纵马便行。王保保马鞭挥出,刷的一鞭,打在她坐骑的左眼之上。那马吃痛,长声嘶鸣,前足提了起来。赵敏伤后虚弱,险些儿从鞍上摔下,怒道:“哥哥,你定要拦我么?”王保保道:“好妹子,你听我话,回家后哥哥慢慢跟你赔罪。”
  赵敏道:“哥哥,你若是阻止了我,有一个人不免死于非命。张教主从此恨我入骨,你妹子……你妹子也就难以活命了。”王保保道:“妹子说哪里话来?汝阳王府中高手如云,自能保护你周全。这小魔头别说出手伤你,便是想要再见你一面,也未必能够。”赵敏叹道:“我就怕不能再见他。那我……
  我是不想活了。”他兄妹二人情谊甚笃,向来无话不说,赵敏情急之下,竟毫不隐瞒,将倾心于张无忌的心意坦然说了出来。
  王保保怒道:“妹子你忒也胡涂,你是蒙古王族,堂堂的金枝玉叶,怎能向蛮子贱狗垂青?若让爹爹得知,岂不气坏了他老人家?”左手一挥,又有三名好手上前夹攻。张无忌和玄冥二老此时各运神功,数丈方圆之内劲风如刀,那三名好手怎能插得下手去?
  赵敏叫道:“张公子,你要救义父,须得先救我。”
  王保保见妹子意不可回,心下焦急,当下伸臂将她抱了过来,放在身前鞍上,双腿一夹,纵马便行。赵敏的武功本较兄长为高,但重伤后全无力气,只有张口大呼:“张公子救我,张公子救我!”
  张无忌呼呼两掌,使上了十成劲力,将玄冥二老逼得倒退三步,展开轻功,向王保保马后追来。玄冥二老和其余三名好手大惊,随后急追。张无忌每当五人追近,便反手向后拍出数掌,九阳神功威力奇大,每掌拍出,玄冥二老便须闪避,不敢直撄其锋。如此连阻三阻,张无忌追及奔马,纵身跃起,抓住王保保后颈。这一抓之中暗藏拿穴手法,王保保上身登时酸麻,双臂放开了赵敏,身子已被张无忌提起,向鹿杖客投去。鹿杖客急忙张臂接住,张无忌已抱起赵敏,跃离马背,向左首山坡上奔去。
  鹤笔翁和其余好手大声呼喝,随后追来。可是这山峰高达数百丈,登高追逐,最是考较轻功,玄冥二老内力极强,轻功却非一流,反是另外四五人追在鹤笔翁之前。张无忌在山上拾起几枚石子,连珠掷出,登时有人中石,骨碌碌的滚下山来。余人暗自吃惊,虽在小王爷监视之下不敢停步,脚下却放得缓了。
  眼见张无忌抱着赵敏越奔越高,再也追赶不上。王保保破口大骂,连叫:“放箭,放箭!”自己也弯弓搭箭,嗖的一声向张无忌后心射去。他弓力甚劲,但终于相距太远,箭尖离张无忌后心尚有丈余,羽箭便掉在地下。
  赵敏抱着张无忌头颈,知道众人已追赶不上,一颗心才算落地,叹道:“总算我有先见之明,没告知你谢大侠的所在,否则你这个没良心的小魔头焉肯出力救我。”张无忌转过一个山坳,脚下仍是丝毫不缓,说道:“你跟我说了,自己回府养伤,岂不两全其美?又何苦既得罪了兄长,又陪着我吃苦?”
  赵敏道:“我既决意跟着你吃苦,这位兄长嘛,迟早总是要得罪的。我只怕你不许我跟着你,别的我甚么都不在乎。”张无忌虽知她对自己甚好,但有时念及,总想这不过是少女怀春,一时意动,没料到她竟是粪土富贵,弃尊荣犹如敝屣,一往情深若此。低下头去,但见她苍白憔悴的脸上情意盈盈,眼波流动,说不尽的娇媚无限,忍不住俯下头去,在她微微颤动的樱唇上一吻。
  一吻之下,赵敏满脸通红,激动之下,竟尔晕了过去。张无忌深明医理,料知无妨,心中却又加深了一层感激,突然想起:“芷若待我,哪有这般好!”
  赵敏晕去一阵,便即醒转,见他若有所思,问道:“你在想甚么?定是想周姑娘了?”张无忌也不隐瞒,点了点头,说道:“我想到很是对她不起。”赵敏道:“你后悔不后悔?”张无忌道:“当时我要跟她拜堂成亲,想到你时,不由得好生伤心;此刻想到了她,却又对她好生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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