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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草苗木

312号愚耕早早地稍稍做些准备,也就一边买了点早餐吃,一边开始走路找去了,昂首阔步,一心一意,精神抖擞,誓在必得,愚耕大概找了两个小时左右,东问西问,好不容易才碰巧跟着两三位正也要到百万山庄别墅去的男青年进到百万山庄别墅,愚耕这才发现那传单上的寻找路线图明显有个地方画错了,难怪他不容易找到,大大地折腾一回,心烦意乱莽莽撞撞,晕头转向,使得他原先抱有的期望大打折扣。

愚耕一进到百万山庄别墅都凉了半截,恍恍惚惚很不对劲,一眼就觉得这百万山庄别墅十分怪异,匪夷所思,转而愚耕就若有所悟,见怪不怪,以为这百万山庄别墅只不过是海南岛房地产的一个缩影,表面上气派堂皇,富贵典雅,高贵别致,实质却冷冷清清,死气沉沉,衷败调零,几乎废弃掉了,触目惊心,万分可惜,等于是不必要地破坏了地球表面,制造垃圾,又不能像普通垃圾处理掉,其实人类有许多自以为是的劳动成果,都只不过是制造垃圾,破坏自然,得不偿失,后患无穷,太过嚣张,会糟报应的。人类好像要通过劳动重新建立适合人类生存的环境条件,让人类的生存环境条件凌驾与其它生命的生存环境条件之上,谁都不能否认,其实整个生命的生存环境条件,实质越来越恶化,生命的总量是在减少,人却越来越多。

很快愚耕就找到了F8幢,只见这F8幢在百万山庄别墅算是怪物中的怪物,垃圾中的垃圾,难以言喻,愚耕几乎震慑住了,毛茸茸的,毛骨悚然,疑神疑鬼,忐忑不安,犹豫不决,这F8栋的门是敞开着的,却不见有人。

紧接着愚耕只好小心翼翼地挨了进去,并喊一声“有人吗”却没有回应,愚耕又只好做贼一样地在一楼到处稍微瞥了瞥,但还是不见有人,恐怖阴森,觉得一楼里的所有东西都是检来的一样,不堪入目,觉得整个F8栋都是废弃掉的,哪里去找比这里更适合拍都市鬼片的场所,愚耕很快就心虚了,害怕了,赶紧慌慌张张地退了出来,不知所措,莫名其妙。

接下来愚耕一念之下就到百万山庄别墅门口外的某个商店里,按那传单上的电话号码打了一个电话。

结果在电话里对方一听说什么应聘求职,什么苗圃基地,就恶声恶气地嚷嚷起来了,不由分说地否认有那么一回事,怪愚耕骚扰了他,并气乎乎地挂断了电话,愚耕无异于受到当天棒喝,心里犯憷,死都不愿再打那个电话问个究竟,糊里糊涂,胡思乱想,大失所望,痛心疾首,但不甘心就这么放弃掉,莫名其妙,

紧接着愚耕鼓气勇气,决定好歹还要再去F8栋看看,不信F8栋就没有一个人。

愚耕再次大模大样地进到F8栋,就不停地有声有势地喊叫“有人吗”?并缓慢地登上楼梯,并故意登出声响,给自己壮胆,

结果愚耕从一楼登上二楼,从二楼登上三楼顶层并不断地喊叫有人吗?却始终没有人回应,愚耕只好赶紧又从三楼顶层一边喊叫着“有人吗”一边登下二楼,然后又从二楼往下登,愚耕从没有这么容易就感到很惊险,提心吊胆,就好像香港都市鬼片里的很多惊险场景。往往单纯是心理因素引起的。

愚耕从二楼还只往下登了四五个梯板阶,就突然敏锐地听到二楼的某间房子里隐约开始有人传出大惊小怪的回应声,紧接着,就看到二楼的某房间的门慢慢地打开了一半,并有一位看样子有六十多岁的秃老头挤身出来,那秃老头显然是被愚耕吵醒了,刚刚起床出来,连衣服都没穿好,十分扫兴,并唠唠叨叨地,一见到愚耕就用一种防范的口吻问愚耕是干什么的。

愚耕则赶紧又登上二楼,吭了一声,示以招呼,并自然而然大大方方地解释说是来职应聘的,暗自认定秃老头就是陈老师或陈教授,所以解释起来直来直去开门见山,抱有殷切期望,含情脉脉,但也不亢不卑。

