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尺冰寒(一)
更新时间:2014-02-07 本书阅读量:次
序 话说宋太祖武德皇帝龙潜时,曾职任殿前都检点,后因统师时,于陈桥驿被将士黄袍加身,代柴宗训做了天子,建立了大宋将后周取而代之,便甚惧武将不忠,亦如此披了黄袍篡位,故大宋的天子皆重文抑武,由此文人扬眉吐 气,使得大宋人才济济,留名后世之文者,不计其数 且不说这其中显名者如苏辛,四贤尔尔,只说那江西的虔州便有一奇材。看官须知,那江西自古以来便是那人杰地灵,风景胜画的风水宝地,一向人才辈出。何况那虔州更有那两条神江的血滋,更教人得天灵。说话的却说的那又是那两江?自是那章贡两江,两江发源自长江,流经虔州时有可交汇一处,并成一条大江,虔州人缘它是章贡两江汇成,便把章贡两字并作一“赣”字,把那大江唤做“赣江”。虔州后也因那赣江闻名,故后世又把虔州唤作赣州。 那这虔州的奇材又是个甚么角色?这款人物,正是北宋末年间虔州某县的县令,且只是知其姓杨,而不知其名,或曰其名羽辉,号杨柳居士,且信然。且不说这杨县令是个不慕荣利,铁面无私,爱民如子,一身正气,两袖清风的好官,亦不说他是个才高八斗,学富五车的大学士,更不谈他一生仗义疏财,遍结天下英豪,只说他破案却是十分了得,每遇疑案,从不捉人刑供,教人屈打成招;亦不尝迷信占卜,问天问地问冤魂,他破案,全凭一双慧眼,明察秋毫,洞穿世事,寻出真相,教那歹人自伏王法。其素公正无私,向不冤枉好人,深得百姓爱戴。 其一生经手案件,不计其数,而其中疑难案件亦是难以数之。因其一生事节从未载于正史,其姓名亦未记于某县县志,其生平止在虔州百姓口上流传,多闻后人述其好处,故余备录民间流言,编成一书,以供众览。余才疏学浅,一支拙笔恐难显县令才智与疑案之疑,望请见谅。解案之书,前者有《包公》《狄公》,后荷兰高氏又据《狄公》写成《大唐狄公案》;在那西洋的西夷诸国又有爱伦坡这般文豪开河,故如《福尔摩斯》《思考机器》《神父探案集》诸般名作。小可拙作,也可得登上大雅之台?若侥幸有看官爱之,便由是十分的感激。小可惟怀对虔州先人敬意,记之生平,非敢谓以杨先生之名警世醒俗,更不敢因为北宋末年世道昏庸而借古讽今,惟在春风惓人,日闲无事之时供阅者之寂寥云尔。 小可无韵拙诗一首: 或羡浊吏金,或慕庸官名。 无知清官难,何苦殉虚名? 浊世几人愁,宦海谁赢手? 无意学包狄,惟愿虔州安。 雨浇千家愁,风散万家恨。 宋后千百年,今朝世清明。 却仍思英雄,常把君名唱。 三尺冰寒(一) 有诗道: 万物乘春百花醒,一纸功名困心倦。 正是良辰思万金,黄昏日暮嫌昼短。 纵然富贵满篇誉,怎识秦时龙蛇舞? 鸢飞戾天空一场,万贯还将掷佳城。 虔州又逢白雪夜,信步才子又感寒。 千古文河失滔滔,三尺寒谜人间富。 一夜寒冬千里封,雪消之时心尚坚。 且说这一首诗,乃杨羽辉县令因一起疑案有感而作。至于其案之委曲,后文讲细细道来。 话说这一日,县令正在与其知交好友鲁徐坐在衙里饮茶,计较些诗文,聊些闲话。先说这鲁徐又是怎般人物?但见其生得不高不矮,一张童稚的脸,一身雪似的肉。 有诗曰: 降生虔州之良驹,遍行天下之骏马。 过燕无痕风无迹,旅人一世客几回。 诗画器乐更多能,不囿东篱心不羁。 一纸醒世荒唐言,人间是非全不惧。 满风流语自飘飞,一面朝天自行路。 好游山泽其本性,旅客行知人间景。 