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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贰·猫】


月光清冷,有风。 一只白猫在路上快速的奔跑,巧妙的避开了行走的路人。 它要去因缘客栈,它要幻化人形,无论付出什么代价,它都愿意。 它本是翠微山上的一只灵智初开的野猫,以地为床,天为被,一心只想修炼,好在百年以后化作人形。 几天前,它被狼妖捉住正准备吃掉绝望时,一男人从天而降杀了狼妖,救了它的性命。 他有好看的眼睛连星星都比不上,他的声音是它听过最温柔的。 他抱起它,修长的手抚摸它背上的毛:“小家伙,下次可没这么好运了。” 它觉得自己的心脏砰砰砰的直跳个不停,如果可以说话,它会告诉他:你真好看。 他在前面走,它就在后面追,怕他发现便躲在草丛里,大树后。 他对它好,它想跟着他。 直到今天下午,他终于忍不住从大树后把它一把揪了出来。 “你想跟着我?” 它看着他,心道:想。 “可以。“ 它两眼放光。 “不过,要等你化作人形时才可以跟着我。” 他知道,它还需要一百年才能化作人形,所以才会提出这个要求。 不出所料,白猫的眼中出现失望的神情,他摸了摸它的脑袋:“回山里修炼吧,我总不能抱着一只猫去杀妖吧。” 他走了,它乖乖的待在原地一动不动,若是有人愿意看一看它的眼睛,便能发现它的泪水。
它用前爪拍了拍客栈的门,喵呜了几声后便由一抹金光引入客栈内。 “你想化作人形?”清冷的声音从它的上方传过来。 它伏在地上喵呜一声。 “不后悔?”声音的主人追问。 它抬起头,蓝宝石一般的眼睛中印出那抹红色的身影:不后悔,还请姑姑成全。 广袖一挥,一阵檀香袭来,它惊恐的闭上眼睛再睁开时,已是人形。 她惊喜的打量自己的手脚:“请姑姑赐名。” 姑姑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喵儿。” 她跪谢后,询问代价,却只听到姑姑轻声说:“你走吧。” 姑姑没有要她的任何东西,只是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当时只道是寻常。” 若是她慢行一步,便能听到姑姑那句无奈的痴儿啊痴儿。
腾云驾雾赶到他的身边时,他刚将一只蛇妖斩杀,看着她的模样震惊的说不出话。 “我已经化作人形了,所以我可以跟着你了吧?你别想耍赖哦!喵~” 她还是改不了习惯。 他哑言,只是轻轻叹了口气“走吧。” 他带她杀妖除魔打抱不平,将她带回道观在他左边居住。 他的师兄弟们总是打趣她却爱吃她做的糕点。 她助他斩杀其他的妖怪时,总是会听到辱骂,可她不在乎,她爱他。 她以为这样就是他们的结局,可却不是。 那日,他的师尊将她唤了过去,苦口婆心的告诉她,人妖殊途,让她自行离开,不要再待在他的身边。 “喵儿。”这是他第一次唤她的名字,让她泪流不止。 他看她的眼神一如当初,说的话却让她万箭穿心:“我身为道家弟子身边带着一只妖,总归是不合适的,人妖殊途,你走吧。” 她的心上如同插着一把匕首,声音哽咽的看着一身白衣犹如天人的他:“若我不是妖,是否就有资格待在你的身边?” 他决然转身:“妖怎么可能成为人呢。当初将你带回只是怕你利用妖术为祸人间,如今知道你是好妖,我又何必浪费时间在你的身上,你好自为之,速速下山,不要再做纠缠!” 她苦笑一声,好妖?不在你的身边,我又何必为善?既然你想渡我,那我便杀尽天下之人,让你用一生渡我向善。 转身离去时,蓝眸以现。
在她杀了第三个人满城流言蜚语时,他执剑出现在她的面前,尽是失望的神情。 “为什么要杀人!”他看着她怒吼,眼角几乎都要裂开。 她笑意吟吟看着他“因为我是妖。” 风雨交加,电闪雷鸣。 她慢步走向他,乞求道:“我杀人了,你带我走吧。” 他低下头,语气沉闷:“杀过人的妖。” 手中的剑对准她的心脏,语气寒冷足以将她冰封:“都该死!” 她停下脚步,眼神绝望:“我杀天下之人,只求你将我留在身边,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啊!” “妖孽就是妖孽!” 他眼中的狠绝让她生不如死,可她又一遍遍的欺骗自己。 “你是爱我的,对不对……” 她闷哼一声,看向刺入她心脏的剑,满眼的不敢相信。 “你……” “别做梦了,我不爱你。” 他不许她跟,所以她等,等一个到他身边的机会。 他不许她留,所以她走,走的远远的,等他来找自己。 他要她的命,所以她给,那怕出乎意料,那怕措不及防。 只要是他,她都愿意,她突然明白姑姑那句当时只道是寻常了。 一滴泪从她脸上滑落,没有落在地上,而是向远处飞去,没有人注意这个细节。 她伸出手想要摸一摸他的脸,却发现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她奋力冲他咧嘴一笑,倒在地上,恢复原型,那雪白的毛发被鲜血染红,耳边随即传来他的哭泣声。 她好像听到姑姑清冷的声音,姑姑问她,后悔吗? 不,她不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