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介绍信

79号天还没亮,愚耕就从隐蔽的角落里走了出来,要早早地赶到那职介所那里去等着,也还可以好好感受一下广州清晨的气息。

愚耕赶到那职介所那里,天早已亮了,有人晨跑,有人晨练,愚耕还细心地观察到,有一位男青年,一点不像乞丐,却向路过的一位中年妇女乞讨钱,那中年妇女一句话都不说,立即就从提包里抽出一张钱,大大方方地施舍给那男青年,之后便若无其事地继续往前赶路,这种过程,十分短暂却碰巧让愚耕看了个正着,这与看到有人晨跑有人晨练形成鲜明对比。

愚耕等了很久,那职介所终于开门了,那职介所的工作人员陆陆续续赶来上班。

愚耕进到那职介所里面,急于汇报了昨天发生在远东搬屋办公室的一些情况,主要就是说起远东搬屋那高个老板,可能会对那职介所采取一些不太体面的举动,愚耕还是认为,远东搬屋的那高个老板不太可能会真的对那职介所采取什么举动,昨天那高个老板也只不过是逞一时之气罢了,昨天那高个老板先是对他发那么大火,最终还不是和好了,愚耕看问题,开始学会要透过表面看本质,愚耕看得出那高个老板本质,并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不可理喻。

里面的工作人员也只是觉得,昨天远东搬屋那高个老板要愚耕写那篇内容的做法,非常荒唐可笑,一点也不感到会真的受到什么威胁,也丝毫没有怪罪愚耕写了那篇内容的意思,那简直就是小儿科,写了就写了,不信那高个老板还真的会利用那篇内容,对那职介所造成什么不利影响,可以肯定的是,从些那职介所与远东搬屋要断绝关系了,愚耕感到很过意不去,也就更加对那职介所,心存感激。

很快有人主动为愚耕填写了一张介绍信,要把愚耕介绍到其棉纺厂去做工。

愚耕还不太清楚棉纺厂是做什么的,但肯定是个厂子,能进厂里做工,愚耕如愿以偿,欣然接受,愚耕觉得他已是频频有劳那职介所,很不好意思,不好再苟求什么,想必无论那职介所给愚耕介绍什么工作,愚耕都会接受,感激不尽,愚耕对工作的要求其实还是毫无主见,毫无原则,愚耕干什么都很新鲜,也就无所谓,当然不可能还会介绍愚耕进搬屋公司。

愚耕不敢耽误,马上就动身了,全力以赴,争取不辱使命,除非厂方拒绝,愚耕不可能会主动放弃,愚耕先从那职介所那里搭车到火车站,然后又从火车站搭车到某地下车。

愚耕下车后,提着包裹打着伞,稍作步行远远就发现路旁某栋小房子上方,果然有某棉纺厂的招牌字样,这小房子也正好做的是棉纺品的生意。

愚耕大失所望,不去细想,断然认定这栋小房子就是介绍信上的某棉纺厂。

这栋小房子与愚耕心目中有关厂子的形象,实在相差太远了,愚耕想也不想,立即就毅然决然地返回那职介所去,要求重新给他介绍另外一种工作,愚耕几乎是在还没有想清楚任何一个问题的情况下,就返回那职介所去,欲要把问题都推给那职介所

那职介所的工作人员明显对愚耕有厌烦情绪,没见过有像愚耕这样不知好歹的,但还是有人飞快就为愚耕重新填了一张介绍信,要把愚耕介绍到某文具厂去,那职介所的工作人员完全是看在愚耕头一次出门打工的份上,才对愚耕这么宽容。

