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溪日出 4

　　第4章 凰求凤以假当真

 

　　翠萦与晴暮告别后，上车放好行李。汽车奔驰在高速公路上，沿途两旁的风光疾驰而过，翠萦无心观赏，心里却似大海波涛翻滚如潮，脑海不停的闪现与晴暮相处的短暂时光。

 

　　忽然想起要到井梧镇办事，便中途下车，找家酒店住下，时间尚早，然后去办完事，到附近一小餐馆吃晚饭，点了两样炒菜，倒了一杯茶，放点自带零食，慢慢品尝。

 

　　不一会来了一个姑娘，对面坐下，点了饭菜后，半靠座椅上，掩着半面，刚开始翠萦不在意是谁，不经意之间，感觉那姑娘似乎对着自己不转眼的看。

 

　　及至翠萦抬起头来，那人又掩了脸面，遮遮掩掩，如此几回。冷不防忽地打个照面，乃是个丽色佳人，翠萦想道：“原来世间有这样标致的姑娘！”

 

　　若翠萦此时是个小伙子，尤其是女方不断地递秋波，必然动了心，就会主动上前攀谈，两下若有意，只会产生风流佳话来，但翠萦只是感到此事可笑，哪里放在心上。

 

　　自己起来，向洗手间走去，以缓解不自在局面，到得出去回来，翠萦刚坐下，又见姑娘盯上，翠萦忽然明白过来，为何被美女一再盯上，都是这身装束惹的祸，私下自笑：“看我做什么？怎知我与你是同是女人。”

 

　　正暗自感叹万千，只听那姑娘柔声问道：“大哥，从哪来，这是去何方？”

 

　　翠萦答道：“从瑶溪山还愿回来，到南浦镇去。”

 

　　那姑娘将花生、瓜子、果蔬递给翠萦说：“小意思，当喝茶的佐料，不成敬意，别嫌气。”

 

　　翠萦道：“小弟偶然在此路过，与姑娘非亲非友，如何承此美意？”

 

　　姑娘道：“实不相瞒，我是做茶叶生意的，此间往来数十遭，来万去千的人见得多了，很少见大哥这样英俊潇洒，不贪美色，并且大哥相貌不凡，斯文俊秀，从容不迫，觉得大哥并非凡夫俗人，将来前程无量。”

 

　　翠萦道：“姑娘过奖了，小弟实在当不起，岂敢以此自居，确是一般普通人而已，不值得姑娘厚爱。”

 

　　“大哥不必自谦，敢是家里夫人管得紧。”

 

　　翠萦不知如何应答为好，便微微笑着随口道：“小弟哪有此福，只是独来独往。”

 

　　姑娘道：“如此甚好，咱们交个朋友如何。”

 

　　翠萦道：“多谢姑娘，感承美意，客中无以回报，只有心领盛情。既是阿妹如此高情，小弟岂有不愿之理？”

 

　　翠萦不觉暗笑：“被小姑娘看上了，都是这身装束惹的祸，却不使人枉费春心，误人前程，此事不可为之。”

 

　　不一会，饭菜上来，两人各自边吃边说话。

 

　　不觉之间，吃完晚饭，翠萦立起与姑娘告别，意在借此机会摆脱，姑娘却问道：“大哥住哪？”

 

　　“前面明月宾馆。”

 

　　“真好，我住井梧宾馆，在你斜对面，我也是刚到，我叫叶春寒。”

 

　　“你好小叶，能遇见你很高兴，我是杨翠萦。”

 

　　“杨兄，你这名有点憋扭。”

 

　　两人边说边往宾馆方向走去，两人相住不远，送小叶到了旅店，然后回自己宾馆，忙了一天累了，各自早歇，当晚无话。

 

　　次日早起，小叶来敲门：“早上好，咱们一起到对面广雅茶楼喝早茶，我请客。”

 

　　“岂敢烦小妹请客，令为兄无地自容。”

 

　　“区区意思，不必客气，请大哥喝茶闲聊是小妹分内之事。”

 

　　两人一起到茶楼坐定，共进早餐，一番谦让之后，小叶开口问道：

 

　　“杨兄何日离店。”

 

　　“为兄打算今下午，即刻动身前往南浦镇。”

 

　　小叶说：“我正好想去南浦镇办事，与大哥同行。”

 

　　“好呀，咱们那么有缘分，真是无巧不成书了。”

 

　　“小妹与大哥千里在此偶然相遇，此乃天意，说明咱俩有缘，望大哥珍惜此情。”姑娘边说边帮翠萦夹菜，不断献殷勤。

 

　　翠萦道：“多谢阿妹盛情，为兄如何当得，使兄自觉惭愧，兄当有一言奉谢，请阿妹勿见怪。”

 

　　“大哥但说无妨。”

 

　　翠萦就店内取来纸笔，把昨夜想好词句信手写好，双手奉上：

 

　　偶然相逢言不尽，自惭却非求凰客。

 

