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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野仙踪·第五十八回 投书字如玉趋州署 起脏银思敬入囚牢(2)



  次日早到州宅门上投递,又向管宅门的内使苦诉。这州官是新到署印,才三四个月,与如玉素无交识。那内使将呈子一看,把脸儿仰起,说道:“这件事,我家老爷在数日前已差捕役查缉。捕役们尚未回覆,你又弟这呈子,岂不是多一番事么?”

  如玉道:“我家里被了盗,难道不许报官么?”那内使道:“你家人已曾报过,就是一样了。据你这样说,你家中岂无子侄亲友,着他们每人都递一张呈子,岂不理紧凑些么?”如玉见他这般光景,也不知他是想几个钱,也不知他本来有些没好气,心上仗着有济东道书字,不由的发话道:“我不是送礼来的,也不是过付银钱通线锁的,我是特来报盗案的。你家官府若管,可将呈现子拿去看;若不管,可将呈子还我。”那内使见如玉面红耳赤,语言讥刺,是个不受作弄的人,也就将头脸收回道:“我就与你拿去。”说罢,刚要入宅门,如玉大声道:“还有封书字,你看。若可同拿入去,便拿上;若嫌琐碎,我好将他原字缴回。”那内使站住道:“你有什么书字?”如玉从怀中取出,递与他看。那内使见是济东道官封,心上大惊,忙问道:“认得杜大老爷么?”如玉道:“我为被盗这件事,向杜大老爷说。他听了,替我大抱不平。又知地方官屡将盗案视同膜外,因此着我亲自投送。”那内使换成满面笑容,问道:“先生尊姓?”如玉道:“呈子上写着,何必问我?”那内使从新将呈子一看,笑说道:“我真该死了,原来是公子温大爷,何不早说?我还当与寻常人说话。实不瞒公子说,今早被上人就为公子这件事,见已经数天无下落,嫌我不上紧催办,着实的教训了我几句。我心上原有些不自在。又未问明公子是谁,因此语言粗疏。论理这拿贼追脏,原是地方官职分应该做的,况有济东道大老爷的谕帖,就是没有,我家官府,也要竭力查办的。公子请少候片刻,我就去回禀。”说罢,将呈子一并拿去了。须臾那管门人出来,笑说道:“我家官府要相会哩。”

  不多时,开放宅门。

  那州官姓王,名丕烈,冠带着迎接如玉。到客厅内,如玉便跪在地下痛哭。州官也跪下说道:“老世台不必悲伤,有话起来共商,小弟无不竭力。”如玉方才起来叙礼,拭泪坐下;将前后被盗原由,详细陈说,恳求将韩思敬夫妇。严刑审问,然后拿贼。州官道:“老世台与敝大宪杜老爷如何相识?”如玉道:“杜大老爷在陕西做知县时,先父适做总督,同过几年事,又曾代完公项,因此认为世谊。”州官道:“敞大宪清正无私,今因老世台事。发下札谕来,真是破格关注了。”如玉道:“晚生亦感戴不荆”州官道:“韩思敬可还在尊府么?”

  如玉道:“他日前到省城,与晚生报信。晚生恐他逃脱,已禀明杜大老爷,着历城县差人押解。此时到了,亦未可知。”

  州官道:“这奴才,真该万死!就算上他无私无弊,岂有个主人交给的银子,不用心看守,竟致被贼偷去的道理?”如玉道:“只求老爷严刑夹讯,定有下落。”两人吃毕茶,如玉又再四拜托,州官满口应承,方辞了出来。州官吩咐,大开中门,直送至堂口才回。

  坐在二堂上,随即传原差捕役,问道:“温秀才家被盗事,可有了下落么?”捕役道:“小的奉差后,即细心查访,还未得下落。”州官也没有第二句话,挝起根签来,往下一掷,左右呐一声喊,将捕役采下去。那捕役叩头哀叫道:“小的有下情要禀。”州官道:“你拿贼已十数天,还无下落,此刻要打你,你又有了下情了。”那捕役道:“小的奉差后,遍查并无一点踪迹,心上甚是着急。到温秀才家去了两次,看贼人出入情形,止有韩思敬的住房上破了几个瓦;周围巡行,却无从房上走去的形踪,到有仍回院中的形踪。问他爱妇人们,都说是那日天微明时,方才知觉。彼时他家前后门,都紧紧关闭。依小的看来,到只怕还是他家家人弄鬼。”州官道:“你既有这意见,为何不早禀我?”捕役道:“小的为他是被害之家。岂有个贼不上紧查拿,反先将失主疑心起来的理?因此不敢回禀。”州官笑道:“本州暂且停打,待审过他的家人,再行处你。”左右捕役放起。州官又传审别事。

  没有两三杯茶时,门上人禀道:“有历城县差人押解温秀才家人韩思敬到。”州官将历城县差役叫入,问了问,随即吩咐书吏,做收到的文书。打发去后,旋即坐了大堂,将韩思敬带上问道:“你是温秀才的家人么?”思敬道:“是。”州官道:“你是雇工家人,是契买家人?”思敬道:“小的从祖父服役,至今三世,是契买家人。”州官道:“你日前报窃,共是多少银子?”思敬道:“小的主人自从老主母去世,日日以嫖赌为事。”州官吩咐打嘴。左右打了十个嘴巴,州官又着加力再打,打的思敬垂头丧气,满口流血。州官道:“本州问你是甚么话?你不知胡拉扯的是甚么,真是可恶习诈之至。”思敬道:“小的主人,自从老主母去世,在家居住的日子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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