愚耕接受了介绍的这份工作,却明显懒懒洋洋,磨磨蹭蹭,消极怠慢,隐约觉得经那职介所的工作肯定不是什么好工作,不容乐观,愚涯也觉悟到,他太依赖那职介所了,却又不能自拔,暗自郁闷,愚耕都分不清哪些是因为那职介所的问题,哪些是因为他本身的问题,愚耕感到他越是依赖那职介所,总把问题推给那职介所,会让问题越来越大,越来越突显出来,好像越来越感到,最终的命运是注定了的,所以才会懒懒洋洋,磨磨蹭蹭,消积怠慢。

经人催促,愚耕才又赶鸭子上架似地再次出动了。

愚耕出动后,折腾了好大一阵,始终没能找到介绍信上的某文具厂,愚耕问过人打过电话,还提着包裹打着伞,走过好多冤枉路,就是怎么找也找不到某文具厂,不知这又是因为那职介所的问题,还是因为愚耕本身的问题,愚耕再也没有信心能最终找到介绍信上的某文具厂,再也没有信心能应聘成功,愚耕不得不当作是一种注定了的命运,不得不怀疑就算他能找到介绍信上的某文具厂,也还是会出现这样那样的问题。

愚耕心乱如麻,深受打击与挫伤,明显自卑,不得不承认本身存在很大的问题,愚耕真正感到举步维艰,不知如何是好,愚耕从没有这么严重的对自己失去信心,真是天意弄人,再坚强的人也会有对自己失去信心的时候。

将近旁晚,愚耕有意无意地再次走路路过前面找过的某棉纺厂那里,愚耕这才发现那栋小房子并不是某棉纺厂,只算是某棉纺厂的一个专属小卖部,只要从那栋小房子前面再稍微往里拐进去,才是真正的某棉纺厂,愚耕要是稍微用心的话,其实能直接看到某棉纺厂的厂区,愚耕前面真是粗心大意,竟然因为看到那栋小房子上方有某棉纺厂的招牌字样,而这小房子也正好做的是棉纺品的生意,就断然认定那栋小房子就是他要找的某棉纺厂,这几乎等于是把某公司的一个门卫室当作就是整个某公司,这比任何一个乡巴佬进城的故事还要不可思议。

愚耕真是后悔得要死,深深自责,他为什么总是在犯这种最不应该犯的最低级的粗心大意的错误,愚耕有些粗心大意是缺乏社会经验的缘故,有些粗心大意恐怕是怎能也改不了的,愚耕以前还总以为粗心大意,并没什么不好的,真是教训深刻,吃一堑长一智,注定还要吃更多的亏,要比粗心大意谁都比不过愚耕。

愚耕虽然对自己没有信心可言,底气不足,但还是忍不住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兴冲冲地进到那棉纺厂里,当作是完成一件还没有完成的任务,要有始有终,不留疑问,也好对得住那职介所曾介绍一番,愚耕一见到某办公室门口里,正坐有一人,完全想都不想就冒冒失失地挨上前去,结结巴巴地说是前来应聘的,完全就当那人是专门负责招聘的人。

那人完全莫名其妙,以为哪里来这么个神经病,很是反感,接口就用一种藐视的语气,直突突地问愚耕是不是熟手工,那人是在明知故问,那人好像是想只要用这一个问题就能将愚耕打发掉。

愚耕只得老实承认,他不是熟手工,但却是职介所介绍过来的。

那人见愚耕还不愿被一个问题就打发掉。很是厌烦,再又硬梆梆地问愚耕带来了职介所的介绍信没有,好像是要等看了职介所的介绍信,再随便找个问题将愚耕打发掉,不会连看一下职介所的介绍信的兴趣都没有。

愚耕好生委屈,欲哭无泪,愚耕早已把前面那张介绍他来这棉纺厂应聘的介绍信给丢了,愚耕丢了职介所的介绍信,却还说起他是职介所介绍过来的,真是死不要脸,却又偏偏被那人问起带来了介绍信没有,真是丢人现眼,碰一鼻子灰,万般无奈,无地自容,愚耕老实交待,介绍信已给丢了,除此再也无话可说,再也想不起他还有什么资格来应聘,愚耕不再奢望还能在这里找到工作,只希望那人能留点面子给他,不要怀疑他说了谎,有像他这么不会说谎的人吗,愚耕强烈感到自尊心受到伤害,自作自受。

