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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再忆前尘

  这送信的人走了第三天,正值暮色十分,韵丫头正跟玉明在院子里嬉闹,云华在绣腰带,还在想着玉安亦是不小了,该是说一门亲事了。然后,无数官兵持着明晃晃的长枪涌进院子,另有一个公公手里拿着一卷明黄圣旨,是一道敕令,“太子谋逆,琴师青墨为其门客出谋献策,因,王将军曾与琴师私交甚密,不能排除其嫌疑,故,直系家属收押天牢待审,其余仆婢一概充军,所有家产充归国库,钦此。”

  古语有言,伴君如伴虎。朝堂的事有谁能说的清楚,一朝富贵在天,一朝贫贱如土,不过在帝王一喜一怒,一举手一投足之间,便定下他人生死,如蝼蚁般简单。

  “不可能,老爷不会谋逆的,大人,一定是误会了吧。”云华手里的腰带掉到地上。

  “我爹才不会是反贼,你们骗人。”玉明摔了手里的瓷碗。

  “爹爹,爹爹,韵儿怕。”韵丫头抱着子青的腿不放。

  “想来该是有什么误会才是,爹爹若是真要谋逆又怎会为圣上打江山?”玉安也却不信。

  只是子青此刻想的全然不是这些,青墨助太子谋逆,怎么可能,青墨一向只好琴和茶,闲散的很,怎生会是那般有心机的人?可若是如此,又怎会托人把琴送回来?定然是有什么冤情的,定然。青墨定然是遭人陷害。子青还没想通,一副冰冷的枷锁就扣上了手腕,“王将军还是随杂家到天牢走一趟吧,请。”

  “敢问王总管说的太子谋逆当真?”唯一记挂的也是这个人。

  “当不当真不知道,可杂家知道,这谋逆之事断然不会空穴来风,”那公公走在前面,“圣上近来龙体一直不好,听信了些谗言,王将军受苦了,想来过几天圣上想明白了,也就没事了。”自然后面这些话都是悄悄告诉子青的。

  听罢,子青心里顿时安心不少,那由此看来,青墨极有可能是遭人陷害,青墨的为人,从不看重这些权势地位,断然不可能做出什么谋逆的事来。

  只是这皇家的家事与朝堂自来都是有脱不开的关系,想要一个人死极为容易,也不过是多了几个莫须有的罪名,陪葬几个可有可无的旁人,只是青墨你,是为了什么还会留在太子府,你当初不是说不会随我上京的么?为何?还会留在太子府?

  可这天牢一坐,生生就是一秋又一冬,便因着不服罪,子青吃尽了苦,琵琶骨被铁链锁了起来,云华和韵丫头因着是女眷过得还要好些,没吃多少苦头,只天牢凉气重,云华落下了咳嗽的毛病,玉明因着性子太过刚硬亦是吃了不少苦,好在孩子小,倒是没被用多大的刑,只不过苦了玉安,因着护着子青被打断了一条腿,天牢里头又一直不给医治,就这样一直拖着,玉安愈是不说话,子青心里越是觉得歉疚。

  子青不知道那段日子是怎样熬过来的,一直熬到过了年,听说三皇子继位,大赦天下,子青才被放出来。那是怎样的心情啊,半年多终于见到光亮,那般的期盼,终于见到家人,终于重拾自由,宫里又传了信来,子青面对新帝没有答话,“子青已然决定退隐,还望圣上体谅,想来这太平盛世,子青已无多大用处。”

  年轻的帝王点了点头“想来王将军去意已决,那么朕也不再强留,只朕要你一个诺言,朝廷若有难,将军必然倾力相助。”

  “是,草民谨遵圣意。”行了跪拜之礼便退下,临出宫王公公赶过来,交给子青一个包裹,子青摸到是些银帛,有些惊讶,“王大人这是?”

  “将军受苦了,这是圣上要杂家带过来的,想来现下状况,这些将军就留下做些小本买卖为生吧。”别的也再没多说什么,再者也是多说无益,子青也不推辞,让云华先走,与那王公公又说了几句话。

  “那当时旧事。”

  “旧事将军既然离开就休要再提,将军只要知道,前太子好乐律,而先生,杂家也不在多说什么,将军知道就好。”而后便匆匆回去,宫门马上就要关了。

  于是举家迁徙,来了这卤城久居,在县城做了点小买卖,说这做买卖,玉安的才能才显现出来,早些时日不跟子青习武,如今看来在生意上玉安倒是有几分天分,店铺打点的十分好,几年下来倒也有了些许积蓄。

  只云华每每看见玉安的腿总会落泪,反倒要来玉安来安慰母亲,倒是求了无数郎中每每看见郎中摇头,玉安心里也是清楚的很,便也不再医治,即便是再来了大夫,玉安,也不再医治,只是避而不见,或许是怕母亲失望,也或许是怕自己失望,或许自己命里就该留下此般烙印,铭记一生。

  自古朝堂之事争名逐利,更是黑白不分,本这些没有家世背景的,就像那戏台上的丑角,即使戏没有演完,丑角的价值也只有那些。一朝入朝堂,凡是想争名逐利的,便不知几时把人当成棋子,几时又被人当成棋子,更是不知,几时要你生,几时要你死,可即便这般,偏生着又有那许多人万般羡慕,想方设法的去参与其中,竟真真不知这权势到底有什么好玩。

  便真真在这卤城住了下来,便是靠着玉安的生意头脑,十年,生生的成了卤城五大富贾之一。在玉安二十一岁那年,与陈家结亲,因着玉安的腿,算是高攀。便是借着陈家,十年,王家生生崛起,玉安这个当家当之无愧。早在玉安成婚,子青便把王家交给玉安,与云华自在修养,只是苦了玉安。

  想来子青也是不忍,只这孩子脾气一向这样,便是苦,便是累,也是要抓着这一身担当,不松分毫,得此一子,是子青命中的大幸,且不说日后怎般,但说来了这卤城。多半都是玉安在操心了,这玉安在,如一棵大树,牢牢的庇护着自己的父母姊妹兄弟,不让外人伤其分毫。王家便靠着玉安的气势在卤城屹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