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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常生活的冒险(第一部)(5)



  在去苏伊士参战的志愿军会议首次集会上,决定这年冬由横滨出发,这样,我们便得抓紧时间了。我和打算为我向祖父作说服工作的私立高中生斋木犀吉,乘坐当晚十时半开往四国的联运快车,动身去我祖父在家坐镇的峡谷的村庄。当然,两个人的三等车票,是由我付钱违反使用学生票价优待法,一次买二张购得的。从此之后,即使在斋木犀吉经济上宽裕的当口,我自己的票、自己喝的咖啡之类,也很少由他代付帐款。这种稍向一方倾斜的相互关系,最初便起源于此时。必须承认,能够保持这样的钱财关系,而又无损于彼此的脸面,乃是斋木犀吉作为优良品质的一项特技。一般说来,在两人间,如有一方对另一方接连款待过两次,事实上往往易于影响到两个人的脸面。我知道有些朋友就曾因此失去真挚的友情,感到人生的冷漠。总之,在此意义上,斋木犀吉不失为两人一起进行冒险的绝好伴侣。

  去四国的三等车由东京开出时已经满员,找不到我们的坐处,只得并肩坐在走道上,喝着由画家亲戚的女儿送行时赠给斋木犀吉的苏格兰威士忌酒。如把这瓶了不起的优质威士忌变卖掉,足可买上我们两个人的二等车票的。我和斋木犀吉在那沾满泥土坚实的通道上席地而坐的二十四小时中,我的嗓子眼、鼻粘膜,不知受到什么影响,连续不断地咳嗽、打喷嚏。除此以外,却也别无所苦。这就进一步证实了我们原先的想法:和苏伊士战地更加艰苦得多的环境相比,什么乘货船越过印度洋,以及这次四国之行车上的苦难,全都不在话下。

  火车开出东京,我们俩开始了热情的谈话,越来越得劲。火车轰鸣着驶过热海的铁路隧道,四周人们已都进入睡乡,我们却仍在忘情地交谈。不,与其说我们交谈,莫如说主要是斋木犀吉一个人在谈。我感到这是我生来第一遭直接从瓶口一心一意地喝起了苏格兰威士忌。(当时并没特别留意瓶上面的标签,但在黑底上大约浮现出JohnnieWalker这类字样。)其原因,一是当时的斋木犀吉还不很善于饮酒,从而那酒瓶子大抵落在我的两膝间,另外还因为他的岁数毕竟比我小三岁。年轻人一旦想要得到旁人的理解就必然会把积在自己心中取之不尽形形式式的《他自身的种子》,向竖起耳朵在听的另一人尽快和盘托出。而他这样侃侃而谈,又感到越说得多,就越发远离自己的核心,从此后,就像是个在混凝土地面上豕突狼奔的鼹鼠,不顾一切继续着那恐怖和绝望的疾走,而在他那过于热中的头脑中,则考虑着怎样用自己不得要领的罗嗦话,像飞机引擎那样,做逆旋转的功,达到制动的目的。若是我比那斋木犀吉还要年轻些,那么,进行这次最荒唐的舌的马拉松长跑的也许就是我哩。当时的谈话,按我目前的记忆,印象最鲜明的是有关斋木犀吉和向我们致送苏格兰威士忌的画家女儿的两***,其次则是有关我们将来自己将干些什么的信念抱负。不用说,这是要以我们从苏伊士战争中平安返回为其前提条件的,而滑稽的是,我们两人还都没有考虑过自己能否由这次沙漠里的战争中生还,重新回归日本列岛这一问题呢。

  “说到我与那姑娘***的场所,只有画家隔壁那间儿童室。而这也只在画家在画室作画时的大白天才行啊。因为一到夜晚,那姑娘和她妈便都穿着睡衣裤到儿童室去就寝。而我在晚上当然只能睡在画家的长椅子上了。因此,研究下来,晚上自然不便。这样,在白天,一到画家去画室工作,姑娘和我便去儿童室翻读那本“天真无邪的书”。姑娘凭倚在儿童写字台上,猫腰躬身而立,而我,自然在她背后挨过身子去罗。因为万一那画家腻烦了,要去儿童室转一下,她也只须将掀到臀部上的裙子唰地拉下就行,这出儿童活剧自然到此便可落幕了。不用说,我也无须把裤子脱掉。大白天,光着屁股,我才不干呐。而且,要紧的是在***时得到最大的快乐,从而采用由后行动的立位啊。当然,说来我也并没得到多大乐趣。和女的相比,男人的快感只及女的五分之一吧。我们两个,上一次,就像这样持续了三小时,那姑娘六次对着自己头上的红色三角形鸡冠,说数过我性器官中出来的热波。而后停止计数,一心一意地委身作爱。其间,画家大致都在起劲地修改他的大幅绘画,至于我,有时还和画家隔着墙谈起了巴赫①。三个小时哩。你瞧,那姑娘登上东京站的台阶时,仿佛在打网球时扭伤了脚,还在说痛呢。这是在我们那三小时里吃的亏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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