那人凶巴巴地训了愚耕一句,就再也懒得理睬,才不管愚耕到底是不是职介所介绍过来的,连介绍信都丢了,就算愚耕是职介所介绍过来的也不管用。

愚耕只好灰溜溜地离开了这个伤心之地,真是一处不顺就处处不顺,就再没必要想起,如果前面就能够拿着介绍信去那棉纺厂里应聘会怎么样,这都是注定了的。

愚耕多愁善感,忧心如焚,倒霉透顶,好像广州这个一惯能藏污纳垢,包容万像的城市,始终不能接受藏纳愚耕这么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象是广州这个城市少愚耕一个不少,多愚耕一个则多不下,愚耕自从来到广州就每况愈下,最明显的一个结果是愚耕所剩的钱已越来越少,却还看不到一点转折,没有一次顺利过,愚耕强烈预感到,照此下去他迟早会有生存危机,更大的隐患还埋伏在后头,愚耕却一点办法也没有,还完全不知道要如何主动采取行动,已经发生的这么多事让愚耕太感意外了,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惊慌失措,难道这就是打工,愚耕好像是要让本身的问题全都暴露出来,才能真正主动采取行动。

愚耕想也不想,竟又返回那职介所去,好像还是要把所有的问题都推给那职介所,愚耕对那职介所还没有完全失望,这几乎成了愚耕是否要主动采取行动的一道底线,愚耕竟还要依赖那职介所,其实也是愚耕粗心大意的一种表现。

愚耕返回到那职介所那里,只见那职介所已关门下班了,天也快黑了,愚耕稍作犹豫,自然而然就想到还是要去上次那职介所的那人带他去住了一晚上的那出租房过一夜再说,愚耕已是人穷志短,顾不得好不好意思,愚耕昨夜露宿的经历,还让他心有余悸,愚耕要去找那地方住实在是迫不得已,总比露宿强多了,比起要露宿,再怎么不好意思,也算不了什么,这才是现实中的做法。

愚耕还清楚记得去那地方,该要从那职介所那里乘几路车,又该要在哪一站下车,以及下车后的行走路线,绝不会弄错。

愚耕去到那地方,让职介所的那人深感意外,但还是很大地方让愚耕过了一夜,愚耕还是睡在上次睡过的床铺上,香喷喷地睡了一夜好觉,也把露宿过夜没睡好的觉补回来了,又等于是一夜睡了两夜的觉,也还是没有付住宿费,愚耕好生感激无以为报,真是有了头一次就有第二次,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还有第三次啦。

 

710号,那职介所里的人再又为愚耕填了一张介绍信,要把愚耕介绍到某印花厂去,那职介所里的人,实在掩饰不住对愚耕的厌烦情绪,难以奉陪,那职介所里的人对愚耕的宽容已到底线,几乎是把愚耕当作是能力有缺陷的人,才这么宽容,碰到愚耕这种求职者,只有自认倒霉,要求愚耕这回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愚耕感恩戴德,过意不去,誓在必成,再也不来有劳那职介所里的人,好歹这是最后一回,愚耕对那职介所的依赖也到了底线,只要能让职介所里的人这次再给他介绍一次工作,他再怎么过意不去,又算得了什么,这才是愚耕心里的大实话,这才是现实中的合理性,俗话说可以再一再二,不可再三再四,这已是愚耕第五次,有劳那职介所里的人为他介绍一份工作,谁能说这完全没有一点合理性呢,谁能说不可能有这样的现实发生呢,愚耕其实是很能识趣的,愚耕从没有像这样真切地感受到,他实在是好不识趣,一定下不为例。