秃老头一听说是愚耕只不过是找来求职应聘时,如释重负,若无其事,接口就傲慢地要求愚耕到一楼等着就是了,他过会就会跟愚耕谈谈,他原还以为愚耕是干什么来的呢,竟这么风风火火,大大咧咧,冒冒失失,有声有势,想必找来求职应聘的他早已见惯了,习以为常,但觉得愚耕确实有于众不同之处,对愚耕还算客气。

愚耕得到秃老头的指示立即就乖觉地下到一楼,并在一楼正厅随随便便地坐在一张破旧软椅上等着,无忧无虑,轻轻松松,觉得成功在望,人逢喜事精神爽。

不过正厅里的一切东西以及整个F8栋都让愚耕感到一种莫名地压抑,甚至令人窒息,毛毛乱乱,惶恐不安,特别看到秃老头后,就觉得那秃老头有些像凶神恶煞,有人格障碍,不太正常。愚耕很容易一眼就看出一个人来,不会看错。

愚耕开始有些怀疑值不值和到这里来求职应聘,难道他已经走投无路了吗?但做为一种全新的角色,他有极强地扮演欲望,不惜一切,有备而来,何况还是一种怎样的机缘巧合才使他找来的,几乎可以看作是冥冥中注定了的。如果求职应聘成功的话,他又会有一种传奇的经历,想来都暗自兴奋不已。

过后秃老头终于下来了,并在愚耕对面坐下来,正式谈话。

愚耕一开始就主动解释说,他是经那山东人介绍找才找到这里来的,并还拿出那张传单来,接着就粗略自我介绍说,他是湖南人学过四年农业专业,一边自我介绍,一边就把一张以前早就写好的求职简历郑重其事地递给秃老头看,真没想到,隔了这么久那张求职简历表还能派上用场,那张求职简历在这种关头能够发挥不小的作用,攻无不克,秃老头肯定还以为愚耕是专门为了到这里求职应聘才特地写的呢!那求职简历表的内容确实很符合到这里求职应聘情况。愚耕写那张求职简历表的时候,怎么会想到,他想在海南岛找到农业方面的活干的愿望,竟会在这种情况下得以实现,真是天意。

秃老头专门戴着眼镜逐字逐字认真地看完愚耕的求职简历,再也不怀疑愚耕求职的诚意,十分认可,并又主动要求看了看愚耕的身份证和毕业证,转而语重心长,断断续续,慢慢腾腾地给愚耕开起条件来,说是没有工钱,只包吃住,说是要押身份证,说是这里干活很轻松,一天只干四五个小时,下雨天还有休息,无论秃老头开什么条件,愚耕都爽快地应答下来,秃老头开的条件与昨晚上那山东人提前告诉愚耕的几乎一模一样,愚耕等于是用不着再考虑了,并假惺惺地特别强调,他主要是想获得实践实习的机会,学到实用技能,不图挣钱,更不想让秃老头怀疑他是走投无路才到这里求职应聘的,愚耕完全是在走一步算一步,不去想以后会怎么样,这里这么苛刻的条件,根本不能让愚耕摆脱危机,顶多只是麻痹缓冲一下愚耕的危机感。先解决吃住问题再说。

秃老头好像对于愚耕这种学习技能的态度十分认同,并还表示,他最痛恨现在大多数青年人想要一边学技能一边挣钱,赖哈蟆想吃天鹅肉,好像他以为凡是到这里干活的人能包吃包住就不错啦,怎么还会有工资。想他年轻的时候学技能是多么的不容易。

愚耕既然抱有一种学习技能的态度,爽快地应答秃老头开的所有条件,秃老头也就无法可说啦,再经愚耕争取,秃老头总算不痛不快地口头答应将愚耕收下来就是了,经愚耕主动请示,秃老头又漫不经心地允许愚耕这就可以回去把行来搬来。

愚耕得到秃老头的最终指示,激动不已,马上就走了一趟路,搭了一趟车。回到家庭旅社,马马虎虎收拾好东西,也就匆匆告辞。并又搭了一趟车,走了一趟路。搬到百万山庄别墅F8栋来,恍如隔世,千头万绪,醉生梦死。

 

愚耕来之前,这里已有三个年纪跟愚耕差不多大小的男青年在这里干活,一位是四川人称为红队长,一位广西人,他俩好像都已在这里干了很长的时间,但好像同样也没工钱,不明白他俩为什么会在这里干这么长的时间,匪夷所思,很可能有愚耕无法了解到的情况,

