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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调换同桌

进入了六年级上期的时候,班里大张旗鼓地准备调整座位。

 

    因为转校了一个学生,所以这次老师将第一排去掉了,全班都是两个人一桌。左边坐女生,右边坐男生,清一色的排开。

 

    老师刚刚说了调位置的方案,连措施都没有实施,陆硕便开始行动了。他胡乱的将桌面上的书放进抽屉里,将钢笔、铅笔一股脑儿的塞到书包里。立马站起身来,拖着他的课桌就朝窗户走去,伴随着刺耳的摩擦声。大家都厌恶的看着他。

 

    他抛弃了他的同桌姜颖,径直将桌子拖到了颜亦冰的旁边。颜亦冰惶恐的看着他,李老师表示抗议觉得他太高了,坐前面不合适。

 

    陆硕指着颜亦冰说:“她可以和姜颖交换去坐后面。我不想祸害群众了,就颜亦冰不会被我这个祸害连累,老师就同意我是她的同桌吧。”颜亦冰看着他,似乎觉得这是他的一个恶作剧,她求助的看向柳烨。

 

    班主任无奈的看颜亦冰:“你愿意吗?”

 

    陆硕的眼神犀利,看的颜亦冰直发虚,连忙回答:“老师,我不介意。”其实她心里还是很介意的,他要想什么花招?

 

    第一次,她向这个恶魔投降。

 

    陆硕便很殷勤的快速帮颜亦冰搬着凳子坐到了后面,之后又在全班的注视下,拉着他的桌子并且夹杂着更刺耳的响声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喂,把你的书给我看看多少页了。”陆硕碰了碰颜亦冰的手肘,将她从刚才他拉桌子的回忆里拉回来,“专心点。”他瞥了颜亦冰一眼。风水轮流转了!他居然提醒人!

 

    成为他的同桌后,在课上他会时不时的瞅颜亦冰的作业,或者故意把饭盒放在她的饭盒上,虽然是独立的桌子,他还是会脸皮厚,将他的饭盒放在颜亦冰的上面,霸道又不讲理。如果颜亦冰知道陆硕的背景以及家庭,她估计就知道这是遗传占了上风。

 

    颜亦冰会眺望他在足球场上奔跑,看他和同学们打闹。时间久了,就好像真的天生就是同桌一样。

 

    每次柳烨来找颜亦冰的时候,柳烨带着敌意看他,他也会用挑衅的目光看着柳烨。“哎,柳烨,你别老拐带我们家颜亦冰,别把乖乖女带坏了。”陆硕一本正经的看着柳烨。

 

    “什么时候是你家的了?”柳烨恨不得扒了他的皮。眼神自然也不会放松。

 

    “她是我的同桌,怎么不是我家的了?”他反唇相讥。

 

    颜亦冰拉着柳烨走开,不想听他们吵。

 

    陆硕的名字变成了两人的秘密,在陆硕看来是的。

 

    有次课上陆硕看到“硕果累累”这个词语的时候,他回家问了他的爸爸,然后某天早上的时候,他洋气的对颜亦冰讲:“颜亦冰同学,告诉你个秘密,咳咳,要不要听?”

 

    “少来,你的秘密从来都不算秘密。”颜亦冰不屑的将她的数学练习本从陆硕杂乱无章的书堆里抽出来。“昨天你的错题抄了没有,刘老师今天要收错题。”

 

    “算了,今天我心情好,就告诉你,我超级有才的老爸告诉了他给我取这个上档次的名字,是有原因的,嘻嘻,想到了吗?”他挑挑眉毛,望向颜亦冰。

 

    “你老爸给你取名字的时候,我还没出生哩,我怎么知道!还有,你一个六年级的学生,知道什么叫上档次呀?”

 

    “你就猜猜不行啊?”他嘟着嘴说。然后就将语文课本打开,将手指缓慢地放到他那本犹如在油锅里捞出来的书上,慢慢移动手指。目光顺着他的手指,指到“硕果累累”这个词语。

 

    然后颜亦冰若无其事的点点头说:“那你爸爸怎么不给你起名字叫‘陆硕果’呀?”

