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尴尬留影

颜亦冰歪歪扭扭的真的撞上了一棵树，车子前半部分翘起来，前轮提溜转着。颜亦冰还差点被甩到了地上，她心里咚咚咚的响。陆硕因为腿长，在车子撞树的瞬间已经跨了下来。他尽量拖着车尾才没造成更大的惨状。

    陆硕看见颜亦冰的样子在后面笑的前俯后仰。颜亦冰从车上沉着脸下来，一句话不说。

    “上来，别闹了！”他已经重新上了车子。

    颜亦冰虽然不满，还是扶着心口上了自行车，他一阵猛踩，车子飞快的朝前方驶去。她猛的抱住了他的腰，“你慢点！”

    他带颜亦冰去了农场。颜亦冰眼前是一片片被翠色浸染的林木，其间夹杂着的是一块块形状各异大小不一的田块，掩映在一片翠绿的红土地上，是庄稼地，是一畦畦菜地。娇嫩的豌豆秧迎风招摇，长势喜人的小瓜苗翠色欲滴。刚刚下车，感觉清爽异常，单薄的衣服，几乎有点冷飕飕的意味。纯净的街道上，静谧安闲，三三两两走在街道上的人，慢悠悠散步一般，就连那些挑着水桶走向田间的农人，也是着一双布鞋，优哉游哉，做农活，似乎像赶街一般惬意。

    颜亦冰贪婪地呼吸着这难得的清爽，那一刻，神清气爽，身心舒畅，久违的愉悦。

    她多想，多想长大后在这里择一间小屋，就几卷经书，伴一缕如豆的油灯温暖亲切的目光，度过余生；也可以拥有一方田地，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每一个晨昏，每一个寒暑，每一番春秋，耕耘播种，收获属于自己的幸福和满足。

    农场的草莓正成熟。九月份的农场一片硕果累累。平时在商店里面买的都是美国或者墨西哥的草莓，大而不甜，其实本地的草莓味道更好，尤其是刚从地里摘得的，酸酸甜甜，特别新鲜。

    两人比赛摘草莓，从园子进门处开始。颜亦冰拼命的在草莓叶子之间找寻成熟的草莓。篮子里一会儿就多了很多。陆硕看到颜亦冰努力的摘草莓，自己当然也不能松懈。

    比赛结束，颜亦冰惨败。陆小果他居然会摘的又快又好。鲜红的草莓满满一篮子。颜亦冰乐呵呵的跑去把草莓洗了。陆硕将草莓递到颜亦冰眼前，鲜红的草莓上还沾着水珠。颜亦冰拈了一颗在嘴里，酸酸的，夹着一些甜味儿，还好是刚熟的，酸味儿比甜味儿多。他一个劲儿的让颜亦冰多吃点，颜亦冰只能点头。

    “你输了，要答应我一个要求。”他兴奋地说。

    “嗯？什么？”颜亦冰半眯着眼睛看他。

    他又丢了一颗在嘴里，晃晃手指：“秘密！你只需要点头就行。”

    “你不是带我看猴子啊？”

    “等着！我们马上就去。”他向阿姨要了一个袋子装好草莓。带着颜亦冰往外面走去。

    在一个园子里，有着一群猴子，栅门关着，他们进不去。

    那猴子有一身棕色却发亮的皮毛，一对小而灵敏的耳朵，一双可爱的小手后面是一双机灵的眼睛，还有一条细细长长的尾巴，组成了聪明的猴子。猴子们喜欢在假山上玩耍，爱吃甜甜的水果。猴山上便变得愈来愈热闹了。小猴子从母亲的腋下钻出来，跟着众多的小伙伴们在假山上玩耍。它们有的在钻圈，有的在荡秋千，荡的可爽了，有的在走铁链……

    “好玩儿吗？”他看着颜亦冰的笑脸，转头问。

    “嗯，他们有爸妈真好。”她艳羡的看着猴子。

    他弯腰下去，扯了一朵蒲公英递到她的手上，示意吹散它。“呼--” 它们漫天飘散。

    蒲公英花像手掌可张开、可合上。张开时像太阳花和菊花，金灿灿的。傍晚的时候，金色的花瓣被包住了，又好像花骨朵。白白的，轻轻的，随风而飘，随风而止，越过沟壑，穿过荆棘，这是白色的蒲公英；红红的，柔柔的，风飘则起，风停则驻，这是红色的蒲公英。白与红，映出一片鲜艳，润出一点绿意，香出一份温馨。