愚耕出动后,先是从那职介所那里搭车到火车站,再又搭车到新市,最后又租摩托车抵达龙狮堡那里。按介绍信的地址,某印花厂就在龙狮堡附近,愚耕在龙狮堡那一带反反复复寻觅好久,也问过好多人,就是找不到某印花厂,愚耕真是痛苦万分,惨不可言,这可如何是好,为什么总是找地方不到。

无奈之下,愚耕试着给那印花厂打电话,要求派人来接他一下,愚耕已变得畏缩,认为他哪还有什么资格,要求那印花厂派人来接他一下,愚耕实在逼不得已,才这么做的,并不抱多大希望。

结果愚耕刚挂好电话,龙狮堡附近某巷子内就走出一个男青年,把愚耕接到那印花厂去,那印花厂根本就没有招牌,铁门也是关着的,难怪愚耕难得找到,就连这附近的人也没有人知道,愚耕以前还以为只要是称得上是厂的,就一定是大地方,真是老土。

愚耕进到那印花厂,里面只见有好几个男女青年在打工,愚耕觉得他们个潇洒靓丽,青春活跃,而他就显得格外灰头土脸,邋里邋遢,可怜巴巴,同样是青春年华,同样是出来打工,却有天壤之别,愚耕好生惭愧,不是滋味,那印花厂其实很小,吃住办公生产都在里面,却井然有序生气盎然,就好像一户人家似的,愚耕感怀身世,心酸不已,他又打的是什么工,都快让他失去了本来面貌。

那印花厂可能确实需要招聘人手,里面的青年老板马上就主动与愚耕接洽,显得平易近人,轻松愉快,一点都没有刁难的意思。

愚耕还没有摆脱悲观情绪,还没有一次顺利过,郁郁寡欢,愚耕见到青年老板能有这种好态度,心里由衷感到欣慰,但愚耕还是沉闷保守,规规矩矩,小心翼翼,不敢抱有过高的期望,只希望青年老板能真心诚意地当即就接纳他,使他度过这一难关,基本生活能有保障,也就感恩戴德,忠心报效。

愚耕不敢保证他一定会对印花厂的工作产生兴趣,但愚耕相信,那印花厂的工作可以让他度过这一难关。

接洽的过程简短而又顺利,青年老板对愚耕十分满意,完了青年老板就从抽屉里拿出一张表格,要求愚耕交十元钱再填表格,算是一种报名手术。

十元钱不多,可对愚耕来说也不算少,愚耕有些疑惑,但还是十分爽快地交了十元钱,并着手填写表格,这是那职介所最后一次为愚耕介绍工作,愚耕既然好不容易找来了,怎么还会因为要交十元填写表格而吓跑呢。

这只不过是一张求职登记表之类的表格,愚耕并不认为填写这张表格有多么重要,只是一种形式而已,但愚耕还是填写得很认真,毕竟这张表格等于是那职介所给的最后一个机会,等于是愚耕花十元钱买的,就更不用说愚耕是怎么好不容易才找来的,能不认真对待,愚耕多么希望就像他很重视这个机会一样,那青年老板也能很重视把他招进来,想必那青年老板肯定能看出,愚耕有多么多么地重视这个机会。

年青老板看过了愚耕填写的表格,就正式对愚耕作出指示,说是这里的床位成问题,要求等三天后,也就是713号再到这里来,到时会为愚耕办妥好一切事宜,并说好愚耕是轮流上夜班。

愚耕一听说还要再等三天,顿时深受打击,气乎不已,以为这只不过是一套骗人的把戏,欲要当场发作起来,就好像愚耕非常重视这个机会一样愚耕感到非常失望,愚耕几乎又悲观地认为这是早已注定的,愚耕前面那么多次依赖那职介所找活干都没有好结果,这最后一次依赖那职介所找活干,怎么可能会有好结果,可愚耕稍微冷静想想,又觉得这应该不会是骗人的,那职介所这么宽容地最后一次介绍愚耕来这印花厂里应聘,如果愚耕就这么轻易怀疑是骗人的,是不是显得太对不住这个机会了,太对不住那职介所啦,愚耕再也不可能又把这里碰到的问题,又推给那职介所,又要求重新介绍工作,愚耕在这里应聘碰到的问题,全都是愚耕本身的问题,要么勇于面对,要么就此彻底放弃。

