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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侵占了我(第六章 无爱一身轻)(4)



    他自诩为“***机器”,果然是不同凡响。那场景跟南方做年糕的方式有些相同:把蒸了数小时的糯米倒入石槽里,几个壮汉用几根巨粗的棍子在里面捣腾,一抽一压,一转一扭,糯米紧缠棍把,一戳一碾,暗赋内力,柔中带刚,刚中含柔,满身大汗,人气、汗气、糯米之香气,混合缭绕……就这样,一种感觉从遥远的地方,抵达了,我做了他的女人。由交配到***,终于能体验一下“有我”之境。是升华,是“劳动”产生的“进化”。我应是爱他,爱他的它的。

    他把塞在我屁股底下的书拿出来,那是弗洛伊德的著作,书从第一百八十页分开,我记得那一章的内容。他故作随意地瞟了一眼,合上书本的动作不太流畅。我当时并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在我屁股下垫一本书,也不懂那片刻犹疑的神情。书是干净的,白纸黑字,纸页皱了,他把它扔到一边,脸上的热情冷了下来。

    我们相处了两个月。我开始寻找一些结果。但是,他说他是独身主义者,他需要的,仅仅是***,他甚至说,愿意一辈子保持这种关系。他用了“一辈子”这样的词,似乎是顶负责任。我说,我他妈的才不愿意,你滚。他滚了,临走前说我心很狠。我说,看在卵的份上,我原谅你。因为,你行使的,不一定是卵的意志。他狐疑地看着我,似乎在暗自揣测,我和他的卵是否成了同谋。我哪里知道,他骨子里的处女情结,严重地左右了他的态度。

    我一直认为“卵”是有思想的,这是一个奇怪的想法。我认为,它里面蕴藏着许多东西,它的思想,不为人解。并且,作为男人身体的一部份,卵更不为男人所了解。它没有任何个人权力,只能任凭男人使用,进入它喜欢或不喜欢的肉体,在来不及分辩激情与爱情中,***和交配。个中所得的快乐,终究被男人和女人拿走了,只剩它可怜兮兮、乱七八糟的一团。

    我想获得关于卵的更多的资料,我想了解,卵这个东西,和男人到底是什么关系。我想方设法混进了计生中心,一边搞计划生育宣传,编新婚夫妇手册,协助办新婚夫妇培训班,传播思想,给人“性启蒙”教育,一边暗底里琢磨卵的问题,从此关于卵和逼的言论,不绝于耳。自从男主治医生和我在办公桌上很熟练地运用两种***名词后,我知道,这些器官,其实就如眼睛、耳朵、鼻子一样重要,需要摆到桌面上来关心的。以后,在食堂的饭桌上,我也能听医生们大谈**与前列腺炎,睾丸与输精管结扎,并且插科打诨。

    我编的教材图文并茂,我们医生的讲座,却是索然寡味。黑板上赫然醒目的两张男性***与女性***图,由于不断地摘挂,边角布满了图钉的小孔,图片也没有先前的新鲜,色彩陈旧。横断面的、局部的图形都有。每次培训,总有几十对男女,像模像样地端坐,有的不敢看黑板,有的发出窃笑,有大胆的男人会走上前看个“究竟”——那玩意儿毕竟只是使用过。我们那位穿白大褂、满脸疲倦的女医生,讲生殖构造、房事注意事项、孕期***……女医生讲一讲,顿一顿,好像尽量避开一些“露骨”词,而比较含蓄的表达。我看她相当吃力。在这样的专业讲座上对性都如此遮遮掩掩,我一直不敢想像她是如何跟丈夫搞那回事的。这样初级的培训班,我认为只有那些“把***戴在手指上***”的笑话发源地,才有必要去不断地举办。面对都市女性,她更应讲讲,如何使女性获得高xdx潮,以及女性如何要有性自我意识,要去寻找高xdx潮,要去挖掘潜力,完全可以在自己的男人面前,做像潘金莲那样的荡妇。

    “卵”在图纸上,是***的样子,那有助于看清它的构造,突出细节。我竟如看到野生动物园老虎沦为家禽一样,替“卵”难过。尽管“卵”的形状那样标准,图形那样完美。龟xx、xxxx、海绵体、输精管……冰冷的,毫无感情色彩。我忽然得出一个莫名的结论:男性妇产科医生定是阳萎,女性男科医生定是性冷淡。当一样东西在你面前,只成为器官,或者一个学术名词时,它不再具有感情色彩,它唤不起你的柔情与审美,那么你也难以给它温柔与欣赏。

    曾有一个朋友说:一个人所有的快乐集中在这“一点”上,真是奇妙。食色性也,民以食为天,天生神,神本源,性本源也。性,才是世界的本源——世界本源说看来要开辟新的研究课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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