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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承包工厂

任书则从香港回来,办了一个针织厂,与我所在的化工厂为邻。我问他这几年到香港做什么“营生”,书则说:“我刚到香港的时候,没有见到我伯父——他叫李真元‘伯父’,这也在我们意料之中——但是他还是把我安排在他的一个工厂里打工。许多朋友对我说:‘你那伯父太无情了!你爸爸用生命换了他的命,他就是把总裁的位子让给你都是应该的,怎么能够让你干体力活呢?’我想,我本来在地狱里干活,煤矿就是地狱,随时都有可能塌方死得不明不白,现在能够到香港,对我来说已经相当于上天堂了,还敢有什么奢望呢?所以就安心做工,其实在厂里打工虽说是体力活,比起在煤矿里挖煤那简直是天壤之别了,一点都不苦,真的。直到前不久伯父把我叫到他的办公室——那真叫豪华,我早就知道他是香港排名前十的大富豪——对我说:‘你爸爸用自己的生命换来我的生命,在这里尽人皆知,我不是无情无义,但你在‘铁幕’下生活了几十年,我对你一点都不了解,所以先让你在厂里做工。其实这几年你的一举一动都有人给我汇报。现在我完全放心了——你是你爸爸最值得骄傲的儿子,也是我最得意的侄子!从今天开始,你不必打工了,回去一趟,看看有什么值得投资的、你喜欢做的生意都可以向我提出,我能帮你实现所有的愿望。’我回来跟几位朋友谈了,觉得办一个针织厂不错,所以到香港向我伯父要了一百万港币,伯父说:‘太少了,至少也投个一千万吧’,我说:‘让我试试看,如果生意不错的话,再增加投资吧。’于是回来办这个厂了。”
吕培明的爸爸吕贤君1952年逃过一劫后,先到香港,后来辗转到了缅甸,同缅甸的一个资本家的女儿结婚,仍旧经营着中药药材生意,做得很红火,成了缅甸最大的中成药制造和贸易商,当上了缅甸中医中药协会主席。七十年代中期来过北京参加一个国际中药会议,但不敢回来古镇,怕给家人带来“不必要的麻烦”。这一次回来了,请我爸爸到他家参加一个小聚会——我爸爸是他的“换帖兄弟”也就是拜把子兄弟——他们这一辈人的请帖很有趣,在一张小纸条上写着×日×时在××地方小聚,下面是被邀请的人员姓名。我爸爸接到“请帖”后在他的名字上面签“到”交给来人就行了。
爸爸参加几个换帖兄弟的聚会回家时显得异常兴奋,给我们讲了吕贤君的家事:吕贤君迟迟不敢回古镇还有一个原因,怕培明的妈妈不理解自己为什么“再婚”。这一次回到家里先给“原配夫人”赔不是,道出了原委——他从香港去缅甸时身无分文,像个叫花子一样,在仰光流浪了几个月后遇上了一个药店的老板,是这位“伯乐”慧眼识珍珠,从他短短的几句话里看出他的天分,于是请他先在药店里当店员,很快就提拔到经理的位置上,又主动提出要把女儿嫁给他。他老实说自己家里还有“发妻”在翘首等待着他,药店老板说:“你要回中国看来是遥遥无期了,说不定此生回不去,难道就这样打光棍到最后?”
他还是犹豫不定,后来听说自己的老婆在一次运动中被整死了,才“勉强”答应再婚。在缅甸已经育有三男一女,都非常孝顺,这一次听说他要回中国看“大妈”,也都很高兴,一再请求以后带他们来中国见见中国的“大妈”。
吕贤君的原配夫人原谅了自己的丈夫,只要求给一笔钱让他们唯一的儿子吕培明到香港去“发展”。吕贤君对夫人的宽宏大量感恩不尽,当场就应允下来。
后来听说吕培明同他妈妈一起在香港定居,开办了一家贸易公司,生意也做得红红火火,又在深圳办了几家工厂,成了富豪。
有一天我到古镇一家理发店里修剪头发,看到理发师用烧红的铁板给顾客烫头发,就说:“不能用药水烫吗?”
店里的理发师说:“自古以来烫发都是用‘火’的,不然怎么叫做‘烫发’呢?”
我回到家里,找来一些资料,觉得不用“火”烫头发是有可能的,于是买来几种试剂,做了几十个实验,果真制造出一种“冷烫液”出来。
陈丽邀来几个好友,在家里用我发明的“冷烫液”给她们烫发,取得成功。父亲非常高兴,把原来的染布作坊改造成小型的“冷烫液生产车间”,带领全家老小生产、销售冷烫液,不久全省的理发店都用上了我们家的产品,家庭经济一下子好了起来。
报纸上报导四川挖出了一个巨大的芒硝矿,硫酸钠的价格一落千丈,化工厂经济效益不佳,我提出用自产的硫酸钠配制洗衣粉、自产的氯化镁生产菱镁瓦的建议,因为一般的洗衣粉里含有差不多百分之五十的硫酸钠,而菱镁瓦的主要原料就是氯化镁,其它配料国内也都不缺。黄书记和高厂长都不同意,他们正张罗着要把化工厂改成食品厂——后来我才弄明白,对干部们来说,办食品厂的“猫腻”较多,因为收购农副产品可以“打白条”。
我见大家已对化工厂不感兴趣,就提出自己愿意承包化工厂,黄、高一致同意,拟了一个“承包方案”:我每年上缴三万元,厂房由我自己去租赁,投资是负数十万元(因为化工厂的“净资产”已经是负数),也就是说我自己想办法融资办厂,融到的资金先交十万元给化工厂,然后才租厂房生产、上缴利润。
方案上报公社党委,其时刚好有几天报纸上连篇累牍地在报导着“改革开放、一包就灵”的“事迹”,所以公社很快就同意这个“承包方案”了。
林霍金听到此事后,赶到化工厂劝我“别干这种傻事”,“天下哪有不出钱还要人家填补亏损、上缴利润的‘承包’?!简直荒唐至极!”
我说:“这个厂是我一手操办的,有感情,我不让任何一个自己做过的事业毁掉。”
于是我在家里办了两桌酒席,邀请了镇上十几个比较有钱的亲朋好友来讨论办厂的事,提出“每人出资一万元,组成股份制公司”,没想到亲友们都不买我的帐,还取笑我是个“大笨蛋”,“只有傻瓜”才会“拿到”这么一个“承包方案”。
没有办法,我只好同父亲商量,把兄弟六人全部召来,除了还在上大学的老六以外,其余的都到全国各地推销冷烫液,我在家里组织生产,有时候亲自出马去给一些大型理发厅的师傅们讲解冷烫液的性能和“正确、安全的”使用方法,并写了几篇科普文章在各地的报刊杂志上发表。由于这种新产品利润高,那时候的税负也不重,一年下来,一家净赚了几十万,发了!成了全市“首富”、“纳税大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