愚耕还只有六十几元钱,要他如何再等得了三天,那肯定每等一天都会让愚耕心乱如麻,如坐针毡,危机四伏,需要极大的勇气与耐性,愚耕不缺勇气,耐性就差了点,愚耕无论如何,都认为要他再等三天实在是件非常非常困难的事情,愚耕只好噜噜苏苏叽哩咕嘟地表示,他还只有六十几元钱啦,如何能再等三天,实在无能为力,希望年青老板能有好一点的办法解决。

愚耕以为只要年青老板能真正体谅到他的困难情况,急人之所急,就完全可以不必让他再等三天,就当作是帮他一个忙。

那年青老板了解到愚耕的困难,并无反响,以为那完全是愚耕的问题,不关他的事,那年青老板认为愚耕还有六十几元钱,就不算特别困难,再等三天根本就没有问题,那年青老板还告诉愚耕,广州有好多每天只要十元钱的家庭旅社。

这是愚耕头一次听说,广州这有每天只要十元钱的家庭旅社,难以置信,愚耕急着要知道怎样才能找到那样便宜的家庭旅社,愚耕不得不打算再等三天,以更加显得他对那印花厂的这份工作十分有诚意更加显得他依赖那职介所已达到了底线,更加显得注定了的命运到底怎样,就看这一回的啦,更加显得要让他本身的问题全都暴露出来。

那年青老板信誓旦旦地告诉愚耕,其实天河广场那里就有好多那样的家庭旅社,那样的家庭旅社的老板经常会到天河广场那里拉客,愚耕可以尽管放心地去天河广场那里,保准能找到那样的家庭旅社,听那青年老板的语气,好像愚耕只要再等三天,保证会万事大吉,无后顾之忧。

愚耕已无话可说,当场表决他会再等三天,只希望年青老板说话算话,他再等三天后情况不会有什么变卦,万一如果他再等三天后,情况有些什么意外的变卦的话,那对他将是一场灾难,后果不堪设想,拜托!拜托!

 

愚耕从那印花厂出来,就直接赶到天河广场那里,愚耕就象是一只小鸟开始试着要学会飞翔,象是有些超脱,总算能另又拥有一种心情,一下子从一个懵懂小子变成了一个游戏人间的江湖人物,愚耕对要找家庭旅社,显得信心十足,游刃有余,愚耕总算可以不用想起找工作的事情,而只是一心找家庭旅社,心情自然不一样。

很快,愚耕就发现一电线杆上贴有用刚笔写的某家庭旅社的住宿小广告,愚耕上前去大模大样地伫立在那电线杆跟前,抬头认真看清上面的住宿小广告,愚耕这个样子其实容易被人注意,愚耕才不在乎呢,怎么样的人就会碰到怎么样的事,愚耕这个样子明摆着就是一个专门找家庭旅社的人,还怕被人注意吗。

就在愚耕认真看那电线杆上的住宿小广告的时候,愚耕突然听见背后有人正向他招呼,问他是否要住宿。

愚耕转过身来见是两位男青年,面目友善,就当即嘿嘿呵呵地承认,他正需要住宿,并急着主动与那两个打成一片,一点戒备之心都没有,坦诚相见。

那两人确定愚耕正要住宿,就连忙要求愚耕这就跟着他俩一块去住宿,每天只要十元钱。

愚耕见有这等好事,正中下怀,会心一笑,即刻就跟着那俩人一同走去,欢声笑语,不亦乐乎。

愚耕很快就进一步了解到,那两人也只是附近某家庭旅社的老顾客,已住有一个月之久,刚才他俩再又全副武装到中国南方人才市场去碰了碰运气,其实中国南方人才市场就在天河广场附近,难怪天河广场附近会有许多家庭旅社。