 

    “颜亦冰!你有没有文化呀?‘陆硕果’有‘陆硕’好听啊?”陆硕突然就怒了。

 

    颜亦冰看看他,那神气的样子,好像他爸爸是国家主席一般,他爸爸起的名字就特有文化!

 

    “好,你爸爸有文化。你看,我就是没有文化才来学校来上学,那你应该有个小名,‘陆小果’这样才能显得你爸爸有文化,而且名字有内涵。那谁?王小丫不是也有一个‘小’字啊,是吧?”颜亦冰懒得理他,说完话继续拿她书包里的书。

 

    “你!我说的有文化不是你理解的有文化!还有……不许叫我陆小果!”

 

    “要!”

 

    “不准!”

 

    “我就要叫,陆小果!陆小果!”

 

    “你敢!”他瞪大双眼看颜亦冰。

 

    颜亦冰偏开头不再理他。

 

    陆硕生气的在纸上写着字,一分钟之内按断了五只笔芯。颜亦冰依然头也不回的做自己的事,假装没看见。五分钟之后。

 

    “你生气了啊?你有文化,我没有文化,可以了吧?颜亦冰,你就不要生气了嘛。随便你怎么喊!”他碰碰颜亦冰,表示和解。

 

    “那一言为定,不许反悔!”颜亦冰冲他笑笑,伸出手。他无奈的伸出小指。

 

    陆小果,这个名字好。颜亦冰再一次偷笑。

 

    因为一个名字,在别人面前耀武扬威,神气刁钻的陆硕在颜亦冰面前是陆小果,在别人面前是陆硕。时间久了,连陆硕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还是不是原来的陆硕。

 

    他不知道,他自己早已不是原来的他,只因为遇到了一个改变他名字的人。

 

    柳烨是颜亦冰的好朋友,俩人有着深厚的友谊,放学后一起回家,互相写信,用漂亮的信封将稚嫩的话语装进去,聊着小女生之间各种小心思,只是中间少了贴邮票这个环节,两人每天将写好的信交给对方,等着对方的回信。

 

    颜亦冰会和柳烨黏在一起,时而会忽略陆小果。

 

    别的女生喜欢一个男生,也许会想着法子接近他,吸引他的注意,多和他在一起,柳烨却是相反的。因为喜欢商奕,她一见他就紧张,连话都不敢多说,可在暗中,又时时刻刻留意着他的一举一动。她一面渴望着他的注意,一面却又害怕着他的注意,商奕不看她时,她的目光总追随着他,希望他能看她一眼,可如果他看柳烨时,她却总是赶在他发现前,匆匆躲避开他的视线。

 

    12岁时候的喜欢特单纯,不要求任何回报,只要看着他就会很开心,如果他偶尔和柳烨去改卷子的时候多说句话,柳烨简直会偷着笑一整天。

 

    颜亦冰知道柳烨的小心思,她毫无顾忌的写在纸上,颜亦冰也像接收器一样全盘接受。她是颜亦冰的好朋友,她不愿意打击她。颜亦冰希望她能走的更远,学的更多。柳烨也很努力的想去占据前三的位置。

 

    陆小果是个让人猜不透的人,春天的时候,他会将买来的小黄鸟放在盒子里塞进桌肚里,用桑果喂它们。那些鸟儿太小只要饿了就会张大嘴巴叽叽喳喳大声的叫个不停。幼鸟身上的味道太难闻了,好几次颜亦冰都和他发火,让人吃惊的是过段时间后,他就再也不带来了,颜亦冰问他怎么了,他也只是淡淡的回答:死了呗。

 

    偶尔老师让他们在倒过来的凳子上蹲马步、烈日炎炎光着脚在滚烫的操场上跑步……颜亦冰回想起来,再也没见过哪位老师能想出那么多体罚学生的法子。而且当代老师也不会再那么体罚学生。他们学高年级的男孩子抽烟,打架,请家长已经是常事。可是颜亦冰总觉得,他只是想引起人的重视,不知道是不是家里父母对他不好。但是又让人猜不透,比如他会向我说他帮爸妈做一件小小的事,就会给他钱奖励他,为的就是鼓励他做个好孩子。

 

    他们彼此都不知道,当人进入彼此的生活后,习惯就会像剧毒,早已蚀入了骨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