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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职称的难题

同学黄家喆突然来到厦门,告诉我“黄建丰出事了。”
我问:“为什么?”
“听说是市里有个工程要承包给几个工程队,他收了一个工程队的贿赂,就把工程给了这个工程队,其它工程队不服气,想办法搞他的材料,最终栽了。”
我同黄家喆到监狱看望黄建丰,几个月不见,建丰老了许多,也瘦了不少,显得很憔悴。我们没话找话说,不想提到让他伤心的事,他却主动对我们说:“其实每个工程都有油水可捞,市里所有的干部哪个不贪?我也全都知道,却不得不自己一个人扛着。”
我说:“反正栽了,为什么不来个鱼死网破把他们也全都拿下?”
“这样做的话我早就死了,还能跟你们见面?!”
我一直“挂念”着建立“气味学”的事,也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吧,一连几天做着奇怪的梦——都是精美绝伦的分形画,画面慢慢地动起来,变成各种字母和数学符号。有一天早晨,我突然从梦中跳起来,扑到电脑前,快速的按着键盘,几年来一直未能完成的论文《香气的分维》终于在“这一刻”大功告成了。
在这篇论文里,我应用“三值理论”、“气味ABC”和“分形几何”建立了“气味学”的第一个数学模型,得到了一个“极其简单”的公式,利用这个公式,可以在理论上“预测”各种香料混合以后气味的变化情形;反过来,要“设计”一种香味,应该用哪些香料,用多少都可以用这个公式计算出来;几百年来困扰调香师的许多“不可思议”的问题也都可以通过这个公式的“简单”计算而得到令人满意的解释。
我在中国的《香料香精化妆品》和美国的《调香师》杂志上同时发表《香气的分维》,引起香料界的震荡和关注,一时间国内外的调香师、香料工作者都在谈论“分维”、“奇怪吸引子”、“混沌调香”,都在学习混沌数学了。
我又利用每天晚上睡觉前两个小时写作,把这些新的理论结合自己几年来的工作经验,写了洋洋一百多万言的巨著《调香术》,又综合了所有调香师、香料工作者的智慧和国内外的加香技术编写了《日用品加香》和工具书、辞书《香料香精词典》、《汉英英汉香料香精分类词汇》、科普书《香味世界》、《第六感之谜》等,由化工出版社和纺织出版社出版,总字数达到一千多万字,可以算“著作等身”了。
这些书很快都成了畅销书,一印再印、一版再版,《调香术》到现在已经出到第四版了。国家劳动人事部把《调香术》当作各个级别的调香师职称评定考试的惟一教材,全国各地大专学校只要开设香料、香精学科都把我的著作当作“标准教科书”使用。
化工出版社希望我“再接再厉”在《日用品加香》的基础上编写《加香术》,也就是把食品、饲料和卷烟的加香技术都包含进去,让读者对所有物品的加香技术更有系统、全面的认识。我又花了一年多时间写好,化工出版社出版后大受欢迎,又成为每一个香料、香精、化妆品、食品、卷烟、饲料等等与香味有关行业技术人员的必备工具书。
按照一般的说法,在一个行业里如果写出“一术一典一世界”就是这个行业的“大师”即“绝对学术权威”了,而我已经出版了“两术(调香术、加香术)两典(香料香精词典、汉英英汉香料香精分类词汇)两世界(香味世界、第六感之谜)”,我还是芦荟和樟科植物的研究“权威”,所以行业里的朋友们开玩笑说我是“大大师”。
厦门大学在化学化工学院开设“香化”课程,聘请我为兼职教授,并以学校的名义报教育部,想要在厦门大学开设世界上独一无二的“气味学”专业。我想从学员里选一批“好鼻子”来听我的课程,就用测试“嗅商”的道具给报名参加这个“香化班”的两百多个学员测一下对气味的灵敏度,结果分数都偏低,拿到50分的才二十几个,比山区的农民、城市里的居民都低,这说明现在的大学生脱离大自然太过久远了,加上几十年来备受指责的“教育方针”,造成他们注定不可能是“幸福的一代”,整体“幸福指数”不如一般民众。
