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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年(8)


    不过,受到《失落的一夜》的影响,我开始把自己的遭遇记录下来,也把他称之为“那多手记”。这算是剽窃么?我不知道。我觉得这个方式很不错,以我经历之奇怪,有朝一日能出版的话,说不定能赚比我工资更多的钱也未可知。更重要的是,我发现,这是一种舒解压力的极好方式。当一个事件在我笔下逐渐还原的时候,这个事件带给我的负面情绪也随风而去了,我就象在看一个别人的故事,安静地旁观着。
    时间到了2002年。
    四月底的上海,已经有些热了。我去参加一个新闻发布会,请柬是直接寄到报社总编办的,一个市政工程的招标会,对口的记者钱炯正好有个其他的会,时间上冲突,于是就由我去。
    地方是在华亭宾馆二楼的一个会议厅。我到的时候距请柬上的开始时间已经过了一刻钟,但却正属有迟到习惯的记者们到场的高峰,记者签到的大红本子处站了好几个人,一个接一个签了名,接过主办方递来的礼品袋,新闻稿和不知什么礼品都塞在里面。
    我签完名,接过礼品袋正要往会场里走,挨在我旁边刚接过笔要签名的记者,却有些意外的说:“那多?”
    我回过头,却似乎并不认识他:“是的,你是——”
    他先龙飞凤舞的再红本子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再摸出名片递给我:“新闻晨报,赵跃。”
    我楞了一下,然后才想起来。是他,那只柜子的前主人。
    我笑了一下,还没想好该怎么说,他就问我:“现在晨星报该你跑市政条线了?”
    “哦,不是,还是高一民在跑,他今天其他地方有个会分不了身,我临时代他,真是巧。”
    边说我们边往里走,进了大厅,里面已经有人在发言了。
    “等会儿结束的时候,我有些事找你。”赵跃略略压低了声音说。
    我有些诧异,不过还是点了点头,找了个位子坐下来,翻看主办方附送的新闻稿和资料。而赵跃则和随他一起来的摄影记者混在了一起。
    半个小时不到,我就有些坐不住了。所有的发言我手上都已经有了,台上讲话的人一点点的念,我早已经把材料翻了好几遍。似乎没什么值得挖掘的东西。耐着性子又听了一会儿,忽然一只手轻轻拍下了我的肩。
    我转过头去,赵跃弯下腰问我:“你还要听多久?”
    我会意的点了点头,起身和他一起离开。早前我就挑了个边缘的位置坐。所有的记者参加发布会都喜欢坐则样的位置,早退起来比较方便。
    我见只是赵跃一个人,顺口问了一下他的摄影记者。
    “照拍完早回去了,你待会还有什么事儿吗?”
    “今天没别的采访了。”我说,心里猜测着他到底要和我说什么事。
    我们走到宾馆的大堂,有一圈沙发空着,赵跃坐了下来,我坐在他的对面。
    赵跃沉默着,似乎正在措词,我则等着他开口,毕竟我和他一点都不熟。气氛变的有些微妙。
    “那多?”赵跃的语调上扬。那并不是习惯性的再对话前先叫一声别人的名字,而是在确定什么。
    我眉毛一扬,转而笑了一下。
    “对不起,我只是有些奇怪……”赵跃抿了抿嘴:“我想我还是从头说。”
    “我离开晨星报大概是前年年底。那时侯走的有点急,所以许多交接工作都没有做好。上次你打电话问我的那个柜子,钥匙就没来得及交还给报社。”
    赵跃没有说离开晨星报的原因,一个人跳槽总有他自己的足够理由,他没有把这个理由告诉我,自然是因为这和他接下来要说的事情无关。而赵跃说到那个柜子的钥匙还在他的手上,不由让我一楞,则可和我原先的推测不符。
    “去年一月我收到了由一个陌生人送来得包裹。他是个下岗工人,在一天晚上敲我家的门,把包裹给我,然后就离开了。包裹里有两件东西,一封信,和一本黑色的本子。”
    听见“黑色的本子”,我心里一动,但我并没有打断赵跃,让他继续说下去。
    “当时我有些莫名其妙,做的第一件事,自然是把那封写着‘赵跃’收的信拆开。那封信里写了两则内容。一是希望我尽快把这本本子转交给一个叫那多的记者,而这个记者,可能在晨星报工作;二是,作为我做这件事的报酬,已经在我的工行灵通卡帐户上存入一百万元人民币。我以为这是个玩笑,我翻开那本本子,看见了那则《那多手记》,很不错的故事……”赵跃的眉头微微有些皱起来:“是你写的吗,那多?我看见后面的署名了,我想中国虽然同名同姓的人很多,但叫那多的应该没几个吧。”
    我越听越糊涂,那本《那多手记》的来历竟然是这样的,可虽然知道了那本黑本子的来历,谜团却不减反增了。听到赵跃的问话,我摇了摇头:“不,不是我,我刚看见的时候,也很奇怪,所以才会打电话给你。倒是你,既然当时觉得是玩笑,为什么……”
    赵跃“嘿”然一笑:“我第二天查银行卡的时候,真的发现多了一百万。”
    “谁给汇的?”我立刻问。
    赵跃眼光一闪,说:“你的反应很快嘛,我知道第三天才想起来,可以到银行里去查,可是却查不到。”
    “查不到?怎么可能?银行都有记录而且有义务告诉给客户的。”
    “银行回答我,鉴于他们内部的保密条例,给我汇款的这个人的身份,不能透露给我。”
    “你是记者,没亮身份吗,他们敢这么回答你,不怕暴光?”我皱着眉头说,这件事请真是越来越复杂,看起来我就要被拖下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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