且说这鲁徐乃本县一读书人,其一生无意功名,惟好游山泽,亦爱吟诗作画,颇有才气。他时出远地而游,数月不还,人道其是遍行天下,其于路上,常见事态炎凉,多作诗刺不平之事,或值人道其是非,全不在意。因其见多识广,著书立作不少,人多闻其名,皆愿与钱他印书,请其论途中之事者亦众。其留于后世一书《鲁徐游记》,因其在书中多假感怀山河而暗讽世道,故于清时读书人时以此书讽世道,而被乾隆大帝下令焚之,今此书已失传,今世人弗能寻之,此乃后话,故不多言。只因其为人虽有几分自傲却又待相识好友十分友善,与县令意气相投,遂结为好友。 且说适时,正是雨后,但见庭院内狼藉残红,飞絮濛濛,又过秋分,正是秋风凄凄,是处红衰翠减,梧桐飘黄,乱红纷飞。 鲁徐见是景,不觉有感于心,起身道:“念往昔者,千华争芬,各显妖艳,百花相杀;而如今者,皆成片片残英落红罢了。噫,人生,一世亦若草木之一秋也,何须繁华竞逐,数月之后,无非是花尽凋零,而事尽成空。” 杨羽辉听罢,不语,却端茶又饮一口。 鲁徐又道:“吾本沧海一栗,人潮之中,难寻吾矣,我如娇花,不知何时逝去,惟愿图一世快活。杨羽辉兄弟,见园中情景,莫非无感于心?” 羽辉笑道:“何须有感?小生不知鲁徐兄嗟叹何故?庄子知鱼之乐于濠上,子庄子非鱼,而知鱼之乐。先生须知,苍茫之间,万物皆有其律。行云流水,皆有其序。物理皆有数定。春去秋来,一花凋零又一花。君不见,水自东流,云自轻摇,雁自南飞,鱼自畅游,有何不说(古时同“悦”:愉悦)。花过一秋,今年华容又难留,君见其花开,而猜他(同“它”)争芳斗艳,正是花者无心而观者有情。” 鲁徐笑道:“杨兄豁达,不知人间小愁。嗟乎,正是花鸟无心,而常被骚人假以抒怀。故有‘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之名句。既是见景而生情,有情而成诗。君之文采,我向知了,不知君可与余对诗乎?” 羽辉道:“善哉,小可不才,还望鲁兄相让。子可先起诗头。” 鲁徐道:“亦好,然吾性情不羁,我两且不计较起承转合抑或韵律,我两且只顾心悦。” 鲁徐见地上残英片片,随口道:“残英铺地片片红,” 笑应:“红花嫁风句句愁。”徐曰:“恁地亦好,余接:愁心寄月月更凄,” 县令曰:“君接的不好,莫非是兄顾我不才?余正好接:凄情随风风更寒。” 徐笑曰:“寒意漠漠上小楼,”羽辉曰:“大兄又取笑人,这分明是秦少游之名句化用,后句当是‘晓阴无赖似穷秋’,然余却如何接?噫,余接‘楼曲凄凄飘远浦’。”接“浦帆不知平陆道。”曰:“道平不识荆路险。” 鲁徐道:“险山恶水匿景胜。”曰:“无可对君。该余先出,子结余句式,胜得红日下芜城。”鲁徐道:“作诗且为心悦,如不悦者,当停之。在下才思将尽,不知县令大人利害(同“厉害”),晓畅诗文,在下如何及你?” 县令笑道:“莫取笑小生。” “莫如此说,先生之才虽不及东坡大学士与柳永先生,却也在虔州称个一二。” 县令忙摆手道:“非也非也,虔州自古人杰地灵,人才辈出。虔州之才众,仅本县便知四个。” 徐道:“羽辉兄说的却是那四个?” 县令泯一口茶道:“不知兄可尝闻其四人之名。 “其一,乃小可儿时好友,其人姓逢,讳一个时字。其人文武双全,且不说其刀剑棍棒精通,四五十人弗能近其身,且说他文章大气,素不拘小节,颇得苏大学士之遗风。 “其二,便是宋太公之四子宋书,宋太公有五子,皆通书画诗词,然愚以为惟宋书之才学最高。其文,字字玉珠,句句锦绣,文华美流畅,多有佳句。 “其三,是那吴太公之子吴倓,其文章无须多言,惟一‘巧’字可评。 “其四,乃神医李斌一远亲,唤做李适,其文可磅礴可委婉,善写多种文体。” 徐道:“羽辉兄真是遍识天下英雄,然此四人吾鲜闻其名,吾只知闻名者。依余之见,虔州之才当为此几人:东篱居士陶泉亮,蝶梦金至,杨柳居士杨羽辉,万事晓张诺明,通古今许松之,旅客鲁徐,谈天口池彬,四才子宋书。其中君与张诺明不分先后。赵右君之文负盛名,然余以为皆是其书法之由。” 县令道:“然,虔州之才众矣,实难列举一一。临近县中还有个吕言琦县令,十分了得。” 鲁徐笑道:“大人不知,那吕县令与我发小,此人乃一鬼才。” 两人又谈了些闲话,又喝了一壶茶,鲁徐感时辰不早,便辞去了。 说话的,写如此多虔州间的诗文之事何故?想必各位看官已嫌我引案件所用篇幅长矣。然请各位看官莫急,我必须以如此交代一下,才能为下文铺垫,下文案件,皆与此相关。 且说那日徐与县令别后,徐便收拾了行李包袱,又去寻访山川。至于县里,一向太平无事,县令一向在县衙里处理些公事,时换了微服到民间体察些民情。 一向无事,不觉清秋已过,渐渐转入严冬。 冬季某日,天大寒,赣江冰坚,千里冰封,万里雪飘。虔州上下,银装素裹,茫茫一片素白。厚雪压枝低,檐上瓦更厚。 那虔州的城郭外,更是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更甚者,那江上独钓寒江雪之蓑衣老翁亦冻得不敢出来。 虔州数十载难见一雪,今县令见天降大雪,漫天雪舞,心里好不欢喜。 夜半之时,县令于衙中卧眠,忽闻得栊外落雪声,心中大喜,又恐是梦中幻听,遂忙着衣启了窗栊,见了漫天飘雪,一地雪白。 次日晨晓,月华未收,鸡声未闻,县令却早早醒来,披了一件棉袄伫在衙门外看这雪景。 外头却是天寒地冻,伫在阵阵凛冽寒风中,便觉寒意彻骨,冷侵肌肤,风抚颊而得镰割之痛感。又一阵风起,如寒水浸身,有千根钢针扎刺之意。县令手指冻僵,不可伸屈自如。 县令却是浑然不觉寒意,只道那雪景美不胜收。那沿街雪柳,雪檐,雪路,虽只一片茫茫素色,却也感洁白,教人欣怡。 渐渐地,云淡天曙,苍茫素白中,隐约走出一个人影。 时尚且早,路上行人稀。只见那人身批緇衣,昂首阔步向县令行来。 近看时,方知那人正是旅客鲁徐。县令忙作揖道:“鲁兄,小可侯君久矣。” 徐奇其言,大惊曰:“君焉得知我还期?” 县令曰:“我固不知,然自兄走后,小生每日于此侯君,只望君归,望眼欲穿。” 徐曰:“这是甚么道理?君恁地义气,小人好生感动。” 县令笑曰:“切莫信小生戏言。昨夜卧听雪落声,今日便早起看雪,不期遇着了鲁兄罢。” 徐曰:“羽辉贤弟只爱顽笑(同“玩笑”),我只当是真的,还好生感动了一番。” 县令道:“大兄莫生气。正是: 昨夜卧听雪落音,疑是游客移步声。 今朝未晓看雪景,云透初曙见君归。” 徐曰:“方才过了些时日不见君,君出口成章之能又见长。君果饱读诗书,方得如此。若君之才学愈长,即使池彬也不得叫做谈天口了。” 县令曰:“兄弟又恭维吾了。池彬与许松之善,两人皆好读青史,博古通今,何人能及?我据闻,那许松之最爱陈胜吴广,尝做一文《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徐笑道:“是是是,君可喜与我伫与此谈天?此处甚寒,而吾方远归,君怎可不要(同“邀”:邀请)我到衙里入座,再饮茶两杯?” 县令道:“兄弟说的是,是余怠慢了。” 