分数一公布,许多人不满意了,说“我们虽然鼻子灵敏度不高,但还是想学一点气味学知识。学校拗不过,后来干脆让他们都来听课,但要接受考试、计分。这样,每年我都要给两百多个学生组成的“大班”上课,十几年下来,真的是“桃李满天下”了。
有一次,校长心血来潮带了十几位教授到我正在上的“大班”后面听课,待到我讲完课时,到讲台前对我说:“你的故事太多太精彩了!我都听得入迷了。把所有难懂的公式都变成故事看起来是很有效的。我们所有的老师都比不上你,真的。”
我说:“学校的教授和讲师们都是‘从学校中来又回到学校中去’,而我是长时间在实践中滚打,已经有四十几年的化工生涯了,所以故事肯定比你们多,随手拈来都是。”
哲学系一位教授不太同意我的观点和校长对我的夸奖,他认为“无论如何”理论都是“最最重要”的,想跟我探讨一下关于“宇宙观”的理论问题,我说:“要讲理论嘛,我也行——我很早就有一个想法:地球是一个电子——人类和其它动物只是在这个电子表面一群会‘自由活动’的物体,植物一般不会‘自由活动’,但也会生长、死亡,留下大量不会活动的有机物和无机物,与所有的非生物体共存;所有的生物体和非生物体组成了地球,地球与几个大行星、众多的小行星都是电子,它们围绕着太阳旋转,太阳就是原子核,与这些大大小小的行星也就是电子们组成了一个太阳系,就是一个原子;许许多多的太阳系组成了银河系也就是一个分子;众多的分子组成了细胞、各种器官包括人的大脑,人的大脑就是一个宇宙——最近的一些报道证实了我的想法。大脑与其它器官(不同的宇宙)组合成一个个生物体,没有组成细胞的分子组成了所有的非生物体,它们共同组成了地球……”
“我们从小就被告知:空间是无限的,时间也是无限的。在牛顿以前的年代里,人们已经知道,从‘大地’的任何一个地方,一直朝着某个方向走去,都不会走到尽头,也就是‘天无边、海无角’,这就是空间的‘无限’。这个‘无限’后来变成‘有限’了——在地球上任一点一直往一个方向‘走’去,最终就回到原地,因为大地是个圆球,我们‘走’的直线其实是条曲线——圆周线,这是最早的非欧几何研究的课题。”
“非欧几何的事例让我们认识到数学每走一小步,人类的知识就会提高一大步——在没有负数的时代,假如你身上只有三块钱,你不可能买到五块钱的东西,因为三减去五‘没有意义’;负数有了,负数的开平方又‘没有意义’了,因为没有一个数的平方值会是负数!有了‘虚数’的概念以后,物理学(最明显的是电子学)又能大步往前走了;牛顿和莱布尼兹把数学从静态拉到动态,产生了数学最重要的一个分支——微积分,却在最基本的理论——‘极限’上一直没能自圆其说。”
“‘极限’是什么?回到我们老祖宗的话题上来了——‘无限’空间和‘无限’时间的概念。无限小是不是就是0?无限大是不是1或者任何正数除以0的结果?我们还在念中学的时候,数学老师就已经告诉我们,0作为被除数是‘没有意义’的!”
“又是一个‘没有意义’!如果这个‘没有意义’能有所突破的话,‘无限’之谜也许就能解开。”
这位德高望重的理论哲学家听了我的一席“大理论”后,不得不当着众人承认“还是实践出真知啊。” 
华侨大学也请我当兼职教授。上海交通大学、中南林业科技大学、福建农林大学、福建中医药大学等大专院校都请我当客座教授,到学校开设讲座。北京大学的“总裁研修班”也请我专门给学员们上“调香艺术”课。我还同这些学校的教授们一起带了几十个研究生,博士生、硕士生都有,甚至在几个博士后工作站带博士后。主要原因是我的企业是科农(林)工贸一体化的,又有大面积的种植和育苗基地,实验室、中试车间应有尽有,给本科生、研究生的课题随时都可以拿出几百个,而且每一个研究课题都紧紧地围绕着生产实践,毕业论文经过答辩、发表后都有较大的实用价值,带着这种高质量的论文,不管是学士、硕士还是博士,到处都受欢迎,不愁拿不到“金饭碗”。有几个研究生就在我的实验室搞研究、写论文,直到毕业。其中的佼佼者毕业后被我推荐到中国科学院相关的研究所去进一步发挥他们的聪明才智,让他们有更大的创作平台。