    籽是褐色而且很小，籽带白色软毛，像一把把小降落伞。小绒毛一朵朵挨挨挤挤就变成了一个绒球。风一吹动蒲公英种子就会纷纷离开妈妈飞到其它地方安家落户。它们不怕艰难困苦，飞到哪就在哪儿生根发芽、开花结果。

    “懂了吗？”他问。

    颜亦冰继续看着漫天的蒲公英。当风给予气力，蒲公英初绽微笑。

    他跳到颜亦冰面前讲：“你的坚持会有结果的。”

    “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小果立上头！”颜亦冰吟哦出口，慢悠悠的学着班主任的朗读腔，“诺，你就是这朵蒲公英，早晚有一天有人把你收拾的枝折花落。”

    “哎呀，别酸我了！我们走吧！”他故意推着颜亦冰往前面走，其实脸上有着笑容。

    颜亦冰顿了顿，心里说：谢谢你，陆小果，我也要做让人喜欢的蒲公英。

    回去的路上，他叽叽喳喳的讲他世界里的一切，下河抓鱼，去天文馆看星星，抓萤火虫……乐此不疲。颜亦冰不说话，静静的听着都觉得舒服。

    在一家照大头贴的店门口，陆硕将车停了下来。然后走进去，颜亦冰跟在后面犹豫着往前去。店里摆着一些时下流行的发夹还有蝴蝶结，还有一台照大头贴的机子，前段时间学校里刚刚兴起了照大头贴的风潮。

    “进来啊！你答应要履行失败的要求的！”他催着颜亦冰，她在后面拖沓着。迈着步子万分艰难。

    “哦。你要我陪你照大头贴？”她把心里的五味杂陈都用力藏到最深处，很理智、很平静地问。

    “是啊。快进来，别磨蹭。”他把颜亦冰推向那里，一会儿就选好了背景。他的头凑到颜亦冰旁边，她努力微笑。

    “颜亦冰！”她略偏了一下头“咔嚓”便照了下来。那个姿势很奇怪，她也只能僵硬着。背景是一片片白色的雪花，一座古老的城堡，少年的头挨着颜亦冰侧着的头，感觉像靠在他的肩头。

    “好啦，我们该回家了，都天黑了！”颜亦冰嘟囔着，转身自己走出店子。

    他只能付了钱拿了照片，跟着她跑出去。

    “等等，这照片？”他问。

    “你收着吧，我用不着。”

    颜亦冰心有点乱，这样的画面让人觉得别扭，她只想要赶快回家。一路沉默，陆硕只是推着车在后面跟着。到了公交站，她跳上车子挥了挥手便进了车里。

    半夜时分，下起了雨，雨点噼里啪啦地敲打着外面的树叶，陆硕刚有的一点睡意，立即全被敲走，只能卧听风雨，柔肠百转。

    清晨起床时，颜亦冰有些头重脚轻，想到待会还是会见到陆小果，突然觉得很软弱。她在座位上坐着，陆小果和往常一样踩着点来。他坐下后。露出笑容，继续收拾他的书包。

    刚刚下了早自习，交完作业，快要上课的时候，苏雨便和老师领着一个男生进来了班上的女生有的窃窃私语，有的围在他旁边，真正的众星拱月。

    少年个子和班主任李老师一般高，穿着一件白色的T恤，牛仔裤洗的很白净，骨子里透着阳光的气息，一双眼睛满是好奇。

    颜亦冰想起那天他穿一身白衣，站在那条林荫道上。

    李老师拍了拍手让学生们安静，她说：“同学们！安静！我们欢迎我们的新同学！”然后她向少年说了句话，便看到少年笑着说：“大家好！我是新来的同学，我叫张宸，不是清晨的‘晨’，是宝盖下面一个星辰的‘辰’字。今年13岁，希望能和大家好好相处。”张宸站在台上，阳光开朗，班上的女孩子，都用新奇的眼光看着他。李老师便将张宸领到江沅沅旁边坐下了。隔着两个组，颜亦冰看到他礼貌的向周围的同学打招呼，俨然一个懂礼貌的好孩子。

    世界还真是小，过了一年半，还能再相遇。

    张宸坐到座位上，用余光看了看周围，刚好看见那个女孩子，她还是一如当初，目光里满是清澈。

    他想：还真是巧，居然会碰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