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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堪女色寡妇娘(2)



  诸葛秀虽然已经当了多年的富婆,但依然没有失去脸朝黄土背朝天的村妇的纯朴,被一句亲昵的“大妈”,叫得心里甜滋滋的。本来想在楼门口结束战斗的她,望一眼西服革履、文质彬彬的左忠堂,立刻改了主意,摆一摆老手,让小会计带着左忠堂进了屋。等小会计给大家做了介绍之后,诸葛秀又神差鬼使一般地请左忠堂在古色古香的明式紫檀木椅上就座,而且,竞要亲自动手为左忠堂和小会计倒茶。小会计早知道诸葛秀是个神经病,更知道老太太也许那根神经一被触动,就要暴跳如雷,因此,哪里敢享受这等待遇!?赶紧自己起身,神色拘谨地按照老太婆的指引,倒了两杯白开水。

  “有人瞧过您的写字楼吗?”左忠堂试探着问,琢磨着先摸摸诸葛秀的底。

  诸葛秀一对老眼里洋溢着太阳一样温暖的光,不但没说谎,而且慈祥地笑了:“这栋楼,挨着野鸭湖,瞅着挺美,可却在城边儿上,好模样儿的(注:地方话,意为:好好的),谁吃饱了撑的,愿意到这荒地儿来呀?”

  左忠堂一听老太婆的大实话,本来疑云密布的眼睛里也像诸葛秀一样泛起了太阳一样明亮的光芒,他兴奋起来了,心里说:“这老神经病,看来不但不可怕,反而像是一张白纸!这还不任自个儿在上面,随意画最好最美的图画吗!”心里这么想,可嘴上则一本正经地恭维着:“我们银行可不这么看!至大投资公司是我们的大客户,为大客户提供优质的服务是我们的办行宗旨。那两层写字楼,我们作为办公室之后,几乎和至大投资公司合属办公了!这种写字楼,对我们银行来说,就是最好的写字楼啦!”

  老太婆挠一挠自己的脸,突然“咯咯”地笑了。她的一对老眼里神采奕奕,完全不像一个七旬有余的老妇。她笑时,嘴咧得很大,几乎让人瞅见了全部的牙。这牙有假的,有真的;真牙乌黑,假牙雪亮,那惨不忍睹的样子无情地暴露了她的衰老。左忠堂和小会计都被老太婆笑得不知所措,甚至感觉脊背发冷,真有一点儿毛骨悚然。

  “亮堂!听你这么一说,我这心里,冷不丁儿就亮堂了!”诸葛秀虽然表情和语言明显失态,可此时的神智却是正常而清醒的。她劝大家喝了一次水,又唠叨道:“当初大头盖这么大个房子的节骨眼儿上,我就担惊受怕的!好模样儿的盖一个差不离儿的,就得了,这多浪费!这么大,没用呀!”

  左忠堂本来想拿出他为老太婆买的关于攻击女人为祸水的书籍和光碟,但是,见老太婆已经是一副兴高采烈的模样了,那已经伸向自己挎包的手又收了回来,他要避免节外生枝,并当机立断地主动出击:“我们银行愿意出最高价!”见老太婆继续让大家喝水,对自己的话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左忠堂只得又叫了一声“大妈”,而后又开口了:“我们看好这房子了,只是要麻烦您自个儿开个价!”

  “一千五百万不多吧?”诸葛秀突然起身,她说话时,眼睛里依然洋溢着热情。

  左忠堂立刻张大了嘴巴,脸色骤变,眼睛里的阳光也在瞬息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阳光消隐到什么地方去了。他在心里骂道:“这么瞧着,这老婆子真有神经病!一个农民房一样的写字楼,租金竟敢要一千五百万?而且还说‘不多’!可这个老神经病为什么就神经得只往里拐,就不神经得往外拐呢!?”

  小会计见左忠堂面色难看,便用脚尖碰一碰左忠堂的鞋,趁诸葛秀起身主动给大家沏茶的空挡,悄没声儿对他小声嘀咕:“这么瞧着,得你自个儿跟老太太谈了!我先走,在小区大门口等你!”

  “为什么?”左忠堂不解了。

  “老太太觉乎着女人赃,男人干净。留下你一个干净人,老太太一高兴,要价不就下来了嘛!”

  “你一走,老太太不高兴怎么办!”

  小会计诡笑了:“就假说有事先走呗!”

  左忠堂只得点点头,因为至大支行出价的最高线是每年三百万,还要包括装修、物业和维护费,而诸葛秀的开价岂不太离谱了!他也只有听从小会计的主意,再做最后的一搏,或者叫垂死挣扎。

  小会计刚要起身,又忽然坐下来,把嘴巴伸到左忠堂的耳边,一字一顿地警告道:“我可提醒你,你可不许向老太太施美男计!如果老太太痴迷上你,犯了神经病,阮大头饶不了我,可也饶不了你!”

  左忠堂感觉莫名其妙,心想:诸葛秀一个年过七旬的老寡妇,难道除了对女人怨恨,还对男人情有独衷、感兴趣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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