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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死一只知更鸟(第二十章)(2)



    “好了。雷蒙德先生,见到您很高兴,谢谢您的可口可乐,真灵I”

    我们跑回审判厅,跨上台阶,登上两段楼梯,沿着看台的栏杆挤回去。赛克斯牧师帮我们留着座位。

    审判厅里鸦雀无声,我又不知道那些哇哇哭叫的婴儿哪儿去了。泰勒法官的雪茄衔在口中只剩下一个小小的棕色点儿,吉尔默先生坐在桌旁拼命地往一本黄色便笺上写着什么,想比挥笔疾书的法庭记录员记得更详细。“唉,”我喃喃地说,“我们错过了好戏。”~

    阿迪克斯正在对陪审团说话。显然,他刚才从身旁公文包里拿出了一些公文,那些公文还摊在桌上,汤姆?鲁宾逊在一旁用手抚弄着。

    “……缺乏真凭实据,这个人被指控犯有死罪,正在接受决定生死的审判……”

    我捅了杰姆一下……他说了多久了?”

    “刚才他分析了所有的证据,”杰姆轻声对我说,“我们会赢,斯各特。没有不赢的道理。他说了大概五分钟了。整个事情他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自,就象我可以向你解释的那样,连你也能听懂。”

    “吉尔默先生有没有……?”

    “嘘!没有什么新玩意儿,还是老调子。别说话了。”

    我们又朝下望去。阿迪克斯流畅自如地讲着话,神情淡漠,象是在口述一封信。他在陪审团面前踱来踱去,陪审员们似乎在聚精会神地听着;他们仰着脑袋,露出欣赏的目光跟随阿迪克斯的步伐转动。我想那是因为阿迪克斯说话平静。

    阿迪克斯停了下来,做了一件他平常不做的事。他解开表链,连表一道放在桌子上,说;“请求法庭允许……”

    泰勒法官点了点头,阿迪克斯接着做了件我以前和以后都没见他做过的事情——无论是在大庭广众之中或是在私人房间里都没见他做过。他解开背心上的扣子和衣钡上的扣子,松开领结,脱掉上衣。他从来不解开身上的任何穿戴,除非晚上上床睡觉。在我和杰姆看来,他现在这样简直就是一丝不挂地站在我们面前。我们交换了惊奇的眼色。

    阿迪克斯把双手揣进口袋里,回到陪审团跟前。我看到他的金色领扣和钢笔、铅笔的一端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先生们,”他又开始说话了。我和杰姆的眼光又一次相遇,因为阿迪克斯的口吻与刚才的迥然不同了,他甚至可能用这种口吻叫一声“斯各特”。他的声音不再是平淡冷漠的了。他对陪审员说着说着,好象他们是站在邮局拐角处的一群街坊。

    “先生们,”他I兑,“我的话不会说得很长,不过我想借与诸位在一起的剩余的时间提醒诸位,这个案件并不难处理,弄清这件事并不需要对复杂的事实进行仔细的筛选,但是事情本身的确要求诸位一定要有十足的把握才能给被告定罪。首先我要说,这个案子根本就用不着上法庭。它象我们分辨黑白一样的简单。

    “原告方面没有提供一丁点儿医学汪据来说明汤姆?鲁宾逊被指控的罪行是曾经发生过的。这个指控仅仅立足于两个证人的证词,而这些所谓证词在盘问中不但漏洞百出,而且遭到被告的断然反驳。被告没有罪,有罪的是正在审判厅的另一个人。

    “我对原告方面的主要证人只有满腔的怜悯,但是我的怜悯不能昕任她为开脱自己的罪责而置他人于死地。

    “先生们,我说主要证人有罪,是因为罪恶是她的行为动机。她并没有犯法律上的罪,她只不过打破了一条由来已久的严峻的社会准则。这条准则严厉得谁打破了它,谁就小宜生活在我们中问,而必须被赶出去。她是残酷无情的贫穷和愚昧的牺牲品。但是,我又不能怜悯她,因为她是白人。她本来清楚地知道,她违反了社会准则,非同小可,但是她的肉欲胜过她要打破的准则,她执意要打破它,她不顾一切地打破了它。她随后的反应如何,我们大家前前后后都已知道。她作了件每个小孩都做过的事情——企图把自己过错的证据隐藏起来。但是在本案里她绝不是象小孩一样隐藏偷来的赃物,而是向她的受害者发起进攻。她必须把他处置掉}必须把他从她眼前除去;必须把他从这个世界上消灭掉。她必须毁灭自己违反社会准则的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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