有一位贵州人,他好像只比愚耕早一天两进到这里来,同样初来乍到,同样没有工钱,同样被押身份证,

无论四川人、广西人还是贵州人都跟愚耕十分投缘,迅速打成一片,有说有笑,心有灵犀,团结一致。

特别是贵州人更加跟愚耕合得来,相见恨晚,同病相连,心心相印,听说他是被他的一位亲戚骗到海南岛搞传销,并整整对他做了七天的思想工作,对他“洗脑”,暗无天日,神魂颠倒,几乎被关押起来,可他始终不信搞传销那一套,并逃了出来,最后花钱到六合大厦的某个职介所里求职,才被介绍到这里来,大失所望,受骗上当,但又无可奈何,勉强过活,到如今他几乎也身无份文,他痛恨他的那位亲戚可把他害惨了,再也不愿与那亲戚联系上,他好像比较有些文化,有些理想,可命与愿违,磕磕碰碰,听说他以前还在河北做过汽车修理工,也吃过苦头,多灾多难,跟愚耕真正同是天涯沦落人,颠沛流离,穷困潦倒,彼此彼此,还有什么比两颗年青苦难的心更容易结合在一。

秃老头好像不是海南岛本地人,好像是四川人,性格暴燥偏执,心理有问题,人各有障碍。令人无法忍受,他自称是陈老师、陈教授,妄自尊大,目中无人,他有一个三十多岁的没有文化的四川老婆子,还有一个五六岁左右的小孩子,他经常跟他的老婆子吵皮打架,没有一点共同语言,共同爱好,世上再没有这么畸形的夫妻关系,

秃老头的老婆子其实还很通情理,是个完全正常的人,她只是无法忍受秃老头,私底下总骂秃老头是死老头子,劈了做柴烧还好,秃老头的小孩子很不习惯与秃老头相处,十分胆小,没有生气,与秃老头连父子关系十分畸形,秃老头的小孩子总是只要他的老婆子,

四川人、广西人和贵州人跟愚耕私底下都骂秃老头是老头子,愚耕习惯骂他秃老头,愚耕出门在外多次,头一次碰到秃老头这样无法忍受的人,愚耕碰到任何事情都不会比碰到秃老头更加不可思议,愚耕如不是亲自碰到,就怎么也不会想以世上竟还有秃老头这种人,愚耕抵得半个心理医生,但愚耕很不情愿对秃老头的人格心理问题作出分析,就让秃老头见鬼去吧。

百万山庄别墅内确实分散着许多块荒地,至少每栋别墅的周围就有一块荒地,而且每栋别墅的旁边都有一个蓄水池,秃老头正是利用那么多的荒地,因地制宜地开荒种了许多花草苗木,而且还有许多盆栽,特别是F8栋前面的水泥路上摆满了盆栽,连F8栋的楼顶上都种有芦荟,整个这些也就是所谓的苗圃基地所在,占尽便宜,

在整个百万山庄别墅还有许多块可供开荒的荒地,只是开荒的难度会越来越大,见逢插针,披荆斩棘,可以说百万山庄别墅没有一块荒地是自然的,到处是建筑垃圾和生活垃圾,百万山庄别墅以前的开发商肯定对百万山庄别墅内的所有荒地做了很有品味的规化,没有想到会弄成这个样子,百万山庄别墅内的荒地一点都不像自然的荒地那样,能让人的生命有一种归属感,十分塌实,百万山庄别野内的荒地中会让人感到人的生命被自然抛弃掉了,很不塌实。

不要以为秃老头纯粹是在开荒搞绿化,所有开荒种植培养的花草苗木以及盆裁,以后都要卖掉,收人可观。百万山庄别墅的开发商是赔死了,可让秃老头捡了个大便宜,想怎么弄就怎么弄。秃老头甚至还在F8栋楼上养了只猴子。