县令领了鲁徐入屋内,侍鲁徐坐定,又亲自置了茶水与鲁徐共饮。 鲁徐游历了数月之久,自是领略了不少风光美景,遇了不少人情世故。便悉说与县令听了。县令只在虔州,一年中仅有数次出外办公,这般大千世界事情如何知晓?便听了鲁徐之言,心中十分欢喜。 县令道:“鲁兄行遍天下山水,饱览人间事故,不枉有此一生了。然小生乃一介县官,无才无德。有朝一日,余定要若君一般,出虔州外,见更多风景。” 鲁徐曰:“莫如此说,吾游历四方,空耗银子。每日艰辛赚钱,然后在游以其资。今吾二十有余,却一事无成。未若羽辉兄,做个好官,造福一方百姓。” 说着,不觉两人皆笑。 鲁徐又与县令喝了半个时辰茶水,忽见一人匆匆进屋来,只听得那人口里呼道:“大人,有事了!” 县令看时,竟是县尉朱智。朱智见了县令在与鲁徐饮茶,便道:“打扰大人饮茶了。”又向鲁徐作揖道: “过雁鲁徐大哥,多闻大哥之名,如雷贯耳。” 鲁徐亦回礼道:“县尉大人,多闻人称道君足智多谋,称君乃是足智先生朱智,小生早闻君名。”转而 向县令道:“既是县尉大人寻君,当是有公事要办,莫叫余耽误了大人办公。余先告辞了,来日还将来访。” 言讫,便先自回去了。 县令问道:“朱智兄欲报何事?” 朱智应道:“大人,方才夏村的宋书来报,昨天夜里,其兄长一人在家时被人用花瓶砸了头颅,现已没了气息。” 县令忙道:“此乃事关人命,天大的事,宜速审理。宋书现于何处?” “正在堂内,等候开堂审理。” ”无须现在开堂,君且将其请来。” 朱智从之。且说那宋书来了屋内,见了县令,慌忙下跪,口里呼道:“小人有事告与大人!” 县令道:“你我皆为读书人,何须行如此大礼?君请起,与我对坐而谈。” 宋书不敢从,县令遂亲扶起其上座。县令道:“闻说君家有命案出,请先生诉之委曲。” 宋书道:“大人且听小人细细道来。 “大人须知,小人乃夏村宋家人。家父已故,父亲有五子,余为老四,故余上有兄长三个,下有小弟一个。昨天夜里,胡大财主不知遇了甚么喜事。置办了一台酒席,并邀我兄弟几人赴席饮酒。念平日胡大官人与吾等颇有交情,遂允之。我们赴宴,那宴席上虽无炮龙烹凤,却端的是酒池肉林。胡大官人的亲友亦在席上,他们皆是些好卖弄诗文的。 “遂在此间,他们便痛饮酒且多作诗文,好不快乐。大哥宋一亦饮酒不少,然其不胜酒力,几巡后辄醉,其余兄弟亦有几分醉意,然却无归意。大哥道他已醉,自先回了,我们只当那胡大官人家离家不算远,倒也不挂心,任其先回了。我们仍在那里饮酒,那时,巧手匠韦达亦在此,他将一只可飞数尺之木鸟与我们看了,众皆称赞其巧手。后值宴席结束,胡大官人又留我们听曲,故将至天明,我们方才还家。 “孰知还家后,方知出了事。大人须知,家父颇有财物,家中屋舍颇多。大哥与二哥宋仁居一屋舍,我与三哥小弟居一处,仍余屋舍许多。是时,二哥先回了房,然进屋时,却见屋门紧锁,以为是大哥闭门入睡,遂取了钥匙开门。谁知看时,竟见惨状,大惊,呼吾等兄弟入内。 “余看时,只见大哥趴于床上,其首有伤,鲜血淋漓,伤口尚有瓷片。地上亦散着瓷片。余自认得,那是大哥屋内一花瓶的瓷片。待二哥看其鼻时,已知大哥没了气息。 “这却如何是好?我等从未见过死人,何况今日是大哥死了。 “一下众皆无措,二哥亦是惊恐,三个却只是在兄长尸首边涕零,小弟更是无主,小人亦不知所措。都不曾说去报官。过半响,二哥才教余告与县大人。余素闻杨大人断案如神,望大人为小人做主,早日侦破此案,为大哥雪冤。大哥仅如此死得不明不白,小人甚感悲伤。” 