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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元钱

之后妹妹私底下,再次语重心长,郑重其事地规劝愚耕跟她去深圳好了。

愚耕稍作犹豫,也就若无其事轻轻松松嗯嗯啊啊地答应下来,心中难免羞愧难当,喟叹不已,始终还是无法摆脱父母亲大人的安排指挥,不得不认命了,事实证明,前面那场战火,愚耕根本就自不量力,以卵击石,必败无疑,好自伤神,如果愚耕还不答应跟妹妹去深圳,肯定还有他好受的,最终还是不得不跟妹妹去深圳,识时务者为俊杰,事实表明愚耕想去海南岛的时机还并未成熟,父母亲大人只要不给愚耕盘费钱,愚耕又怎能去得成海南岛,

愚耕甚至认真地想到过,他跟妹妹到深圳后,就天高皇帝远,受怎么着就怎么着,决不听从父母亲大人的遥挖指挥,甚至等时机成熟,他还是可以从深圳逃到海南岛去,反正他是不会就这么轻易放弃去海南岛的想法,除非这次去深圳后,能有好的境遇,否则只会加剧他去海南岛的想法,并且势在必行。

愚耕这将是第三次去深圳,而且又是跟妹妹去深圳,愚耕感触良多,黯然神伤,深有忌讳,真是窝囊得很,只怪他实在太没出息了,要比有出息,愚耕谁都比不过,要比没出息,恐怕谁都比不过愚耕,愚耕竟还是多读了点书的人呢,好像愚耕又还只是一个初出茅庐的浑噩小子。

愚耕为了挽回点面子,竟向妹妹表态说等到了深圳后,主要去找灌浆的活干,并解释说在他的记性当中,深圳那边有许多灌浆的活,好像深圳那边真有一个灌浆的活等着他去干似的,说得真是容易,妹妹对愚耕的表态,充满信心极力赞成,并还举例子说,她在深圳那边确实碰到有一些人是在干灌浆的活,但妹妹并不认为灌浆的活就是什么好活,总觉得愚耕多读了点书,就应该找点更有出息的活,妹妹对愚耕的期望,与愚耕本身的自信心很不相称,愚耕的自信心早已减退得差不多了,几乎需要完全重新建立起来,走出最低谷。

愚耕其实对于能否在深圳找到灌浆的活干,根本不抱什么希望,愚耕并不认为他在深圳找工作,还有什么本钱,毫无信心可言,愚耕对这次去深圳的境遇很不乐观,愚耕只要能在深圳找到什么活干都不会挑剔,愚耕还是希望,如果运气好的话,能进到一个比较正规的厂里,去体验一下真正进厂到底是个什么滋味,就再好不过了,愚耕并不承认,他真正进过一次厂,那模具厂、那玩具厂在愚耕看来还不算是正规的厂,愚耕还是以为打工就应该以进厂为正道,也比较安稳,愚耕实在是打工打怕了,越来越保守。

111号,愚耕专程去茶陵县城,办了边防证,这是愚耕第三次办边防证,感触良多,暗自祈祷。

112号,上午八九点钟,愚耕和妹妹正式人家里动身了,愚耕身上并没有带什么钱,父母亲大人以为愚耕反正是跟妹妹去深圳,还要带钱干什么,不然愚耕又怎能安安份份地跟妹妹去深圳,半路脱逃也说不定。

愚耕却因为身上没带什么钱,而感到非常难堪,空空落落,若有所失,很不塌实,父母亲大人哪里体会得到,出门在外的许多不定因素,愚耕跟妹妹去深圳绝对没有父母亲大人想的那么容易。

113号,愚耕跟妹妹到达了深圳,一路上愚耕很习惯,妹妹反倒有晕车现象,并呕吐过一次。

到达深圳后,愚耕有些感到陌生,安守本份,很象是做客一样,妹妹则尽地方之宜,热情周到安排照顾好愚耕。

妹妹的男朋友(或称妹夫),早就准备好迎接愚耕跟妹妹的到来,对愚耕也是客客气气的,愚耕难免有些过意不去,颜面无存,好生别扭,暗自把这些都算在父母亲大人头上。

妹妹与她的男朋友都是在东湖路的某美容美发店里上班,很是自由,愚耕可以随便到这美容美发店里坐坐,愚耕不太喜欢,随便到这美容美发店里坐坐,明显有些拘束,很不自然,

妹妹与她的男朋友是住在这美容美发店的年青女老板在鹏城花园内租的某三室一厅的房屋内,并且是同居一间房,那女老板也单独有一间房,住宿条件比较宽裕,愚耕在妹妹的安排下睡觉不成问题,愚耕已心满意足,听说这套房屋每月租金就要1500元,愚耕弄不清楚还会有什么人是在这里睡觉,那女老板大大咧咧,相当随便,对愚耕的到来,没有丝毫嫌隙。