愚耕他们每天干的活主要有浇水,开荒移栽,有时也要除除草,打打药,以及干其它一些七零八散的活,每天至少干七八个小时以上,绝不像愚耕原先想的那么轻松,也特别脏,简直不是人干的活,难以言形,主要是没有面子,做为一个正常人,谁干这种活,都心理不平衡,愚耕一点都不认为,这也可以算是实现了他想在海南岛找到农业方面的活干的愿望,一点都不认为这里干活有什么意境,能学到什么技能,愚耕总算明白现实中并没有他原先想像中的那种意境,也并没有他原先想像中的技能所能发挥的作用,愚耕所学的相关知识只会让他更加讨厌在这里干活,愚耕怀疑他学的知识一点作用都没有,只有从现实中产生的悟性,才是真正有用的知识。

他们每天要派一个人煮饭做菜烧水,基本上大多是由广西人煮饭做菜烧水,一般烧的都是些碎布条,破烂胶木板等等,条件极为艰难,目不忍睹,而且每天做的菜都是最低等的蔬菜,又以白萝卜为主,早餐还经常做凉拌白萝卜,比猪吃的还不如,有一阵子能吃到炼完油的油渣,才算是开了荤,愚耕更是多吃了不少油渣,当作是难得一饱口福。

他们都挤在一楼的一个房间里睡觉,连灯炮都没有。实际上F8栋整个一楼都没有灯泡。每晚睡觉都要关紧门,关紧窗,并点上一卷蚊香,熏得够呛,否则就要被被蚊子咬得半死,真搞不懂这里的蚊子为什么会这么多,这么毒,使得他们每晚睡觉心甘情愿忍受蚊香熏。

F8栋的卫生间早就不能用了,脏得不像样,里面还替代性的放有一只红色塑料桶,用来大小便,脏得令人作呕,愚耕除了头一次往塑料料桶里解小便,以后死都不愿再往这塑料桶里解大小便,想来都倒胃口,毛毛糙糙,一般小便还好随便解决,但愚耕每天早上一起来就会偷偷摸摸地到百万山庄别墅内的某栋高楼的三楼厕所里解大便,好像这栋高楼里原来办有一所职业学校,但已倒闭,不堪入目,这栋高楼也几乎废弃掉,三楼厕所也就勉强才可以用,早已堵塞,后来那贵州人竟也找到这三楼厕所里解大便。

总之这里哪是什么包吃包住,几乎不把他们当人看,惨糟秃老头剥削欺压,愤恨填膺,天地可鉴,愚耕命运悲惨,如果这里的情况不是特别严重,愚耕是不会怎么在意这里的情况,愚耕几乎给他判了刑,进入非常状态,才能免强忍受下来,也并不是完全没有一点意义,愚耕心中只要有了一个理由,还有什么不能忍受的。

愚耕自从进到这里来后,他的处境并未明显好转,并没有彻底摆脱危机,不能算是找到了真正的活干,苟且过活,可怜巴巴,处于非常时期,万一有个头痛脑热,不堪设想,但愚耕还是要利用这个难得的机会调整好心态,得过且过,无忧无虑,总算可以过一阵安稳日子,之前的那些经历还历历在目,挥之不去,心有余悸。

虽然这里的情况差得要命,很不正常,愚耕以为再去外面随便找个什么活干都比这里强,他迟早会逃离这里,但至少在短期内,他不愿纯粹为了随便另找活干而逃离这里,反正有吃有住,干嘛急着要另找活干,意义何在,如果不是迫不得已,他实在不愿为了找活干而找活干,他厌烦了找活干的经历,也有些害怕了,找来找去还是老样子,有朝一日他从这里逃离出去另找活干的话,就决不愿像以前那样找活干,痛改前非。

愚耕按他的处境想要逃离出去,另找活干,必须要有很大的勇气,折腾得半死,何苦呢?他以前造成的伤痛还没有完全消弱,痛定思痛,顾虑重重,甚至有些懦弱,做缩头乌龟,人穷志短,窝窝囊囊,他要是能多少挣到几十元钱,壮壮明,那该多好呀,他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已,虎落平原龙搁浅滩,无能为力,比死猪烂狗还不如,愚耕甘愿忍受这里的情况,其实也需很大的勇气,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愚耕好像在考验他所能忍受的极限。几乎不去想出路何在,好像那还是一个很遥远的问题。

特别重要的是,愚耕始终对郴湾公司那件已经模糊得面目全非,莫名其妙的事情,念念不忘,死心塌地,一往情深,痴迷不悟,决不主动放弃,奉陪到底,他在这里只要有吃有住,就可以全心全意地为椰湾公司那件事情等着,忠贞不渝,不然他在这里干活不就太不值得了,

