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了扑身上的灰,祁瑾打量着身边的环境。就在她听见祁醉声音的一瞬间,她和凤楼澈好像被一股奇怪的力量强行分开,然后就掉进了这根本没见过的地方。这是怎么回事?站起身,没有了禁地守护兽,没有了凤楼澈,也没有了祁醉,甚至连一点人的气息都没有。那么,还是想想怎么离开吧。看祁醉的反应,这一定是不应该发生的事情,那就该是人为了,而且这个人的力量一定在祁醉之上。四帝之一,渊祭。祁瑾的眼中闪过无奈,明明不想掺合进这些事情,偏偏怎么都脱不了身。那么,六年前,是不是也是渊祭?宸陵帝君生死未卜下落不明,溯世、浮屠帝君重伤,唯一能得到好处的不就是忘川吗?可是,渊祭那个人,那样骄傲,似乎是不屑耍这些手段的。那么,又没有其他人能从中获益。渊祭,祁瑾揉了揉太阳穴,这个人,太神秘,她看不懂。此时沉浸在思考中的祁瑾完全没发现周围的树上垂下一条条透明的蛛丝,嘶嘶的声音,树上,是成千上万的五彩斑斓的蜘蛛。嗯?蜘蛛越来越近,几乎就在她的头顶不到半米的时候,祁瑾终于意识到了不太对劲。安静,也许意味的是危险。没有动,淡然的眼睛在扫视周身一圈的时候惊起了波澜。毕竟曾经是相府千金,就算一身功夫算得上高手,也没有见过这生死一线的场面。 “别动。”轻轻的声音从不知名的地方传来。隔空传音?琴瑟?不知道哪里来的信任,祁瑾轻轻闭上了眼睛,不去看周围的险境,完全把安危交给了不知藏身在哪里的琴瑟,她对琴瑟就是有一种莫名的信任。悠扬的琴声在耳畔轻轻响起,不是杀气四溢的血腥,不是催眠迷惑的诱引,好像只是温柔的诉说着世间最美的情诗。如果有人在这里就能看到,不远处的红袍男子风华绝代、俊美无双,一双淡漠的眸子看向女子时收敛了漠然,温柔了岁月。而女子,轻轻笑着,一站恍若千年。时光静好。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深了夜色,祁瑾睁开眼就看见身上的红袍和坐在不远处的红衣男子。 “你醒了?” “凤筠央。”祁瑾淡淡的笑,却叫出另一个名字。琴瑟也不惊讶,反而带上了笑意,“什么时候知道的?” 没错。琴瑟,就是东穹曾经的长皇子、如今的一字并肩王——凤筠央。 “红袍无双,我早该想到,只是被你的琴迷惑了。神音琴,天下第二的兵刃,我原本认定是属于四帝的,所以认为你是宸陵帝君,才走进了一个误区。而事实上,你的确是宸陵帝君,因为宸陵帝君就是凤筠央。” 凤筠央点头,“继续说。” “前宸陵帝君,就是你的母亲,墨子琊。墨子琊身为宸陵帝君和你父皇凤靖远通婚,所以,作为墨子琊唯一后代的你自然是宸陵的继承人。墨子琊和我哥哥六年前逃难,群龙不可无首,所以,你是在六年前即位的宸陵帝君。” 凤筠央点头。祁瑾忽然轻轻一叹,“你父皇把东穹王位传给了嫡子凤楼澈,外人只以为你父皇是对凤楼澈宠溺,真相却是因为把宸陵帝君的位置给了你。” 凤筠央没有说什么。祁瑾说的是事实。 “我们这是离开禁地了?” “嗯,在兰陵周边。” “哥哥和楼澈呢?” “禁地已经没有人了,重新封锁了。”没有告诉她禁地杀阵开启的事,也没有说带着她离开禁地经历了多少危险,也没有说渊祭几乎耗尽了全身的功力把杀阵一直拖延到他们安全离开。祁瑾不需要知道太多,只要安全了,就够了。 “谢谢。”祁瑾站起身,把红袍递给他。 “不用。”凤筠央也站起,却没有接过。看着祁瑾,欲言又止。气氛有点尴尬,一时间祁瑾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也谢谢你之前救我的那一次。” 凤筠央没有说话,修长的手指轻轻收拢。 “那,我走了。” 凤筠央依然没有说话,笑容有些僵滞。 “再见。”