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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庄=国家=小宇宙的森林(19)



  阿波老爹和培利老爹对于“奇怪之物”所作的科学上的推测之中,给我印象最深的是,它对人的声音所表示的反应是有作析的说法。在我们这片土地开发之前,这没有形状没有颜色的团块,就从某一异星上乘宇宙船到达森林。它是靠异星的生物呢,还是靠能够进行宇宙航行的科学技术装备的精密机械?这就不知道了。知道的只是那森林怪物对于它所遇到的人总是希望和它谈话。只要对它不说话,不论怎么想办法躲开它,它一定在你周围转来转去。而且只要说话就行,什么话都可以。总而言之,森林怪物“奇怪之物”所关心的就是碰到它的人必须说话。据说有人跟它说了话,它就会展示它某种形态,以及显示出某种颜色。根据人们传说的这种条件,阿波老爹和培利老爹是这样判断的:

  “派遣森林怪物‘奇怪之物’的异星人认为,地球人类的特质是他们的语言。因此,为了研究主要问题的语言,订下了按极大的时间单位计算的计划。他们向地球的自然条件里派出了可供半永久性活动的实验媒体。这就是仿佛什么都没有写上去的白纸一样的团块。开始时既无形也无色。但是每次接受了人的语言之后,那团块的记忆装置就进入工作状态,于是整个团块就表现成某种形状和某种颜色。计划完成之后,运回异星的这一团块,就可能成为与人类“语言”相应的形状与颜色……”

  在现实地进行的实地调查中,因为我们没有遇到森林怪物,所以此行给我留下深刻印象的就是,大家在一个被群生的款冬围着一块平坦的大石头上唱文化教育部规定的歌,而且是一个接一个地唱。这是为了唱给森林怪物听的,因为据阿波老爹、培利老爹说,森林怪物就在这水沼地面之下的某处藏着,我们把人类语言中最美好的语言唱给它听。在一首歌唱完和唱下一首歌之前的时间,我听到阿波老爹和培利老爹在商量,两人宽阔的额头,清瘦的脖颈,蛛网和汗每个人都弄得满头满脸,这两位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铸造的人,他们彼此对视了一下说:“把所有的语言研究完之后,怪物最后成什么形状和什么颜色呢?也许化为一大滴眼泪吧?”

  我半是醒来半是梦中的眼睛看到,自己在树海的大裂缝的水沼处,离地面十五米的下方,也就是集整个水沼的声与光的地方,森林怪物表面硬化地埋在那里,但是当时我确实是在醒着。在更沉沉的睡眠中,更沉重更大规模的梦,终于对于进入森林经受考验的我给以十分清晰的记忆。睡眠中一直作梦,在我所追求的工作完成之前,我不能让到森林里搜索我的人们带回去。所以我就把脸和前胸紧紧贴在水沼的倒木上,把受伤的脚埋在吸足水的细沙里,屁股坐在圆石头上,因为我不能总是不眨眼地观察森林怪物。我能够完整地作了那么一个丰富而复杂的梦,是因为太阳已经老高了。我这满身涂红的精光的身子不能总是暴露在朗朗的水沼旁。必须躲进光线极暗的树林里,……但是此刻我的眼皮特别沉,身体无处不难受,我担心一时半刻很难自然而然地好起来。受伤的脚趾肿得僵硬,埋在吸足水的细沙里,倒是觉得挺合适的。浑身疼可能是因为发烧引起的。这不是感冒,肯定是感染了森林里可怕的热病菌。也许是多亏发热的麻痹作用,所以才不怎么想阿波老爹和培利老爹,心里也不怎么烦躁,也不想哭,才能一个人在这儿老老实实地坐着不动。我想起进入森林的时间不是昨天,而是三四天之前的半夜。我伏在倒木上睡了七八十个钟点,作了一场大梦,看到了很多的事,而且非常清楚和详细。不过我对于那些倒退现象想表示亲近的自己果断地表示否定,一睁开眼睛就像兔子一样跳起来,不顾疼痛的脚趾,踏着赭土跑进树林。林里草长得茂密,树冠遮住光线,像盖子一样,仿佛从远古以来就是这样,林里是一派绿中略带黄色的昏暗,我抓着树干和粗的草木蔓碎步往前跑。我打算边跑边撒尿,但是很难随心所欲,只好把那条瘸腿停一下跳一下地撒尿,当我觉得已经离水沼遥远的时候,可喜可贺,我的膀胱也空了……

  妹妹,我在漫长的梦中得到详细的指示是,我自己目前所在的森林里有关破坏人的情况。巨大的破坏人被屠杀,肉体被肢解,像兽肉一般切碎,既无污染也不腐烂,新鲜血液甚至骨髓依然照旧,埋在这个森林的各个地方。必须把这些肉和骨头全都收在一起,让一个完整的破坏人复原。一个孩子的臂力有限,当我为是否能把巨人的肉体全部集中的时候,巨人给了我鼓励和指示,让我只采取象征***,只要不漏掉一块骨头,从埋它的地方走过去就行。像画地图一般凭想象画出破坏人的全身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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