愚耕刚到广州的时候,是多么想去找中国南方人才市场碰碰运气,看看自己有几斤几两,如今愚耕再也不可能有那种想法,愚耕看到那俩人就更加觉得,他根本就不够档次去中国南方人才市场碰运气,愚耕找工作与那俩人找工作性质完全不一样,愚耕一点都不想说起他找工作的事,那俩人这是在返回某家庭旅社的路上,才发现愚耕的,并出于热心,想为那家庭旅社顺便拉一拉旅客,碰巧也为愚耕解了难,举手之劳,何乐而不为,愚耕跟着那俩人去一块住宿,不必客气,不必多心,自自然然,省却好多麻烦,愚耕甚至有些难得的好心情,那俩人找了一个月没找到工作还能保持好心情,这确实让愚耕由衷地羡慕,深受感染。

愚耕跟着那俩人走了十几分钟,就来到某家庭旅社。

这家庭旅社是由一套住房布置成的,比较简陋,比较拥挤,但井井有余,整整齐齐,有这等住宿条件,愚耕心满意足。

更为难能可贵的是,这里的服务特别有人情味,就象是在家里一样,可以随意看电视打牌扯谈,可以随意进进出出,还可以围在一块吃饭。

这里的旅客大多是打工找工作的处境艰难,却很乐观,尽情尽致地做一个快活的旅客。

也有旅客正从当时的法国世界足球杯中得到极大的快乐,忘乎所以,原来有人打工找工作还可以是这样子的,并不能让他们丢失本来的面貌,他们也都有一副假面具,随时可以戴着假面具去找工作,去中国南方人才市场碰运气,如同游戏。

愚耕稍显灰沉压抑,但还是受到很大程度的感染,恍如隔世,往事如烟,得闲且闲,得过且过,身心得得以调整,愚耕是一心一意要老老实实地等三天后再去那印花厂,愚耕一点也没有想起,要利用这三天时间去采取其它什么行动,一心不能二用,愚耕对那印花厂的工作真是一片赤诚,毫无杂念,愚耕几乎当他已经找到了那印花厂的那份工作,哪还需重新另找工作,愚耕所剩钱不多了,好像唯有指望等三天后,能顺利地进那到印花厂里工作,愚耕对那印花厂的信赖,等于就是在对那职介所忠心报效,死心塌地同,倒要看看注定的命运会怎样。

愚耕还是难免隐隐有很大担忧,危机重重,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713号,这对愚耕是非常非常重要的一天,愚耕注定了的命运将会在这一天得到判决,愚耕依赖那职介所已经到了底线,愚耕已在那家庭旅社等了三天,愚耕的处境岌岌可危,愚耕再也掩藏不住内心的恐惧,愚耕的忧患意识不停地在敲钟似地提醒他,恐怕是凶多吉少,愚耕暗自祷告,天可怜见的,再也不要捉弄他了,他实在难以负重。

愚耕一早就从那家庭旅社动身赶到那印花厂去,一路上心悸忡忡,魂不守舍,其实愚耕昨天就忍不住给那印花厂打过一个电话,听说那年青老板好像有事回江西老家了,不知到要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愚耕真是难以置信,疑神疑鬼,然倒他这么倒霉,无论如何愚耕还是要赶到那印花厂去再说,愚耕去那印花厂其实是太被动了,心里没有一点谱,完全听天由命。

