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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暧昧的日本(第01章 在小说的神话宇宙中探寻自我)(9)



  另一方面,我自己也感受到了新的危机,因为我在东京以残疾儿为中心的生活和文学,和我从孩提时代起构成自己神话世界原型的四国森林里的地形学结构,以及扎根在那结构中的神话/传说的想像世界,完全分离开来了。

  (九)

  儿子虽然患有残疾,智力受限,但他能够在那有限的狭窄土地上不断耕作,逐渐成长,他在我和母亲(以及她所代表的森林村落里的神话/传说的想像世界)之间充当了沟通的中介。

  如果借用结构分析的方法来说,我和母亲作为二项对立,在各种各样的变化(就我这一方面而言,那些变化,都一一收获在小说里;而母亲虽然一直沉默不语,但在她内心,应该都转换成了对我的小说的批判)关系中,最后促使我们超越矛盾、把我们联结在一起的媒介,是我的儿子。特别是他的音乐发挥了切实的作用。在我前面长长引述的《M/T森林中的奇异故事》将要结尾的地方,对此曾有所表现。

  M/T的M,是Matriarchy的略语①,T是Trickster的略语②。母亲在森林村落古旧的住所里,以听光谱写的音乐CD为日课,在她临终时,我终于清楚认识到,自己就是企图逃出Matriarchy神话世界而又反复被拉回来的Trickster。

  ①Matriarchy,女性家长——译注。

  ②Trickster,神话、传说中搅乱社会道德、秩序的角色,是对文化起激活作用的存在——译注。在生命的最后时刻,母亲通过一直照看她的妹妹转达了她表示最后和解的话。母亲说,我迄今所写的乡土神话/传说世界的故事,直至所有的细节都是真实的,我从故土堕落到“外部”后在那里完成的最好的事业,是通过身患残疾的孩子,把这片土地上神话/传说世界中最根本的东西表现为音乐。在这片土地的地形学结构里,这音乐萦回于过去,也将响彻未来,一定会响彻过去和未来。

  现在,我觉得自己正在用心灵的双耳聆听着这乐曲。

  (王中忱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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