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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心酸

第十一章 心酸
 
“到石家庄火车站”
 
我还没来得及整理掉下肩膀的小背包,右脚还没甩掉湿泥我便丢下这么一句。
 
“追媳妇去啊”
 
司机随口问了一句我也笑了起来
 
“我还是单身”
 
我想一定是雨水将我淋得无比狼狈,引起司机的同情才至于让他觉得我这样的人也是会有对象的。
 
“今天真冷”
 
“嗯”
 
“车后面有纸巾,先擦一下吧,都湿透了。”
 
“谢谢”
 
“赶着坐火车?”
 
“嗯”
 
“回家吗?”
 
“不,找朋友”
 
“那一定是很重要的朋友。”
 
“嗯”
 
下了雨的石家庄陌生的让人害怕,虽然在这个城市工作了半年,却从来没有认真生活过。
 
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无法融入到这个城市中。
 
石家庄街道的人流虽然能左右我的喜怒哀乐,但始终得不到我的灵魂,像是一个有婚外情的丈夫,陪伴着妻子,心里却始终想着小三。
 
隔着车窗行人像海洋馆的鱼一尾尾游过,只有动作没有声音,好安静,只有雨点击打车窗的声音,像珍珠落在玉盘。
 
“大珠小珠落玉盘,你们可以想一下你们小时候玩的玻璃球装进瓶子的声音,”
 
老师说完后陶醉于自己的幽默感哈哈大笑。
 
也许我的大脑就像是被装进了玻璃瓶,噼啪噼啪,有些回忆到处流窜,包括我的,陈月秋的,还有丫头的。
 
“15块钱,祝你旅途愉快”
 
“谢谢,出入平安”
 
我也试着回敬祝福。
 
付了钱,抓起背包,关上门,像一支破风的箭一样冲进车站。
 
排队买票的人把时空带到了2006年,我第一次见到丫头的时候,我不想浪费时间,到自动售票机买了一张月台票,挤进月台,我没有明确的目标,只有方向,往北。
 
太多的如果让我犹豫,失去了最好的时间去爱你。
 
等待的时间像是失眠的黑夜一样,无助而漫长。
 
那该死的火车跟石家庄的公交一样,你越急着等待,车子越晚来。就像爱因斯坦说过,时间是相对的不是绝对的。
 
“我在说话的时候能不能不插嘴?”
 
“我只是有着跟你一样急切的心情想跟对方说话。”
 
“你们上课的时候可以随意打断老师的话吗?”
 
“那不一样,打断老师的话日子会很不好过。”
 
“你的意思是,打断我的话日子会好过是嘛?”
 
在跟陈月秋的拌嘴中我总是败者,她总会乘胜追击,“不要以为你沉默我就会原谅你。”
 
相对于陈月秋,丫头则天真一些,但是他们都是善良的人,善良则是相对于我而言。
 
“为什么你总是走在我的左手边呢?”
 
“左边靠近马路比较危险”
 
丫头停下脚步,把我拉近她,笑着说“你真是个善良的人”
 
“还好吧”
 
“虽然大多数人都很善良,但你比他们还善良”
 
我一直想告诉她被一个善良的人称赞善良是件尴尬的事,就像是颜回被孔子称赞博学一样的尴尬。
 
而我还清晰的记得那是第一次丫头拉我的手,而我也没有拒绝。
 
我尝试着将脑袋里的回忆释放出来,这并不容易,那些回忆零散而杂乱,就像是小时候要帮助妈妈整理乱套的麻线。
 
然后我意识到我是否是要开始一件疯狂的事。
 
疯狂我想是的,从早上拿出香烟来就开始了,突然开始抽烟就是一件疯狂的事,因为我戒烟三年了。
 
终于有火车进站了,是那种传说中的绿皮车,我往车尾走去,那是乘客较少的地方,而且如果火车在平交道上发生车祸,车头前几节通常会出事,因为没有见过车厢后几节出事故。
 
可惜乘客同样太多,我不忍心你跟妇女小孩抢着上车,所以汽笛声响起时,我是最后一节车厢的最后一个乘客。
 
火车砰的一声就发动了,这么冷的天,又下着雨,难免会想要在脑海里翻一些旧东西。
 
我想我脑海里最久而且记忆最深就是与陈月秋相识了,她甚至超过了我当初为了丫头挡风挡雨的时候,那种记忆可能该说的是那段我想纠正的记忆。
 
我跟月是在网上认识的。
 
我不敢让这些文字让熟悉的朋友看到,我怕他们会破口大骂,他们嫉妒想劝我忘掉的女人呢居然只是网上认识的,那个伤心欲绝的朋友为的只是一个网上的朋友,我甚至还记得有一次我主动提出说要忘了陈月秋,朋友们兴奋的目光。
 