县令听罢,道:“卿述事详尽,余犹如亲临现场,恁地甚好,君告与本县,十分及时。我且问卿,君道那门是紧锁,然这窗栊如何?” 应道:“小人记得那窗栊亦是紧闭,大哥屋内的门乃紧锁,虽以钥匙可由外启之,然由外弗能锁之,必由人于屋内锁门。” 朱智道:“如此岂不奇哉?由外弗能锁门,然门紧锁,故不可有人入屋内伤君兄弟,然无人入内,这花瓶岂可自己飞去砸君兄弟?若有人时,其必有遁墙之术,否则如何不越门而出?” 宋书道:“诚然,小人亦奇之。然事实却为如此。人命大事,小生不敢妄言。若不信时,可至小生家一看便知。” 朱智道:“卿可见屋内有行窃之迹?” “未见。屋内陈设尚且井然,橱柜者,皆锁,略无翻动之迹。” 县令道:“卿可记得,昨夜兄长可曾烧炭驱寒?君可见屋内有烧炭之迹?” “当是记得。兄长甚惧寒,每夜必烧炭驱寒。昨夜天亦寒,兄长当是去了木炭。我进时,因其门窗紧锁,故仍感炭之暖意,余记得,房内有烧残之物。” “我再问卿,卿言君兄乃趴伏于榻,其面如何朝向?” “非上下朝向,乃面侧一方,至于其左右,教小人如何记得?” 县令又问:“其伤于何处?于后脑?于面颊?” “小人记得当是兄长朝上之处,于额与后脑之间。” 县令听了,心里暗暗寻思道:“这人好生利害,短短时间内,便将现场观察如此细致,便是我亲临现场,也不及他这般观察。” 县尉朱智道:“卿可知兄长可与他人有甚过节?” “回大人,兄长为人最朴忠,鲜与人交往,孤言寡语,如何与人有何过节?” 足智先生朱智道:“天下之人,人心叵测。即使忠良者,也未必不结仇与人。君兄可有妻室?” “回大人,家兄过于老实,不曾与女子相好,又不喜人做媒,故一向无嫁娶。我等几兄弟,皆是未有妻室者。” 朱智又问:“其尸首可曾有人翻动过?” “未有,县令大人未来,我等小民岂敢轻举妄动?” 县令道:“善哉!既如此,县尉大人当与我一并去宋书家一遭。” 话休烦絮,当下县令就叫人备了马,点了衙里的几个人,同去了宋书家。 那宋太公本是一方富户,家中产业,不计其数。当时县令观其遗留宅院,十分整齐,宋书领县令等进了一大屋宅内的一间室内。 县令见那屋内立了三人。那三人见一下来了许多做公的,知是县里来查案,便忙向着青色官服的官人拜了几拜,又向其余众作揖。 县令道:“尔等应是宋书兄弟,下官来此查案,望请合作。” 三人道:“兄长已死,大人特来此办案,我等怎敢妨碍公务?”话说那三人正是宋书的兄弟,这其中最年长的,是其二哥宋仁;稍次者,乃其三哥宋参;最年幼者,是小弟宋经。 县令看了榻上,一具尸首伏卧其上,他未着睡袍,着平时穿的服饰和衣而卧。其睡得不正,斜横于榻上,棉被仅蔽其上身,其脚上尚着筒靴。又观其伤处,与宋书所言无异,裂处尽有白色瓷碎,榻上,地上,亦满是瓷碎。县令看了尸首片刻,方道:“劳烦仵作大人。” 于仵作验尸期间,县令又细细看了一番屋内。未几,仵作上来报道:“大人,此男尸一具,因其首遇硬物所击而死,其身别无他伤。观现场情景,凶物乃此碎花瓶。” 停罢,县令道:“宋书兄弟,君可识得此花瓶?” 宋书道:“如何不识得?小人已说此乃大兄屋内之器物,作装饰用,里面却无花草。” 宋经道:“早是当初不要此瓶便好,现竟成了凶物害我兄弟。” 正说话间,忽听得一人在屋外叫唤:“宋仁兄弟,如何蜷在家里,不出来赴约?” 毕竟这话又引出个甚么人物,此案有何进展,且听下回分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