妹妹问问愚耕是不是应该马上打传呼跟舅舅们打个招呼,让舅舅们知道愚耕已来深圳,听说舅舅舅们在梅林一村,正包有好几套房子的装潢,只要愚耕愿意,就可以跟舅舅们一块干活,舅舅们也肯定不会亏待愚耕。

妹妹并没有劝愚耕去跟舅舅们一块干活,只是认为,愚耕既然来了深圳,就应该跟舅舅们打个招呼,不然就太失礼了。

愚耕想也不想,就嗡嗡哝哝哄叽哄叽地予以拒绝,表面上含糊其词,内心却坚定不移,实在不愿第三次在深圳粘连上舅舅们,深有忌讳,这也是愚耕这次在深圳的一条主要原则,愚耕想让这次在深圳与前两次在深圳有很大不同。

妹妹了解愚耕的性子,也就依了愚耕,舅舅们也迟早会知道愚耕已来深圳了,不急着这就让舅舅们知道愚耕已来深圳了,也没多大关系。

愚耕是个急性子,并不认为这次他可以依赖妹妹,甚至是依赖舅舅们,慢慢来找工作,愚耕反倒更加急于找到工作,无论找什么工作都行,愚耕一点目标也没有,这体现出愚耕的作风一惯如此,这也体现出愚耕对打工的看法一惯如此,愚耕对打工的看法丝毫没有进步。

下午,愚耕就忍不住怀着瞎碰瞎撞的心态,随意在东湖路附近溜达溜达,结果一无所获,无奈之下,愚耕竟对一张机床培训的招聘广告动了心,愚耕还一点都不清楚,机床培训是怎么回事,愚耕纯粹只当作是一个可以试一试的机会,愚耕总也改不了这个老毛病,十分沉不住气,以为反正试什么都是试,就看缘分了,更不会想得长远。

愚耕回去征求妹妹的意见,却得到妹妹的反对,以防受骗,妹妹以为愚耕找工作,不必太心急了,心急就容易受骗上当,要慢慢来,认为找工作的意义不在于找没找到,而在于找到以后会怎么样,要慎重考虑好了才找工作,甚至要左挑右选,看合不合适,感不感兴趣,有没有发展前途。

愚耕能不心急吗,认为找工作的意义只在于找到了工作的当时那一下,以为找工作就是要敢于去试,敢于受骗上当,才有可能速战速决,就算真的受骗上当,也不见得全是坏事,也是一种缘分,只要是发生的都有合理性,就尽可能的在他身上多发生些事,多存在些合理性,他全都能承受,无可无不可,不过愚耕想好,明天正式找工作,一定要把眼界放得更为宽广,横冲直突,东游西走。

 

114号,愚耕早早地就从鹏城花园出发,正式开始找工作,并且是一幅雄赳赳、气昂昂的神情,抬头挺胸、昂首阔步,愚耕并没有明确的行走方向,完全是脚踏西瓜皮溜到哪里算哪里。

愚耕行走了一个多小时,始终还没有发现到什么机会,也就始终还没有出击,算是比较沉得住气,不见兔子不撒鹰。

愚耕再又行走了一些时候,愚耕恍然发现,他不知不觉中已来到关外通往布吉海关的大道上,瞬时间,令愚耕难以置信,恍恍惚惚,如同做梦一样,愚耕回过神来,却又千头万绪,感慨万千,象是天意的安排。

愚耕不是从布吉海关走到关外的,而是从通往布吉海关的大道旁边的某开口处走出来的,愚耕前两次在深圳,不知多少回往返于布吉海关与华为工地,都要经过这一大道,愚耕偶然又走在这条大道上,唤醒了他对深圳的一些熟悉的感受,猛添了一种忧愁,心有余悸,困惑丛生,畏首畏尾,蔫不溜唧,改变了原有的心态,按捺不住,以为就这样找工作,谈何容易。

愚耕身上带有边防证,不用担心返不回去。

愚耕在这条大道上行走不远,就来到正在建设当中的荣超花园工地的门口前,愚耕一念之下,就右转身步入荣超花园工地里面,才进一步发现,荣超花园工地真够气派的,也看见好些人正在干各种各样的活,倍感亲切,愚耕甚至情不自禁地,想要在这荣超花园工地里,随便找个什么小工活干,愚耕并不怀疑,他只要下定决心,就一定能在荣超花园工地找到一份小工活干,这比找其它工作要容易得多,可愚耕转而想想,舅舅们正在搞装潢,他都不愿跟舅舅们一块干,却偏偏想要在这荣超花园工地找小工活干,是不是对舅舅们太狠心啦,实在是过意不去,愚耕不能容忍,他在深圳的工地上找活干,愚耕抛弃了一条原来对他而言很好的路子。

