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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不过,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了(8)



  我一出门就放下手提箱,后退一步,站在那里。按照妻子的逻辑来说,她并没要求我把手提箱搬上雪铁龙啊。

  “赶快把行李装上车!那家伙小气,说不定要搬回去呢!”

  导演仍然带着忧伤,不紧不慢地走过来。当他来到手提箱前变成小跑时,突然没头没脑地朝我打来,那人和我妻子都是专门突然袭击的老手啊。但是,我连躲避的必要也没有了。因为导演被他自己的皮鞋滑倒,在马路上坐了个屁股墩儿。如果在皮鞋上也挂上防滑链就好啦,哈哈。不过,他爬起来之后仍然大模大样地搬手提箱,倒满不错。

  “不用打他啦,是我抛弃他的!丢下你和森,我走啦!”她们就要出发了,把雪铁龙开到我身边,那位导演隔着车窗丢下一句台词儿:

  “疯子!”

  我回到凄凉的家里,因为那位为了骂我而张开小嘴的导演虽然打扮得年轻,却已给我留下步入老境的印象,使我沮丧。既然情敌已有老像,那么,无疑我也比实际年龄老得多了。放下手提箱之后,肌肉和关节依然疼痛,这是怎么啦?那是年轻时从来也不曾想到过的、活生生的肉体的一切消磨下去而又无法更新的感觉啊。这恰恰是我痛苦的所在呀。如果不是想到森在我的床上睡着,我早就哭了。哈哈。

  回到床上,我挨着森躺下,发现他已经尿了。我扶起森,给他收拾,隐约看见冒热气的森的xxxx越挺越硬,可惜没叫那个步入老境的小个子来看一看,否则他一定会在精神上、肉体上都受到镇慑的!被嘲弄为阳萎的有着可怜的xxxx的救场跑垒员,推崇森的xxxx!哈哈。我把森送上他的床,为了把那***的xxxx压倒到根儿上去。盖上了毛毯。遭受我殴打的森,脸的下半部都肿了。我想起他是带着瘤子从产道钻出来的,所以生下来以后脑袋又细又长,看上去像个老头儿。

  “森,睡吧。”我想这样说,却又发出咦咦的声音。

  “森,睡着啦!”

  我接着叹息道,“你妈出走了,抛弃了你和我。本来我爱她超过麻生野和任何别人的,要和她共同战斗、患难与共的呀!可是……”

  我忽然把话咽下去了。唉,湿尿布怎么弄啊?面对妻子刚走就出现的日常生活中的难题,只好停止对她的评论了。我盖上那条尚未沾湿的毛毯,赶快躺在床上。

  后来,我睡得实在太可怕了。我并不是说睡眠当中做的梦有多么可怕,而是说睡眠里一片漆黑,连梦也不能做,所以才可怕呀。我睡着了的肉体,被改装成正反两面能够整个儿翻个儿的了。我的肉体违背了恐惧的意识,并不反抗。如同我的肉体将要分娩和我一般大的另外的肉体而又无法抑止似的恐惧。

  第二天早晨醒来的我,发现不但脸上的伤已经治愈,而且就连和“铁皮人儿”战斗时的烫伤也不见了。假牙也不见了,取代它的是带有令人怀恋的舌感的自己的牙。用不着照镜子,单凭扎实的自我统一的充实感,我就知道年轻了二十年,变成十八岁的肉体了。但是,那个年长了二十年,变成二十八岁的森,却把他用惯了的毛毯裹在头上,走过来看我的样子。

  表示“转换”的算式是:30-20=18

  8+20=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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