是的,我跟陈月秋是网上认识的,我能清楚的记得,她的网名叫“心雨”跟我那天写的散文《心雨》一个名字,我才会有加为好友的冲动,我还记得那个时候我加了好多网友大致上只是为了正在写作路上的我增加一些名气,果然我的每首诗月都会看,她的朋友也有一些人在看,直到我青涩的诗开始转向对月的告白为止。
 
那个时候她刚上大学,而我只是一个不务正业的高二份子,我也不晓得为什么会疯狂的喜欢她,忘了是日久生情,还是青春期的骚动,总之我说一见钟情是不会有人相信了。
 
我还记得那时放学走夜路总会跟月通电话。
 
想到这里我痴痴的笑了。
 
“妈那个人在干什么”
 
抓着妈妈衣角的小男孩忍不住仰起头轻声的问他妈妈,我转过头看见小男孩的右手正好指着我。
 
“叔叔在想事情,你这样问是很没礼貌的”
 
看上去是个年轻的妈妈,年纪和我相仿,所以被叫叔叔我也只好认了。
 
那是一个很让人想疼爱的小男孩,我很羡慕他的好奇,正好可以弥补我失去的童年。
 
我从小就不是一个好奇宝宝,我只知道从妈妈手里要钱买零食是要打手心的,而从妈妈手里要钱买铅笔是件会被夸奖的事情,我的爸爸一直都在外工作,我的印象里除了四年级那次爸爸除了车祸不能外出以前,我很难见到父亲。
 
所以我从小也不会问米饭为什么是白的,一加一为什么等于一之类的倒霉到会被老师打屁股的问题,索性我遇见了陈月秋。
 
那是我唯一一次写作文不被老师认可,那是个新来的语文老师,临时授课。
 
作文满分是五十,她给了我二十分,并且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指责我,为什么我的作文里,没有排比,没有拟人,为什么好些句子被断的很开。
 
我不知道是不是我常写诗歌的原因,好些句子像是要托节奏追求韵味一样的,格外的被多断了几次,不过我记得我的那次作文并不是很糟糕,因为我把作文发给陈月秋看时她说写的很好啊,我们大学好多人也没这个水平,大概是你们老师“大姨妈”来了吧。
 
那是我的第一次好奇,真的是第一次,我发誓那是最后悔的一次发问,我说“大姨妈”是什么意思,陈月秋没有说什么。我的文章发在了一家文学网站上居然得到了热应。
 
那还是我在跟我姐姐的一次交谈中提过这件事,我姐姐平生第一次激动指责我,你怎么能追问女孩子这个字眼呢。
 
那是我第二次好奇,上网搜索了这个词,下意识打了自己一巴掌,没被骂很幸运。
 
寒风经过院子里的枝丫,也冷却了我手中的鲜花。
 
“各位旅客,现在开始验票。”
 
乘务员摇摇晃晃的推开车厢门,人还没站稳就说了这句话。
 
我刚抽完第一根香烟,便要开始掏钱补票。
 
“到哪里”
 
“从石家庄到...应该是张家口吧”
 
乘务员疑惑的看了我一眼,然后从口袋掏出本子边写边说“石家庄到张家口南69元”
 
寒风经过院子里的枝丫,也冷却了我手中的鲜花。
 
我听到了这句歌词,便想起了心雨这首歌,这个人。
 
心雨-陈月秋
 
我还记得当初我以“落迫的小孩”为笔名写日志,那是一篇召集帖,召集我的一些好朋友,为的是知晓陈月秋的名字。
 
我曾说我不会因为一个人的名字而去喜欢一个人,但是这次我喜欢你,我想知道你的名字。很荣幸,她当初留下的名字是陈月秋,而不是心雨。
 
大概要是她留下心雨的话,也不会有我这般痴的惦念一个人。
 
那是我第一次让陈月秋无语可能真要相比的话就是还有一个晚上我打电话跟她说“我喜欢你,但是我无法给你些什么,可能只是喜欢你”
 
我写过了太多关于陈月秋的文字了,可是他们却很难能连贯成一段故事,所以我尝试着,就像要写一本书一样的,背景人物,时间地点,等等的都运用上,甚至连我不喜欢的排比,拟人。
 