愚耕穿过荣超花园工地,很快又发现,有两个正在生产的小厂,其中一个小厂的厂门口,正坐有一位男子,愚耕想也不想,就兴冲冲地去向那位男子求神拜佛,至诚一片,直来直去,愚耕其实还一点都不知道这个厂是生产什么的。

结果,对方竟把愚耕看成是神经病,毫不毫气地予以拒绝,极不耐烦,又凶巴巴地命令愚耕走开,不要不识羞耻,自讨没趣。

愚耕深感晦气,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会有如此恶劣的态度,好像对方一眼就看出他面目可憎,把他列入三六九等中最低最贱的那一等,并对这样求神拜佛早已司空见惯,甚为不屑,真是狗眼看人低,那人坐在厂门口也确实像条看门狗,只差没有拴一条铁链子。

愚耕不会因为对方态度恶劣,就心里有鬼,毕竟只是找活干,又不是在讨活干,不屑与对方一般见识,恐对方心里才有鬼呢,让对方见鬼去好了。

紧接着,愚耕转身又小心翼翼地向另一个小厂前面正站在一辆装有货物的车辆旁的一伙人员问了问,,结果却没人理睬,对牛弹琴,愚耕也就知难而退,免得更加丢人现眼,此处不留爷,便有留爷处,暗自却骂骂咧咧,象是心里真有鬼似的,难以消受,正是羊肉没吃着,反惹一身臊,

 

 

 

也很有可能愚耕问过的这两个小厂,其实只是一个厂的两个车间罢了,很有可能愚耕根本就没有问对人,还是随便碰见谁,就问谁,问完了,行就行,不行就拉倒,可见愚耕找活干,还是多么地急躁,一点长进也没有。

愚耕继续又行走着,找工作的动机明显消弱了许多,心灰意懒,魂不守舍。

愚耕没行走多远,发现路边某栋楼房的二楼,有一人才交流中心,却并没有引起愚耕太多在意,习以为常,还是继续从那人才交流中心的前面行走过去,愚耕还是希望找到一些厂门口去,求神拜佛碰运气,愚耕还是习惯了,顺其自然,听天由命,愚耕很难迫使他一定要坚持找到一些厂门口去,求神拜佛碰运气,毕竟找工作又不是要完成规定的任务。

很快,愚耕竟一念之下,就掉过头来开始往回行走,因为愚耕发觉,前方已渐渐偏僻起来,很难找到一些厂门口,所以才掉过头来,开始往回行走,想另寻一个方位,去找一些厂门口求神拜神碰运气,愚耕又明显减少了许多信心,暗自着急,照此下去,如何能够找到工作,愚耕怀疑他除非能找到许多许多厂门口求神拜佛碰运气,才有可能成功,愚耕感到连想到找到少数厂门口去求神拜佛碰运气,都很难很难。

愚耕在往回行走的路上,再次经过那人才交流中心的前面,并情不自禁地停住了脚步,开起小差来,结果愚耕马上就着了魔似的蹬上那栋楼房前的铁楼梯,上到二楼,被吸引到那人才交流中心里面去,好歹也要见识见识,算是在顺其自然,听天由命,懒得自主,存心要把命运托付给那人才交流中心,听从那人才交流中心的摆布,甘愿承担受骗上当的风险,死心塌地,无怨无悔,反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愚耕进到那人才交流中心,一眼就发现原来只不过是一般般的职介所而已,但营业厅的面积比一般般的职介所要大得多,显得空荡荡的,其间摆成“∩”形的桌子凳子,也蔚为可观,令愚耕倒吸一口冷气,总觉得不够品味,名不符实,乔装改扮而成,虚有其表,狰狞可畏。

除了有三位女工作人员,在坚守岗位,不见有什么求职者,显得冷冷静静,阴阴沉沉。

愚耕却顾不得太多,麻痹大意,自愿上钩,既然进来了,好歹也要上前,跟哪一位女工作人员洽谈洽谈,这好像成了愚耕的一项兴趣爱好,愚耕只要想试一试,就一定会试到底。

所以愚耕想也不想,就大步流星地上前窜到一位女工作人员的桌子对面,并一边招呼,一边大模大样地坐了下来,接着就主动直来直去地与那女工作人员,洽谈起来,风风火火、大大咧咧有奶便是娘。