中国烟草总公司让各省烟草公司选送技术骨干集中到北京、郑州、广州学习烟草化工知识,培养烟用香精调香师。请我去给他们上技术课。我在课堂上讲课的时候,学员们在台下开玩笑说:“我们都是烟鬼,你要给我们上课也要学抽烟,跟我们才有共同语言。”
我笑着说:“抽烟有害健康,而且对环境不利,也容易发生火灾,在实验室里更不允许抽烟,所以我一辈子不抽烟,想劝你们不抽烟看来也是不可能的,但我有一个忠告:在你抽烟的时候,要开心,愉快,千万不要往不好的地方想——你如果一直想着抽烟会得癌,那就有可能真的得癌症。”
各省烟草公司也都请我到他们公司里去给技术骨干们上课,几年下来,全国烟草行业的技术人员都成了我的粉丝了。其它行业现在也都面临着产品“改朝换代”、“技术革新”、“提高品位”的问题,也纷纷请我去开设讲座,给他们讲解如何利用香味让自己生产的产品“上一个台阶”或者开发全新的高档产品。各地电视台也请我在一些电视栏目里演讲“香味世界”、“芳香疗法和芳香养生”等等老百姓喜闻乐见的话题。
“芳香疗法”许多人以为是从国外“引进来”的,也就是所谓的“舶来品”,国内尤其是台湾来的“芳疗大师”煞有介事地大谈法国的精油如何如何了得,连“芳香疗法”这个词都是法国人金·华而奈特“发明”的。我不以为然,便利用各种场合,包括各地的讲座、报刊杂志连载文章等等,讲述我国从古至今不间断的芳香疗法和芳香养生做法,即使是现代,对芳香疗法贡献最大的也是华人胡文虎、胡文豹兄弟俩发明并大量制造的万金油。金·华而奈特只是把“芳香”和“治疗”合成了一个词组“芳香疗法”而已。
十几年来我在省、部级以上刊物发表了三百多篇论文,涉及到分析化学、精细化工、香料香精、植物提取物、轻工业、数学、农业、林业、生物学、微生物学等多门学科,又撰写了数百万字的科普文章在各种报刊杂志上发表,有的是以连载的方式出现,知名度“与日俱增”,在几个行业里小有名气了。因为我是研究气味的,“靠鼻子吃饭”,国内外香料的历史故事知道的多一些,所以有人开始半开玩笑地称我为“鼻祖”。
国家计委一位副主任到省林业厅调研,听几位副厅长都在谈芳樟和香料的事,询问起来,就谈到了我,这位副主任详细地听了他们的介绍后说:“我认识不少中科院和工程院院士,包括我们推荐上去的几个院士看来都比不上他的理论水平和实际贡献,能不能推荐他当院士呢?”有人在旁边说:“他连正高(教授级高级工程师)都还不是呢。”
副主任对旁边一位姓张的副厅长说:“你帮他办一办吧,现在两院院士还没有一个是民营企业上来的。”于是张副厅长就拟了一张名单,把省内几位高级工程师和我放在一起“申请办理”教授级高级工程师。
几个月后,其他的高工都顺利地成为“正高”,只有我没有。张副厅长急了,就带着我去省经委找“职称办”询问,一位姓刁的女的主任接待了我们,解释说我的“高工”职称是省乡镇企业局办的,他们不承认,因为“乡镇企业和民营企业都是农民,农民不要说高工,就是助理工程师也都是假的。”
张副厅长耐心地向她解释,说我是特例,我发表了那么多的高质量的论文,写了那么多的教科书、工具书、科普书,带的学生、助手一个个都已经是教授、副教授,我们所熟悉的大学教授都很少有人可比,应该“破格”提升职称。
刁主任翻看我的学历材料,对我说:“你连高中、大学都没有学过,说明民营企业的人才真的有问题。”又突然补加一句:“民营企业的所谓工程师,有的连中学生应该会的英语知识都不具备,在我们这里都要补考英语。”
张副厅长拿出化工出版社和纺织出版社出版我编写的《香料香精辞典》和《英汉汉英香料香精分类词典》说:“这还要怀疑他的英语水平吗?”
刁主任说:“编编写写谁不会?叫几个学生弄一弄就出来了。”
我说:“那你也编一本吧,留名青史”。
刁主任不高兴了:“我告诉你,凡是民营企业的人员,都得从助理工程师考起,五年后考工程师,再过五年考高工,再过五年才能考正高。”
我看到刁的办公桌上有她本人的名字“刁兰”,就说:“你的名字最好加个火——刁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