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网(第二十二章 想说爱你口难开)(2)
时间:2023-03-30 作者:陈一夫 点击:次
“不是要双人进行贷前调查吗?谁和我一块儿去?” “您自个去!回来,我签个字,算咱俩一块儿去的就行了。” 我只得签了字,把这块珍贵的“中正剑”领走。正感觉这个骆行长除了势力,办事也还算是公道的时候,他却说出了一句让我非常难堪而受刺激的话:“小柳,其实我能咂摸出您的艰辛。像您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让个大老板白白给咱合作银行一千多万的利润,只有您这样的人才能办得到。您的付出,我明白!您的个中滋味,我懂!不容易,不容易呀!”说着,还忽然对我挤了挤洋溢着淫荡神情的小眼睛。 我没感到莫名其妙,我明白他的意思,分明是说我一定把自己的美色连带着身体陪了进去!这笔贷款,必定是色情的力量! 我本来想扔下那枚银币扭头就溜,可压住恼火一想:与章副行长老婆一块儿陪章副行长睡觉的话都听了,这么一句看似好心的话算得了什么!?我拿了银币,没说谢谢,昂首阔步,二话不说地走了。我现在是合作银行的功臣,我怕谁!? 在飞赴华南之前,我收到了方子洲通过邮局寄来的一封信,一向不喜欢浮夸、视自由诗为酸文假醋、附庸风雅的他,居然用漂亮的篆书写了一首诗,叫《蒲公英之歌》: 没有过金色的梦 我在枯枝上诞生无际的荒野 便是我的家庭 没有人为我施肥 却总有暴雨寒风 没有人传播我的种子 我却是病人的救星 莫笑我丑陋 身体风样轻 为人祛病 我要漫天飞行 看过之后,我的心就开始莫名其妙地酸楚,不管贫寒的他,一天到晚舍己为人地扮酷也好,特立独行地不务正业也好,我依然感觉出了对他的愧疚,我忽然意识到:其实,孑身一人的他,真的很不容易! 我准备在临走之前,找一下方子洲。一来我想了却对他那一直没间断的惦念,二来我想问问,是否他又有在飞机上莫名其妙出现在我身边的可能。 我依然把自行车丢在了细米巷的胡同口。现在,京兴市深秋的气温有一点凉了,胡同里有许多枯黄的树叶,落在地上,随着小风飘悠、滚动着。我的心情由于工作顺利而来的种种灿烂,因为这细细的古老胡同和漂游的败叶,忽然之间,变得莫明其妙的凄凉起来。 进了方子洲居住的大杂院,望着那两间破败的小平房,我的心突然不自觉地颤栗了几下。我忽然意识到,这里在我人生最艰难的时刻却有了我人生最快乐的时光;我忽然意识到,我喜欢这里蟋蟀的鸣叫,还喜欢这里男人和女人把破旧的小床压得吱吱乱响时的感觉和情调。 我问自己:一会儿,我会和方子洲说:“也许,我想回来”吗? 我轻轻地敲了敲门,没有回音。我内心的凄凉马上又被对方子洲的烦躁取代,立刻,那点愧疚感也跑得无影无踪了。我想,这个家伙一定又到哪儿大义凛然地找麻烦去了! 我不报任何希望地再次敲了一下门,这次,门里竟然有了人声。 “谁呀?”声音很苍老,不像是方子洲的声音。 我的心不禁又是一颤:难道方子洲已经搬走了?难道那写着诗的信就是道别? “方子洲在家吗?”我问。 “子洲?给学生做高考补习去了!”开门的却是一个白发瘦老头儿,他的眼睛大而外凸,被松弛的眼皮包着,仿佛就要掉下来一般。 “怎么是你?”我认出来了,这分明就是清水洼失去住房的那个何大爷,那个疯妇人的老伴。 “是您呀?这儿还有您很多照片呐!”何大爷也认出了我,热情地说着,请我进屋。 “方子洲怎么会给学生上课?”我很诧异。 “我听子洲说了,准是做家教。每小时六十块钱!一个学生一个小时,他有十个学生需要辅导呐!还是这样好,他光靠照相也不成不是?” 自打我搬出这两间小平房,一直没和方子洲见过面,不知道他目前的经济状况如何。看来,既然他利用自己宝贵的时间去做学生的家教,想必他的摄影和探案收入已经是入不敷出了。 “大妈呢?”我问。 何大爷沉默了许久,才用衣袖擦了擦老眼,叹口气,说:“走了。” “走了?”我愕然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