愚耕毕竟有过多次类似的经验,深有体会,愚耕不指望能介绍到一份特别好的工作,只要是介绍进厂就行,愚耕特别强调,一定要派人直接送他到的厂里去面试应聘,他只想要有一次真正的面试应聘的机会,而不愿拿着介绍信去瞎碰运气,总之象他这样的要求,不算太高,也富有诚意。

那女工作人员也确实能说会道,口头上含含糊糊地满足愚耕的要求,并引导愚耕进入实质环节,达成职介服务关系,尤为重要的是,说服愚耕快快把钱交出来,只有拿人钱财才可以替人消灾,否则一切都是空谈。

愚耕一向爽快,认为交钱是理所当然的事,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愚耕有些为难的是,他身上只带了六十几元钱,而这里的职介费是120元,愚耕虽然是偶然才到这里来求职,但也决不会被120元钱的职介费吓退,愚耕看重的是一种缘分,情知职业中介机构的收费大致都在这个水平,不会想到要讨价还价。

结果稍经商量,愚耕就毫无顾虑地先交了六十元钱,并答应下午再来补交另外六十元钱,这种粗心大意的事,恐怕也只有愚耕才做得出来,换成别人,肯定顶多会下午一起来交120元钱。

那女工作人员给愚耕开了六十元钱的发票,并催促愚耕,下午快快补交了那六十元钱。

愚耕在还没有被交那六十元钱之前,就得不到一点职介服务,愚耕却以为这是理所当然,不作任何纠缠,并以为只要有已交六十钱元的发票在手,就不必为交了六十元钱担心,十分坦荡豁达,愚耕等于是交了六十元钱用来买职介服务,结果职介服务一点都没有买到却还欠了六十元钱,而换成别人肯定会坚决要求,先得到职介服务,然后再看情况补交那六十元钱。

愚耕回到鹏城花园,轻而易举就从妹妹那要到了钱。

愚耕知道这是很不光彩的事,在妹妹面前解释得含含糊糊,吱吱唔唔,甚至故扮神秘状,尽在不言中,其实只要愚耕向妹妹开口要钱,妹妹都会毫不犹豫地给些钱给愚耕,不会让愚耕感到难堪,顾全愚耕的面子,越是这样愚耕越不好意思向妹妹开口要钱,更何况还是用来补交职介费。

妹妹一听说,愚耕是到什么所去求职,就大失所望,并担心愚耕会受骗上当,妹妹看来到职介所求职是最没出息的一种找工作途径,无异于狗急跳墙,病急乱投医,鬼都懒得到职介所求职,万万没想到,愚耕竟也会到职介所求职,实在是太心急了,找工作应该要慢慢来,找不到好工作,还不如不找,要是让妹妹知道,愚耕其实已多次到职介所求职的话,妹妹又会作何感想,但毕竟没什么大不了的,妹妹还是对愚耕有信心,也尊重愚耕做出的选择,以为这种事情,还是当局者清,旁观者迷,不要妄加猜测,盲目悲观,说不定愚耕还能走一点好运,抱有观望的态度,如果愚耕没有先交那六十元钱,情况就大不相同了。

下午某个时辰,愚耕果真马不停蹄地再次来到那个人才交流中心,上午那女工作人员也还在坚守岗位,愚耕当然是要向那女工作人员补交六十元钱,勿庸再洽谈什么,愚耕的要求上午就说得很明确,那女工作人员在上午也口头上满足了愚耕的要求,等愚耕补交了六十元钱,想必应该会有人送他到招聘的厂里去面试应聘,而不应该有什么变化,出尔反尔。

愚耕还是会情不自禁地产生一些莫名的顾虑,却又不能找借口拖延补交六十元钱,愚耕在向那女工作人员补交六十元钱之际,嘴里却一个劲地谎称,他是好不容易才从妹妹那拿到了钱,妹妹始终对职介中介机构缺乏信任,甚至谈虎变色,愚耕这样谎称,真是用心良苦,愚耕这样谎称非但不能体现出精明之处,反而更加表明是个糊涂虫,

那女工作人员心领神会,并立即予以申辩,念念有词,请愚耕放心好了,不信愚耕既然带来了钱,还会不乖乖补交六十元钱。

结果那女工作人员收了钱后,经愚耕催促,竟慢条斯理地告知愚耕说,这里相关的一些人,现在不知都到哪里去了,所以一时间,找不到人来,专门送愚耕到招聘的厂里去应聘面试,叫愚耕等等看。