我发现这会是一次自杀。
 
当我想说出我们是从网上认识的,以前的故事都显得苍白,我的那些文字像是做戏,谁会相信只是网上认识的人我会那般的痴。
 
那应该是日久生情了吧,渐渐的喜欢上这个大我三岁的女孩。
 
到现在我能记住的不多了,尤其是那么多的聊天记录,我是不记得了,仿佛是虚度的光阴,但却又真实的存在,因为那时聊天我经常会因为兴奋脚不小心踹在墙上,脚趾上现在还会隐隐作痛,我还记的有一晚我没有踹到墙上。
 
那一晚的风很大,吹散了我书桌上好些稿件,我还记的那晚泪湿的枕头风干的痕迹。
 
昨夜的寒风袭卷了整栋阁楼,
 
风干了枕边的泪。
 
昨夜的绝决麻木了我的身体,
 
冰冻了温暖的心。
 
阁楼的四周没有围墙,
 
我的身边没有朋友。
 
阁楼没有小院,
 
我没有你。
 
风干了眼泪,
 
冰冻了心。
 
往事如云烟般闪现
 
窗外散落的树叶替我凋零了心
 
就是那晚我说要把她拉进我的世界,那晚害羞的我跟陈月秋表白了,那晚我被拒绝了,那晚我对她拒绝的理由,相信,惋惜,惋惜到每次想起来,我都会莫名心颤,鼻酸,他不相信我能喜欢多久,我不相信,我能够让她喜欢。
 
耳内鸣鸣作响,又经过一个隧道,这里山洞特别多,我想这段工程当初的工程人员一定是很辛苦的。
 
车内虽然明亮,窗外却是完全漆黑就像那个夜晚我对她说。
 
“我有两件事想告诉你,第一件事,我喜欢你。”
 
“我知道啊”
 
“第二件事,我可能无法做出我的承诺了”
 
倒了杯水,喝了一口,很烫无奈只好当暖炉温暖一下手掌。
 
车内人仍仍然很多,我只好继续站着,只是换一下已经疲惫的姿势。
 
回忆也是一件疲惫的事。
 
很久了,没有为你写诗,
 
你曾是我灵感的唯一源泉。
 
在我这久经风浪的心底,
 
仍时常激荡着我们的曾经。
 
不管是一个人看海的日子,
 
还是像风筝一样的孤寂,
 
你的关心,
 
总让我欣喜。
 
今天是你的生日,
 
我却不能亲自到场,
 
唯有写一首诗,
 
送出我的祝福。
 
我们一起哭过,
 
也一起笑过,
 
你的话语总是那么温馨,
 
在每一次不开心时响起。
 
不知什么时候我的称呼,
 
有笨蛋变成了猪头,
 
不管变成什么,
 
都同样温暖。
 
多少次彷徨在街角,
 
多少次浪迹在天涯,
 
只要想起你的笑,
 
总能振作起来。
 
我多想做一个乖小孩,
 
在你开心是可爱,
 
在你难过时却又莫名的成熟,
 
就那样一个小孩,
 
你的笨蛋或者猪头。
 
如今我奔波在另一个城市,
 
只为能给你一份幸福,
 
不管他最终叫不叫幸福,
 
不管他最终是不是由我送出,
 
为了那样一天我在奋斗,
 
每天的繁琐化成一首诗,
 
只想献给你,
 
陈月秋。
 
掏出手表看了看,从上这班火车到现在,过去了六个小时,快要到站了,一个人要面对另一个陌生的城市,有一个应该算认识的朋友,没有人接站,我只知道她的学校。
 
其实在认识陈月秋的时候我就活跃在了她们学校的贴吧上,只是我怕被陈月秋发现,也怕陈月秋发现不了。
 
我很想说陈月秋我下车了,你在哪?
 
很想说。
 
可能来张家口是一个我一直想但是一辈子都不敢的事,如果说马拉松的时候抽烟这么疯狂的事情都可以做的来,为什么不在老之前来点更刺激的呢。
 
我到了陈月秋的学校,好陌生,像是大学时新生报道的我。
 
我走过每一条路,我想总有一条是陈月秋常常笑着散步的路,我想我几乎看到了陈月秋趴在了课桌上的样子,在上课时跟我短信的样子,食堂排队时跟我电话的样子。
 
这个学校现在好凄凉,大概是下雪的原因吧,加之现在学生们都在假期。
 
院子里的杨柳仿佛没有地域的差别,我仍然可以像是在家里的柳树下那样写字,给谁写呢?
 
陈月秋。
 
我忘了,陈月秋早就离开了这个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