　　字里行间分明是推却之意，无奈叶姑娘情人眼里出西施，见她字迹秀美，更是相逢很晚，一心喜着翠萦，反不以为然，以为不过是说些过谦话，遂也拿过纸笔，桌上立即回她一句：

 

　　‘天对地，雨对风。’牛郎织女会长空，叶杨自此尽长东。

 

　　翠萦看罢，笑道：“原来叶妹如此高才，难得！难得！”翠萦见她如此痴情，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道：“多谢小妹美意，实话实说了吧，非是小弟无情，怎奈小弟已有妻室，不敢昧心相瞒，敬请阿妹，这段相逢，来世再续吧！”

 

　　叶妹笑道：“昨日餐厅上，大哥已表明单身一人，妹子以此当真，如何现又反悔。小妹深知大哥为君子，不会食言，如大哥确有不便之处，小妹也不会强人所难。只是今日之会，纯属偶然，也是前世有缘，令我俩萍水相逢，理当珍惜，如其不然，今日一别，恐永无再见之日。

 

　　所以小妹不顾羞耻，毛遂自荐，况只是权当定约，又不损两人毫毛，以后反悔还来得及，不知意下如何。又不误了兄长之事，有何不可？”

 

　　翠萦听罢，半晌无语，此时无计推托，心下想道：这冤家说得在理，如再争辨下去，只恐翻脸无情，反不好收场，如若打破机关，会导致彼此难堪。萍水相遇何必如此绝情，只得暂且应了她，以图今后再说不迟。

 

　　翠萦正在那里自思自问，蓦然想起：急切之中倒不曾想起他俩。我那两个学友程应转、楚江空，一向有个主意，要在女伴里边别寻一段姻缘，发付他俩。而今既有此天意，何不借此良机权且应承，将楚江空定下在这，说不定真有段因缘在里面，他日如果作成了楚江空或者程应转，岂不为妙？

 

　　一来完成了心头之愿，二来又许应了美女之约，三来自己今后也不欠了别人，不想意料之外，毫不费力了却一件心头烦恼之事，不亦乐乎。

 

　　那时晓得我是女身，看今日叶妹豪爽，须不会怪我说谎，不像今日之尴尬。

 

　　算计已定，心里豁然开朗，面露笑容，对叶春寒说：“小妹之言，正是为兄多年心愿，求之不得，今日方得如此完美，咱们以茶代酒，先喝下一杯定情交杯酒，代为海誓山盟之约。”

 

　　“大哥一言为定，不可像刚才反悔。”

 

　　“既如此，干脆不如送你个礼物，作为诚信之物。”翠萦边说边从在口袋里，拿出在瑶溪山买的也不知真假玉镯一只，双手递与姑娘道：

 

　　“初次见面，不成敬意，阿妹不可当作古人的那种定情物，现代社会了，谁还会信那一套，只当成是朋友之间见面的礼物，以表友情就可以了。”

 

　　春寒千欢万喜，接受在手，小妹也信手脱下一个戒指说：

 

　　“匆忙之间，没有准备，无以为物，这戒指权当友情，虽不是新买的，却是随身带的重要物品，其意义非新买的可比，请大哥收藏，不可丢失。”

 

　　“小妹礼重了，这东西可是结婚互赠之物，不过咱俩只当友情的表示，将来你看到我的礼物，就当是我了。”翠萦一语双关地笑道。

 

　　两人在茶楼象征式的喝完交杯茶，翠萦接着说：“天下宴席，有聚有离，因为兄有急事处理，午后当分手，今日别后，为免今后离别之日怀念，我们互相留下通讯地址，待为兄去办完余下之事回来，却去寻你就是了，定将还你一桩姻缘之约，如何？”

 

　　“大哥是诚信之人，君子之言，驷马难追，只望将来不可负了今日之盟。”春寒说完递过自己的名片。

 

　　翠萦扫了一眼名片说：“妹子原来是泉阳城里姑娘，失敬失敬，真巧。”

 

　　“不不，老家是沁绿镇，到城里做生意开茶店，大哥莫非你也是泉阳人。”

 

　　“哪里，我是说将来去找你很方便，我的朋友也在城里。”

 

　　翠萦毕恭毕敬，虔诚将名片仔细收藏，于是两人紧接着在茶楼里，继续点下菜饭变成中餐，当作彼此饯行。

 

　　春寒推却不得，吃得尽欢而罢，说不尽的难分难舍，相别了，各自起身上路。

 

　　长途汽车上，翠萦叹道：这几日转了一圈，尽碰上奇人奇事，倒是很有趣，只是哄了叶春寒，心下不安，还好，有两个学友做筹码，居然对付过去了，无论怎样结局，毕竟还是一桩美事。

 

　　那俩学友据说事业有成，叶春寒女士相貌非凡，他们看起来也是旗鼓相当，条件相等，今日牵线于他们，有姻缘否，只可看天意，不想多年的心愿烦恼，无意之中轻松化解。

 

　　想到这，翠萦不禁面露笑容，心情逐渐开朗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