愚耕哪还有心情等着,当即就呜呼不已,以为那女工作人员分明是在敷衍塞责,出尔反尔,就忍不住依依呀呀,咕咕哝哝地纠缠起来。

很快,那女工作人员就对愚耕很不耐烦,变了脸色,并装模作样地拿起办公桌上的电话,拨打起来欲要唤人,不知是没人接电话,还是怎么的,结果还是气乎乎地告知愚耕,实在没人能抽身送愚耕到招聘的厂里去应聘面试,转而一味建议愚耕明天再来,并信誓旦旦地保证,明天确实会有人送好几个求职者一块到某个新厂里去面试应聘,而且那个新厂里的条件还不错,

愚耕虽然觉得那女工作人员说得有几分当真,但还是不甘愿等到明天去,进而胡搅蛮缠,决不妥协,那女工作人员也开始对愚耕深感厌恶,脸色阴沉,不把愚耕放在眼里。

很快愚耕也相应改变策略,基本上保持沉默,却还是阴魂不散,进入僵持状态,但还是会时不是时故意弄出一些声响,存心就是要让那女工作人员感到不耐烦,纠缠不休,作持久战,愚耕不是耗不起一点时间。

那女工作人员也还劝愚耕明天再来,不然的话,也建议愚耕可以凭着介绍信,自个找去应聘面试,绝对可靠,却强调条件肯定不会有明天去的那新厂的条件好,像煞有介事。

愚耕始终还是噜噜苏苏地坚持要求今天就要派人送他到招聘的厂里去应聘面试,不愿再等明天,更不愿凭着介绍信去瞎碰运气。

那女工作人员看到愚耕这样坚持要求,简直不可理喻,恶眼相加,懒得理睬,倒要看愚耕能纠缠到什么去,好不知趣。

后来,愚耕自然而然地与身旁一位男青年闲扯上了,适情怡性,优哉游哉,只是还弄不清,那男青年是什么样的身份,觉得好像那男青年与这家人才交流中心关系很熟似的,但又肯定不是这家人才交流中心的工作人员,有些神秘。

最后,出乎愚耕意料的是,那男青年竟自告奋勇,挺身而出,好像说是愿意带愚耕,到外面去找某某某,那女工作人员则立即予以积极响应,并站起身来,向那男青年咯叽咯叽地说了几句,象是在正式任命,又有所交待,那男青年则唯唯喏喏,满口应承,象是在保证,不辱使命,全力以赴,争取有出色的表现。

愚耕弄不清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还是十分乐意,跟那男青年到外面去,以为总会起些作用,也能满足他的好奇心,反正这样继续僵持着,也不是办法,愚耕其实很不习惯在细小问题上坚持不让步,愚耕前面坚持要求今天要派人送他到招聘的厂里去应聘面试,也只不过是一种表演。

紧接着,愚耕就轻松自如地跟着那男青年走出人才交流中心,下了铁楼梯,走在街道街道上,与此同时,愚耕趣味盎然,无拘无束地跟那男青年攀谈起来,急于想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愚耕并不是一点都没有悟出来,那男青年是很难瞒得住愚耕。

那男青年倒也很爽快,并向愚耕透露了一些非常重要的信息,不拿愚耕当外人,十分融洽。

结果很快让愚耕了解到,原来这家人才交流中心以及其他形形色色的机构,除了有正式的工作人员,还会有由求职者摇身一变而成为喽罗们,那些求职者大多是因为人才交流中心,或其它职介机构,不能成功地给他们介绍工作,才被迫变为罗喽,充当爪牙,也有些求职者,被介绍去干一些不是人干的活,结果大多干不到一个月,也就自动离职,其中也有的求职者可以变为罗喽。罗喽们一般都在最前线,派上用场,比如贴招聘广告,比如做说客,拉来求职者,比如跑腿打杂,很可能有些罗喽,明知本身受骗上当了,反过来变本加厉地又去骗其他求职者,为虎作伥,助纣为虐。

想必由求职者变为罗喽,也是要经过一番考验筛选,优胜劣汰,新老交替,否则就人多为患,勿庸置疑,那男青年肯定早就是那人才交流中心的求职者,正努力想变为罗喽,或者已经变为罗喽,正努力想进一步巩固当罗喽的地位,力争上游,所以那男青年这回要借愚耕这个机会好好表现一下他的跑腿能力,达成所愿,那男青年在那人才交流中的充当罗喽,只是他的表面并非是他的本质,愚耕也慢慢要学会透过表面看出本质来。