张小姐不就是要他一边另找活干,一边等着吗,为此他可以勉强忍受这里的情况,并把他在这里的忍受当作是押在椰湾公司那件事上的又一重大赌注。希望董事长和张小姐能看在他又押的这一重大赌注的份上,进而对他有所回心转意,他为了椰湾公司那件事实在是押了太多的赌注,历经许多磨难,难能可贵,董事长和张小姐又哪里能全部体会得到呢,还对他有误解,让他丢尽了面子,这又使得他更加对椰湾公司那件事死缠不放,阴魂不散,心有不甘,十分冤屈,好像就算是挽不回丢尽的面子,也要存心也要让董事长和张小姐为他感到头痛,

椰湾公司那件事其实已经结束了,完全是他单方面在导演后续内容,他只要停止与董事长和张小姐保持联系,也就什么事都没有了,不了了之,他那怕情知再怎么导演下去都毫无结果,也不认赌服输,椰湾公司那件事已经成为他的一块心病,深深影响他的信念,执迷不悟。也就对这里的情况无动于衷,麻痹大意,

 

  椰湾公司那件事的最终结局,也就成了愚耕在海南岛的最终结局。愚耕还不去想他面对椰湾公司那件事最终不得不要接受怎样的结局。难道真的要等到所谓的养羊项目搞起来了,并得到一次真正试用的机会才是愚耕能够接受的最终结局吗,才是愚耕在海南岛的最终结局吗?就尽人事,听天命,愚耕只要假定抱有那样的期望,就可以战胜任何困难。就可以对椰湾公司那件事大做文章。无怨无悔,不留遗憾。

愚耕进来这里第三天,就在中午时间抽空到外面给椰湾公司打了一个电话,直接了断地询问椰湾公司的邮政编码,不言其它,甚至连姓名都没有报上,而接电话的对方也不过问什么,马上就热心地大大方方地告诉愚耕邮政编码。

愚耕得知椰湾公司的邮政编码后,赶紧又买好邮票和信封,到了晚间时候,愚耕就在F8栋一楼正厅里借着二楼照下来的微弱灯光,认认真真地给董事长写起信来,用心良苦,斟字酌句,朴实,真切,简单,写了两个多小时,字数却并不太多。确实没什么思路,几乎没话找话当任务一样硬逼着写出来的。甚至有些言不由衷,偏离了信的含义。真正的信的含义是不带任何社会功利性的目的,是完全没有任何姿态,毫无顾忌地真心交流。

愚耕感到他哪还有资格跟董事长真心交流。愚耕跟董事长写信,越是想要掩饰自己的目的,越是目的明显。越是想要掩饰自己的姿态,越是故作姿态。真是顾忌得很。

愚耕在信中开头就简明扼要总而言之地简述一下养殖业在市场经营中的特有性质,转而就对董事长正在筹办的养羊项目抱以无限地祝愿,并含蓄地赞赏董事长的雄才伟略,筹办养羊项目可真不容易,有几重风险,

接下来他就着重针对以前他在椰湾公司那件事中的不肖表现,明确作出自我批评,羞愧内疚,悔恨不已,回想起来觉得那一陈子他这也不应该,那也不应该,好像千错万错都是他的错,最后他语重心长,信誓旦旦表态,他已经翻然醒悟,洗心革面,年青人嘛身强力壮,只要吃苦耐劳,自食其力,积极进取,又怎么能困住。

愚耕在这封信中并不说的都是大实话,愚耕只是想要在信中表现了一种姿态,努力争取,诚心实意,愚耕其实对董事长筹办养羊项目那件事,一点都琢磨不透,愚耕更不可能把他理想寄托在董事长筹办养羊项目当中,愚耕的理想从来就那么地高高在上,以至于他无论在现实中有何表现,好像都与他的理想无关,又好像都是为了理想,好像唯有理想才能表明他的真正身份。

愚耕在这封信中只字未提自从310号下午他从椰湾公司出来后,有些什么经历,只字未提他在这里的处境,只字未提他对董事长有些什么乞求,这封信就好像只是致歉信,别无它意,想必董事长看了这封信后能明白他的良苦用心,直到对他回心转意,知错就改,善莫大焉。知错能改还有戏唱。

愚耕在填写信封的时候,还祥细地填表上了这里的地址以及邮政编码,明显是要长期保持联系,董事长要是能给他回封信那就太好子。也不是完全没有那种可能,愚耕对这封信的重视程度也就可想而知。

