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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侵占了我(第五章 快感)(2)



    我收山了,也就是说我彻底不唱歌不干活了,但改不了洒店泡夜总会的习惯,像个赌徒,没钱赌,当当观众也有无聊的乐趣。独守空房真够娘们。我跟几个哥们去夜总会或者酒巴做男人爱做的事。对于“小姐”来说,有我这样帅男人既付钱又赔上温情上床玩乐,是前世修来的福。谁知道娜娜这小娘们跟多少爷们眉来眼去?她那眼神他妈的是捅进猪脖子的那柄长刀,具有优美的弧度,勾魂夺命,沾满鲜血的水灵。没有比刀更深刻的东西,刀以切割、粉碎与破坏,给人完整、幸福与组合。没有刀的生活,是残缺和不能继续的。我卧在刀丛中,并在刀尖上跳舞。

    刀丧失理智地扑向我的手指头。那导火索是埋藏了很久的,燃烧既在预料之中却也猝及不防。这天娜娜凌晨一点多就回来了,挺早。我刚带着从一个女人的身上下来的疲劳在厨房捣腾吃的,我在选择刀子切“新奇士”。我觉得每一把刀都能完成这个使命,问题是把这光荣的任务交给哪把刀子。我故意暴冷门,用剁骨头的刀来劈开这个直径不过七厘米的橙子。用宰牛刀杀鸡,是鸡的荣耀,我把这种荣耀赐予我手中的橙子。我看到娜娜从黑色“奔驰”里钻出来,车门一关一开,在路灯下刀片一样的闪亮,刷地将娜娜从车里切割出来。在娜娜上楼的时间里,我把橙子剁成烂泥扔进了垃圾桶,狠狠地踢了厨房的门,然后上床若无其事地假寐。

    我刚才还看见厨房有灯。娜娜换睡衣,根本不看我,这娘们对我越来越冷淡。卧室里温馨的灯光不再浪漫,早已只是娜娜就寝的照明。我刚才看到你从奔驰车下来,怕强光会刺痛你的双眼,所以关了。我狠狠地回击娜娜。曾经诞生过无数甜蜜话语的灯光,第一次被撕掉了假想的欺骗和意淫的虚无。开始吵架,以前只是在客厅,当吵闹漫延到卧室,是相当糟糕的预兆。就好比婚姻,还有些性事维系与支撑,忽然间连性事也没了,自然溃败。也好比女人,出于羞涩地拒绝喜欢的男人的爱抚,但当最后一件罗衫褪尽,她只有情不自禁地张开双腿。一切过程都是面纱,揭开它,你就能看到真实,只要你手中有刀,你就能有力地剖开血肉之躯和一切事物的表面。

    我们从卧室吵到客厅,尽量压低声音地咬牙切齿。我们推推搡搡。娜娜哭诉赚好辛苦,而我却不能信任和理解。娜娜说中了我的心病,击穿了我那只压抑膨胀到极点的汽球,一股强烈的气流冲击着我。我理解你坐奔驰的滋味,谁理解我独守空房的烦躁?我理解你在台上卖弄风骚,谁理解我在床上无端猜想?我骂了娜娜一句“婊子”,娜娜摔了我一记耳光。有舞蹈练功的底子,娜娜的臂力毫不逊色于我,我立即感到嘴里一股咸味,我擦了一下嘴巴,手指上便沾满了鲜血。我他妈是家里的宝贝,父母都没扇过我耳光,我立即感到自尊被刀锋样的尖利刺伤,我狠命一脚朝娜娜乱踹过去,娜娜痛叫一声捂着下身蹲在地上,仅两秒钟的时间,她迅速地站起来直奔厨房,风一样卷出来,我还在愤怒地收拾自尊,我丝毫没想到娜娜这小娘们会操起刀来,当剁骨头的刀重重地从我的小拇指上擦过,我听到骨碎的声音,像平时没事压动手指关节的噼啪声一样清脆。

    我左手的小拇指断了,吊在一张皮上,像秋天的即将飘落的黄叶,在枝丫间抖动。手麻木不觉疼痛,我举起受伤的手,惊讶地看着那悬吊的半截指头。有位哲人说砍掉了的手不再叫手,我应是冷冷地欣赏这截人肉,一个手指头到一截人肉的过渡,是经历了一次断裂的结果;一张嘴从用来亲吻到吵架,是经历了重复的折磨。鲜血滴答滴答往地下掉,节奏无比优美,像远古传来的跫音,冲击耳膜,产生不逊于交响乐狂轰的巨响。有位大家说独爱欣赏鲜血谱写的文章,而此际血染的爱情,让娜娜惊慌失措。她跪在地上翻箱倒柜找药棉纱布。你别找了,没有东西可以包扎这个伤口!我得意的吼叫,因为我胜利了,娜娜从不不屈服于我,我都不知道男人是什么感觉了。我不过只失去了一小断人肉,半截断指让娜娜妥协,这他妈的算得了什么。泪水在娜娜的脸上奔流,她的嘴像水中呼吸的鲫鱼一张一合,不断地冒泡: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仿佛那半截人肉是从她手上断下来的。去医院吧求你了我们去医院吧!我我我我是爱你的!要不,你把我的手剁了吧。娜娜拿起剁骨头的刀横递给我,好像交给我一份光荣的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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