实在没有什么话可说,祁瑾拿着红袍的手紧了紧,转过身去,离开。 “祁瑾。”凤筠央淡淡的声音。 “嗯。” 一片安静。 “还有事吗?”祁瑾没有转身,静静地等着。很久过后,凤筠央才说:“保重。” “嗯。” 又等了一会儿,凤筠央再也没有说什么。祁瑾笑笑,抬脚,离开。 “啪——”手被人紧紧抓住,力道大的有些疼。两只相握的手的骨节都有点泛白,又慢慢放松了力道。 “怎么了?” 凤筠央的另一只手紧了紧,好像在下一个重要的决定。半晌,有点沙哑的声音响起,“留下。” “我要回酒肆,看看哥哥。” “留在我身边。” 凤筠央不再犹豫,走到祁瑾身前,眸色认真,“跟我回宸陵吧。” “你不怕和渊祭对上?”她现在的身份,可不仅是溯世公主,还是渊祭的未婚妻。和北冥傲月有婚约、和渊祭有婚约、和殊乐有婚约,当真是够乱的。 “这是要求么?” 祁瑾不禁微笑,“为什么要我和你回去?”就这样带走她,不说惹怒了忘川,就连浮屠都没办法交代,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怕了么?” “这算是保证么?”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凤筠央总能给她一种安心的感觉。是那次湖边的出手?还是兰陵的陪伴?不知不觉中,似乎他在身边,自己就能安下心来。凤筠央轻轻笑了,如冰雪融释一样的笑容。“走吧,先回酒肆。” “你,要见楼澈吗?”她可是记得,这个人宁可静悄悄的跟在她身后都不见凤楼澈的。 “总要说明。”以前不见凤楼澈是因为楼澈喜欢她,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选择。如今,既然已经迈出这一步了,早晚都会知道,何必再遮遮掩掩。祁瑾点头,和祁醉已经相认了,这些事,是想躲也躲不过了。既然注定不能过简单的生活,那也不如退而求其次。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凤筠央把红袍接过披在她身后,两个红色的身影渐渐走远。 “看见了吗?!这就是你这一身伤换来的!”渊皇没好气的指着躺在床上的渊祭,张嘴就是一顿骂。渊祭一个翻身,把头埋进被子里。 “人家和心上人卿卿我我,你功力大损差点丧命。结果,根本没有人知道你做了什么!” “这是我的事。”渊祭声音闷闷的。 “以后,不准再管那个丫头的事!” “这是我的事。”渊祭的声音明显无力,却固执。 “你还要管什么事!” “祁醉的伤还没有好,她要是回了溯世,那群老家伙肯定会对她不利。” “那和你什么关系!”渊皇气的在屋子里来回踱步,“你是忘川少主,是四帝之首,你要什么没有,偏偏为一个根本不属于你的小丫头闹成这样。喜欢女人,就找,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偏偏心都掏给她了。” “我就是喜欢她。”渊祭一下子坐起来,“我就是要她一个人。” “你别忘了,你是渊祭!”渊皇长叹一声,“就算她爱上你,她只知道爱她的人是渊祭,不是你。” “闭嘴!”渊祭一急,忍不住捂着胸口咳嗽几声,“我不想再听你说话,给我出去!”渊祭急的连着咳了好一会儿,脸色越来越白。 “渊祭!” “你能爱上墨子琊,为什么我就不能!” “因为你是渊祭。” “我不是!”好像被人戳中了最深的伤口,渊祭一下子从床上跳下来,“我就是我。” 渊皇扬手想给他一巴掌,终究不忍,恨恨地一甩袖子,“冤孽!”然后,叹口气,转身离开,不管了,他管不了了。看到渊皇离开,渊祭几乎是瘫坐在床边,一双眼睛通红,抑制不住的哽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