愚耕也因为能够给那男青年提供一次跑腿的机会,而深感荣幸,更因能意外吸收这一难得的社会知识,而大获惊喜,益处多多,深受启发,愚耕联想到深圳社会真是无奇不有,如果不是他亲自碰到,恐怕永远都不会知道有这样一种内幕,由此可见又还有多少内幕是他还根本想都无法想到的,但肯定都有合理性。

愚耕还是不能完全猜测出,那男青年这次跑腿的具体内容是什么,总不会就只是带他街道上走走吧,恐怕连那男青年本身都不太明确这次跑腿具体该怎么做,好像还是要带愚耕去找某某某,好像还不敢保证,就一定能找到某某某,好像就算找到了某某某,作用也并不大,好像是在试着瞎碰运气而已。

愚耕若有所悟,心有灵犀,反倒像没事人一样,悠哉游哉地跟着那男青年,在街道上走着,十分好奇,结果会如何,也倍感新鲜。

很快,那男青年就带着愚耕来到街道旁边的一个门口前,并停住了一下脚步。

只见这门口处,正坐着一位男子,好像里面有个什么职介机构,那男子很像是在专门守候求职者前来求职。

没等那男子反应过来,那男青年就主动上前招呼一声,好像说是要找某某某,而那男子也只淡淡地回应了一声,好像领悟到了什么,互相显得十分默契。

紧接着,那男青年就从那门口窜进去,并登上里面的楼梯,显得驾轻就熟,肯定来过。

愚耕虽然有些疑惑,却也只好紧跟在那男青年的背后。

结果那男青年原来是要带着愚耕登上二楼,进到某个房厅内。

愚耕进到那房厅内,一眼就看出是作职介机构用的,却不见有人,鬼气阴森,明显比那人才交流中心还要低一个档次,也肯定与那人才交流中心有关联,说不定还是同一个老板开的,那男青年也还只是磨磨蹭蹭,愣头愣脑,一点主意也没有。

愚耕一念之下,马上就毅然决然地退了出去,并重新站到那门口前的街道上,等着那男青年出来,暗自却觉得荒唐可笑,总算又见识了一回,不虚此行。

很快那男青年果然也出来了,面色尴尬,唉声叹气,若有所失,甚至好像觉得有些对不住愚耕,自食其言,慌忙叽哩咕嘟地想要跟愚耕解释什么。

愚耕也大致明白这不过是扑了个空而已,没有找到某某某,却并没有造成实际损伤,当然就没什么关系,只是忍俊不禁地跟那男青年打了个哈哈,若无其事,心平气和,不必戳破那层纸,愚耕甚至庆幸没有找到某某某。

愚耕主动走在那男青年的前头,开始返回那人才交流中心去,那男青年跟在愚耕背后,象泄了气的皮球,蔫头耷脑,魂不守舍,死气沉沉,颜面尽失,不好回去交差。

愚耕在返回那人才交流中心的路上,意识到今天已时候不早了,没戏唱了,不得不要等到明天再说,但必须要求那女工作人员给他开补交了的六十元钱的发票,以防万一,要是换作别人,肯定在补交六十元钱的时候,就要求开发票,根本不存在这种问题。

愚耕领着那男青年,一返回到那人才交流中心,愚耕就主动替那男青年,嘿嘿呵呵地向那女工作人员,反应了一下刚才出去的结果,并表示纳闷,但也无关紧要,那男青年也抢着向那女工作人员,依依呀呀地作出解释,挽回点面子。

紧接着,愚耕直来直去地向那女工作人员表示,他愿意等到明天再来,但又郑重其事地要求那女工作人员应该给他开补交了六十元钱的发票,并还故意油里油气地表示,反正他在妹妹那有吃有住,所以给他介绍工作,可以不必急于一时,今天不行,可以等明天,明天不行,可以等后天,就是让他等三四天都坚持得住。

那女工作人员一听说,愚耕终于愿意等明天再来,立即表示欢迎,并要求愚耕明天要在上午八点以前赶到,再次保证,到时一定会有人送好几个求职者一块到一家新厂去应聘面试,但那女工作人员一听说,愚耕要求开他补交了的六十元钱的发票,则怀疑愚耕图谋不轨,卑鄙无耻,再加上听了愚耕后来说的那些油里油气的话,更加怀疑,愚耕是个混账东西,太过放肆,气焰嚣张,就偏不给愚耕开他补交了的六十元钱的发票,好像开发票是件多么严重多么麻烦的事,却又假装成堂堂正正,正儿八经,不能因为愚耕而破坏这里的规矩,所以就不可避免地跟愚耕争执起来,拒绝愚耕的无理要求。