愚耕进到那印花厂里面,只见里面的情况一切如故,愚耕却感觉异样,拘谨不安,不知如何向里面的人招呼一声才好,好像是头一次来,又要从头说起。

结果里面有人主动跟愚耕招呼了一声,告诉愚耕说这里的那年青老板因有事回江西老家去了,欲要就此打发愚耕走,再也不作理睬,若无其事,才不管愚耕能不能接受。

愚耕顿时就尖叫起来,呜呼哀哉,并一个劲语无伦次地抱怨这里的那年青老板害得他好苦,深受震惊,不得不怀疑这里的那年青老板居心何在,愚耕怎么也不能把这种后果,简单看成是一次应聘失败,看成是被骗了十元钱,看成是让他白白等了三天,真是说有多严重就有多严重,说有多恶劣就有多恶劣。

里面的人把愚耕当作是神经病看待,态度暧昧,都不作声,好像都认为如果换作是他碰到这种情况才不会像愚耕表现这么震惊,未免太死心眼了。

愚耕有自知之明,痛心疾首,无从发泄,心里面要这里的人都统统见鬼去,愚耕甚至觉得他在这里的人的面前是神圣的,与这里的人在一起简直是他的奇耻大辱,愚耕在现实中越是坷坎,多灾多难,越是能让他的人格得以升华。

愚耕又实在不甘心就这么乖乖走人,愚耕忍不住向这里的人追问起来,问这里的老板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回来,问这里的老板有没有留下什么指示,问这里的老板的手机号码是多少,问老板娘在不在,问这里有没有人可以替老板出面,暂且把他安排下来,问这里有没有人可以现在就打电话向老板请示一下,愚耕几乎想都不用想就能问起这么多问题,而且每个问题都这么切中实际,纯粹是在就事论事,亡羊补牢,一点怪罪的意思都没有。

然而无论愚耕怎么问,结果只会让愚耕好自伤心,喟叹世态炎凉,由此可见一斑。

最后愚耕觉得他在这里疯疯魔魔,实在是丢人现眼,作贱自己,好生委屈,无奈之下也就毅然决然地默默地退了出去,肚子里还有一肚子怨气,难以消释,这就是他不顾一切老老实实等了三天后得到的报应,这就是他注定了的命运,这就是他依赖那职介所的下场,所谓天意弄人如是而已。

愚耕从那印花厂退出来,显得彷徨失措,神思恍惚,悲痛得难以自拔,预感到正面临一场最为艰难的生存考验。

愚耕痛定思痛,有些觉悟,认为这回真的只有靠自己啦,是该要主动采取行动,尽快找到一个什么活干,愚耕毕竟算是有了一点社会经验,对于如何主动采取行动,不是完全茫无头绪。

愚耕稍经踌躇,就想起要到火车站那里去碰运气,愚耕还清楚记得,他曾有一辆回到火车站转车时,冷不防就会有个别油里油气的人,突然窜到他跟前,并死皮赖脸低三下四地问他是滞要找工作,他则会小心翼翼地予以拒绝,生怕被牵扯上,心存忌讳,以为肯定不会是什么好玩意,甚至以为只要在火车站出现的那些花样百出的各种名堂,都不会是什么好玩意,应避而远之,不去招惹,以防受骗上当,陷入烂泥滩。

愚耕还只剩十几二十元钱啦,不必担心受骗上当,反正没钱有什么可骗的,愚耕以为如果运气特别好的话,说不定还真能马上找到工作,就好像火车站特有的事情发生的规律一样,也可能会产生特有的效果,真是出奇才能制胜。

愚耕到广州后,几乎碰到的都是坏运气,没有一处顺利过,愚耕竟指望会在火车站那里碰上特别好的运气,真是异想天开,愚耕是很容易就产生一些异想天开的想法,好像越是异想天开的想法,越对愚耕有吸引力,愚耕要主动采取行动,就要想到什么办法就按什么办法去试,愚耕不敢保证去火车站就真的能够碰上特别好的运气,但愚耕相信,去火车站会让他从一个新的起点,真正主动采取行动,就像他来广州打工是从火车站开始的一样,他又要从火车站重新开始主动采取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