第四天中午愚耕抽空把信寄出去了,想入非非,殷切期望有所反响,没理由一点反响也没有。愚耕难免会推己及人,自以为是。

大概再等两三天后,不见那封信起到任何反响,愚耕忍不住只好兴冲冲地给张小姐通了电话,原本纯粹只想从张小姐口中听听那封信到底有没有起到反响,按说那封信肯定早已寄到了。

结果在电话中张小姐说话的口吻还是老样子,若无其事,不冷不热,陈词滥调,如果情况有进展的话,不用愚耕问张小姐也会主动告诉愚耕的,可见那封信的确没起到任何反响,甚至不明白那封信到底寄到没有,疑神疑鬼,顿失所望。

愚耕也不好意说起那封信的事,只装模作样地套问了几句,怕张小姐把他给忘了,更不要以为他已放弃了,他正按张小姐的指示,一边另找活干一边等着呢,愚耕忍不住也会稍微透路一下他在这里的情况,并说明是没有工钱,只包吃包住,有点巧合的是,愚耕在这里干的活,也算是园林绿化。

愚耕没有按董事长给他写的条子去火山口公园搞园林绿化的工作,先试用一观后用,却阴差阳错在这里干类似的活。还特意把红队长的呼机号码留给张小姐做为张小姐紧急主动与他联系的途径,F8栋根本就没有电话,张小姐也从没有主动跟他联系过。

张小姐一听说愚耕在这里干活没有工钱只包吃包住,是有些难以置信,但也见怪不怪,又怎设身处地地体会到愚耕的难处,甚至句能还会因此怀疑愚耕太是不是没用啦 ,怎么愚耕不是告诉过她已在工地上找到活干,就是告诉他在百万山庄别墅找到一份没有工钱只包吃包住的活干,也太没出息了,然道愚耕就只配找最没出息的活,如何能胜任以后的养羊工作,大失所望,真是狗改不了吃屎,贱性难改,如愚耕还告诉张小姐他曾找过一个散发传单的活,白白干了一个下午,那么张小姐又会作何感想。

不管怎么张小姐还是没有让愚耕彻底绝望,继续保持联系就是了,愚耕也不要太心急了,好像张小姐以为愚耕一边另找活干一边等着是非常容易办到的事,没什么难为人的。甚至可能以为愚耕一边另找活干,一边等着,久而久之,也就自然而然会放弃椰湾公司那件事,不了了之。

愚耕跟张小姐通过电话后又患得患失,左右为难,懵懵懂懂,浑浑噩噩,好像受到挖制约束,欲罢不能,心乱如麻,困坐愁城难以自拔,而且他又身地分文,被动等待却又不知到底等什么等,他如果频频另找活干的话,实在不方便等待,自作自受,等得死去活来,奄奄一息,但也无怨无悔。

难道他就真的甘心一切只为了等,只为了与张小姐保持联系。可就算不只为了等,不只为了与张小姐保持联系他也实在是不知出路在哪里。哪怕他心里已经放弃椰湾公司那件事,也是在不知出路在哪里。事实证明他在海南岛每做出一次选择,每采取一次行动,每一次变动,只会让他的处境越来越恶化 。愚耕感到他已被逼到了一个死角。

愚耕从未像这样茫然过,一点主意也没有,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失却自我,好像不再是这个社会中的人啦,与世隔绝,完全角色化了,平平淡淡,庸庸碌碌,生命接近原始状态,毫无意义可言,苟延残存,醉生梦死,分不清哪天是哪天,虚度光阴,一潭死水.

愚耕真不知这种日子到底要过多久,于其说是他的处境把他困难了,还不如说是他的心态把他困态了,作茧自缚,万念俱灰,却暗自焦急,有悲难情绪,旧悉愁没奈何又添新恨多.

但不管怎样愚耕自信不会被困死住,如果纯粹为了生存的活,一点也不必操心,这里的情况也没有坏到就快要困死人的地步,没什么大不了的,稍安勿躁,除非有新的状况出现。愚耕至少在短期内不会乱来,但是要在短期内突然出现一些新的状况,那就说不定愚耕会作出什么举动来。

愚耕能忍难忍之事,但最终一定会忍无可忍,早晚会从这里逃离出去,愚耕虽然命运悲惨,常常还会犯贱,但愚耕骨子里却没有一点贱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