最后,愚耕还是作出妥协,不作强求,愚耕根本就不是真正看重给他开补交了的六十元钱的发票,只要提出过这种要求,并为此争执过,也就达到了目的,好让那女工作人员知道,他并不是好骗的,更不能对他不认账,由此可见,愚耕是糊涂惯了,不会真的在小问题上坚持不让步。

愚耕回到鹏城花园,妹妹一听说愚耕汇报的情况,就忍不住叹息起来,几乎断定愚耕实质已受骗上当了,呜呼哀哉,哭笑不得,哪有交齐了钱,却不见有任何名堂出来,还说要等明天再去。

妹妹还是同意愚耕明天再去,倒要看看会露出什么样的尾巴,如果明天还没有什么名堂出来的话,愚耕就可以臭骂他们一顿,那120元钱就当时丢失了,死心塌地,忍痛割舍,谁叫愚耕这么急着把钱交出去呢。愚耕经妹妹这么一说,心里就直打鼓,将信将疑,似是而非,糊里糊涂,不情愿相信,就这么受骗上当了,好歹明天要去弄个究竟。

11月5号,愚耕早早地就赶到那人才交流中心那里等着,一直等到九点多的时候,果然陆陆续续聚来了七八位求职者,这些求职者都是男同胞,年纪大多很年轻,也有个别三四十岁的,那人才交流中心的经理,也出面了,并一一问这些求职者交了钱没有,是不是都交齐了一百二十元钱。

有一个求职者竟承认,只交了六十元钱,转而又用一种讨价还价的语气表示,要到那新厂看情况后,再补交六十元钱,结果那经理不怎么追究,就此依了那求职者,大人有大量。

愚耕见此,难免有些后悔,昨天下午不该被交六十元钱,不过令愚耕实在感到欣慰的是,他们这些求职者马上就会被人带到一个新厂去应聘面试,事实证明,昨天那女工作人员向他作出的保证总算兑现,免于受骗上当,当作是走了一回好运,意义非凡。

很快,经理就委派好了人才交流中心的两位男青年专程负责带领这七八位求职者,到那新厂去应聘面试,而且稍经商讨,就决定要分别租几辆摩托车,带往那新厂去应聘面试,不容拖延。

紧接着,这些人果真从那人才交流中心前面的街道上,总共租了四辆摩托车,带往那新厂去应聘面试,一路上的情景,活像是录像片里面的黑社会,招摇过市。

愚耕坐在摩托车上,真是欢心雀跃,意气风发,象要飞起来了

很快,这四辆摩托车先后都在李郎大道,一个名叫钱江艺术中心的前面停住了,这些人也都先后下了摩托车,并付了钱,显然这些人都已抵达目的地了,这七八位求职者,都将在钱江艺术中心应聘面试。

这钱江艺术中心从前面一眼看去,确实高雅气派,活像是画片里的一个小宫殿,也确实很新,再加上前面有两块大草坪,与之相映衬,就更加显得雄伟壮观,富丽堂皇,而且“钱江艺术中心”这个名称本身,确实很有架势,耐人寻味。愚耕第一眼见到这钱江艺术中心,就大获惊喜,叹为观止,如疾如醉,但不能猜测出这钱江艺术中心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厂,或者觉得这钱江艺术中心什么厂都不太像,真象是个什么艺术中心。

愚耕做梦都没有想到,竟会带到这种地方来应聘面试,荣幸之至,倍加珍惜,愚耕认真想到,如果应聘面试成功的话,一定将安安份份,稳稳当当地在这钱江艺术中心干个三四年再说,愚耕求职的要求,打工的要求,本来就不高,几乎任由职业来选择他,听天由命,随遇而安,愚耕从前的境遇大多倒霉透顶,一度陷入人生的最低谷,久而久之,几乎把愚耕磨练成苦行僧,愚耕这回如果真能进到钱江艺术中心的话,想必无论如何,都会知足的,死心塌地,哪怕进到钱江艺术中心等于是坐牢,愚耕也会下定决心,强迫自己,在钱江艺术中心坐三四年牢,否则他这一生恐怕将真的一事无成,没有什么活能干长久,没有一种状态能保持长久。

愚耕懂得,年青人不必过早地急功近利,要耐得煎熬,才有可能大器晚成,愚耕一直追求的是大器晚成,几乎还没有什么近期的目标,还并不着急操心哪一件具体事情,无可无不可,只是由于从前经历坎坷,饱经沧桑,才使得他特别向往过一过安定的生活,能比较长久地保持一种状态,但教康健,心头过得,莫论无钱。

愚耕这回到钱江艺术中心应聘面试,充分赋予其意义,说有多么重要,就有多么重要,愚耕不怎么当他是来打工挣钱的,就是打工不到钱,也还是想要在钱江艺术中心过一种安定的生活,至少养活自己不成问题,有些归隐之意,一片至诚,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市,恐怕愚耕唯有选择归隐在厂里打工,才最切实可行。

在钱江艺术中心左侧大门的前面,早就聚来了许多求职者,又还有求职者赶来,热闹非凡,就好像赶集一样,这些求职者中以男青年居多,也有少数女青年,以及少数年纪可能有三四十岁的男子。

愚耕混在这些求职者当中,左右逢源,并意外地很快就大致了解到一个非常特别的情况,原来在这些求职当中,有一伙人是一块来自湖北的同一个地区,这一伙人原来都是在湖北老家,看了本地区某个什么科技局在本地电台上播的招聘广告,才到那科技局求职,并交了六百多元的职介费,结果就被组织起来,一块带到了深圳,并又与深圳的一些职介机构挂钩,重又交了职介费,前后经过双重职介,好不容易才被带到这里来应聘面试。

相比之下,愚耕觉得比那一伙湖北人幸运多了,愚耕后来又大致了解到,又有许多人是看了报纸上的招聘广告后,直接就找到这里来应聘面试,相比之下,就不得不让愚耕觉得窝囊,后悔莫及,肯定还有其他人是通过其它途径,找到这里来应聘面试的,真是人比人,得气死人,象类似这种事情又何其多,愚耕算是又见识了一回。

 

有志者事竟成,愚耕经过努力争取,坚持不懈后,终于能够应聘面试成功,正式成为一名“钱江人”,但相关的程序确实是繁琐得要命,好像相关的程序越繁琐,越能体现钱江艺术中心是个多么正规的厂。

大概先是领求职简历表,再填表,再交表,然后听到保安报谁的名字,谁就排队经过,左侧门口保安室的窗口前,由里面某人粗略面试把关一下,这种面试场面,活像是人贩子在贩卖人口。

愚耕上午就通过了保安室窗口前面试那一关,几乎大多人都能通过保安室窗口前面试那一关,愚耕在保安室窗口前面试的时候,还特意强调,他曾经干过灌浆这一行,因为愚耕碰巧已经听保安说这里也有灌浆这种活,所以就很想发挥他这种干过灌浆这一行的优势,更希望能在这里找到灌浆的活干。

接下来,愚耕就一直在左侧门口外等着,大概等到下午四点多的时候,愚耕就连同两位湖北小伙子,被这里的一位女同志带到某一车间,并转交给车间里的车间主任,车间主任当即就安排愚耕连同一位湖北小伙子,去跟着某小组里的一位员工学习干活,看适不适应,而另一位湖北小伙子,则跟着另一小组里的一位员工学习干活。

他们三人学习干活,大概过了一小时左右,,就被车间主任叫到车间办公室,做正式谈话,好像车间主任已同意,甚至欢迎他们三人进到这个车间来,车间主任要跟他们三人讲到,这钱江艺术中心是如何如何地了不起,以及他本人又是如何升到车间主任这个位置,车间主任好像吹牛说,这钱江艺术中心在同行业中,全亚洲数第一,车间主任一点都没有给他们三人出难题,不过车间主任讲到,他们三人明天都要经过厂长面试,才可以签合同,并要他们三人明天带几张半身相片过来。

愚耕则急着问车间主任,明天可不可以把行李也带来,结果得到车间主任的回答,无异于让愚耕吃了一颗定心丸,十拿九稳。

愚耕回到鹏程花园,见到妹妹后,激动难捺,妹妹也由衷地替愚耕感到高兴,相信愚耕一定能进那钱江艺术中心,成功在望。

11月6号,愚耕早早地就带着行李从鹏城花园出发,并直接就赶到钱江艺术中心那里去,丝毫不敢麻痹大意,生怕老天又再跟他开玩笑。

等到某个时辰,愚耕连同其他好几个人,终于可以一块由三厂厂长面试。

三厂厂长在面试的时候,也只是稍微问了问,好像个个都过了关,个个都交了相片,个个都签了合同。

过后,他们又开始在左侧门口外等着,大概等到下午五点多的时候,愚耕连同其他人,终于先后领到了厂牌工卡饭卡,这样他们就可以带上行李,先后从右侧门口,名正言顺地走进钱江艺术中心,并又先后凭着饭卡到后勤部申请各自的床位,有了床位,也就意味着在钱江艺术中心有了容身之地,正式成为一名钱江人,要成为一名钱江人,说难其实也不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