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丽萨他们来向扎米黎雅告别。一位生物学家和一位研究害虫的专家正坐在扎米黎雅这儿。两个人从伦敦飞来,寻找孩子们曾在垃圾场上见到过的那种灰色球形生物。巴史卡有意耽搁一段时间,帮他们捕捉灰球,但阿尔卡沙那么凶巴巴地望着他,使他不由心头发慌,急忙表示自个儿是说着玩的。
越过地中海时,飞得不高,航速也不快,盖依道可以观赏地球。它还没有认真地俯瞰过地球。它很喜欢地中海,却并不欣赏帕尔特农神庙遗址的美丽。它有独特的审美观,和古希腊人的鉴赏目光毫无共同之处。
然而,聪明飞船十分赞赏莫斯科——包括摩天大楼和整洁的市容。它甚至喜欢上了莫斯科人本身。
学校的技术工地坐落在教学楼与足球场之间。工地上有几间工棚、一座小飞行器库,还有射击场和仓房。盖依道降落时,一年级的孩子们恰巧在忙忙碌碌,作为航天史课的实践活动,他们正拆卸着一颗人造卫星。小朋友吵吵嚷嚷,围住了聪明飞船。他们喜欢这艘小飞船,一个个眉开眼笑,赞不绝口。原来,盖依道也有虚荣心,它缓缓地转了一圈,让孩子们更方便地欣赏它。这使阿丽萨简直要笑出声来,但她忍住了,以免盖依道不好意思。
“招人喜欢的孩子,他们会有大出息的。我要花点时间给他们上上课。”
然后,鲁克雅内奇来了,他曾是载货飞船上的机械师。这人爱唠叨,可心地善良,别人简直想像不出,有多少届的学生跟他学过宇航技术。他的意见是决定性的。巴史卡紧张得脸都发白了,他实在希望这一关能顺利通过。
鲁克雅内奇绕着盖依道转了好一会儿,又走过去,在驾驶员的圈椅上坐坐。盖依道默不作声。它和阿丽萨商量好的,暂时不显露出它是善于思索、应答如流的聪明飞船,否则会引来各种各样的盘问……好在让不让鲁克雅内奇知道飞船能说会道,并没什么关系,反正在他心目中,航行能力才是关键。
鲁克雅内奇从飞船里钻出来,捻着灰色的胡须说:
“高手的杰作!”
这是对飞船设计师的极度赞许。不料鲁克雅内奇接着有所补充。
“就你们的需要而言,它尚未达到质量标准。”
“为什么?”
“进行竞赛,并非在空阔的宇宙中,而是必须一再穿越大气层。难就难在这里。船壳损坏过,有所变形,你们勉强堵住了窟窿。要真正加速是不易办到的。”
“您能帮我们修好吗?”阿丽萨问。
“我帮不上忙,”鲁克雅内奇表示,“后天我要带领七年级学生去实习。这艘飞船必须在工厂里修复。你们要理解这一点。”
说完,鲁克雅内奇走了,少年宇航员们陷入了绝望。既然鲁克雅内奇认定船壳无法自行修复,确实那是希望渺茫了。
他们钻进飞船。
“你听见他说的话了吗?”阿尔卡沙问盖依道。
“听见了。不过我要竭尽全力。”
“你能够干什么呵!”巴史卡气呼呼地说,“你不该让那火箭击中!”
“别说傻话,”阿尔卡沙不以为然,“它哪儿知道人家会打它呢?”
“要么真的到航天工厂去问问?”阿丽萨征求意见,“请求他们协助?”
“不会有什么结果的,”阿尔卡沙说,“工厂有自身的计划,他们原本就忙得不行,多少飞船需要修理呵!我们是小孩子,跑去求他们:帮帮我们修修玩具吧,人家不会答应的。”
“我不是玩具,”盖依道申明,“鲁克雅内奇教授说我是高手的杰作,你们听到的吧?”
“你远未恢复到原先的状态,”巴史卡指出,“我们的对手却已摆出了临战的姿态。今天早晨我打了个电话到上海去,王大洋和王大海说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
“但我刚从撒哈拉沙漠飞来这里呀!”盖依道说。
“是低速航行。要不然你难以控制航向。这一点你该有自知之明。”
“知道的,”盖依道沮丧地说,“可我多么希望能替你们出一把力。”
“我们不怪你,”阿丽萨说,“只怪运气不好。”
“结果是毫无办法,”阿尔卡沙说,“假如你状态正常,我们使用普通燃料也能超过所有的对手;而假如我们获得某种特殊燃料,用于在大气层时增速,那么即使你处于目前的状态,我们也能把所有的对手甩在后面。”
“燃料……”盖依道若有所思,“那如果……不,对我来说,这些回忆过于痛苦。”
“什么样的回忆?”巴史卡赶紧问。
“对54行星的回忆。女主人依莉娅和塔杰乌史就是在那儿相遇的。”
“那儿有什么情况?”
“也许什么情况也没有。”
“盖依道,”巴史卡神情严肃地说,“或者,你立刻把记得的一切和盘托出;或者,你永远留在这个工地上,让一年级学生和你做游戏。”
“我是想告诉你们的,”盖依道无奈地说,“我们找到塔杰乌史,是在宇宙漫游者的一个基地附近。”
“宇宙漫游者的基地!”巴史卡在圈椅里直跳起来,脑袋差点儿撞上飞船的顶部。
“基地非常古老。”
“凡是基地,全都古老,”巴史卡说,“反正也无法探察到基地内的秘密。”
“啊,我的朋友,你们真够健忘的!”小飞船惊叹一声,“我看到了那里的一些燃料罐嘛。既然我看得到,这就是说,燃料罐已经暴露在外。”
“我记起来了。”阿尔卡沙说,“你讲过,由于发生地震,入口已经遭到破坏。”
“这便意味着,”盖依道接过话头,“一旦有外人闯入就能使基地自行炸毁的预警装置已经失灵。”
“你再讲一遍。”巴史卡认真地说。
“预警装置已经失灵。”
“你怎么不早说!”巴史卡喊叫起来,“我们赶快飞往54行星,获取宇宙漫游者的燃料……可能还有奇珍异宝呢!”
“不,我坚决反对,”阿尔卡沙表示,“这个情况,我们应当报告地球最高委员会,一个考察队将装备妥帖,飞往那里。这项工作必须由大人去做。”
“非常理智,”聪明飞船称赞,“阿尔卡沙,我佩服你。”
“我也佩服,”巴史卡说,“我认为,阿尔卡沙该回去搞植物学试验了。方形西瓜就是他终生奋斗的目标啦!”
“你什么意思?”阿尔卡沙大为恼火,“纵然你一时无法理解,我也要实话实说。”
“那样的话,就谈不上什么参赛咯。”巴史卡说。
“为什么?”
“这倒挺简单,”阿丽萨替巴史卡回答,“因为我们首先得把盖依道交给地球最高委员会。在那儿,它将接受询问和检测。可能它被判定为伤残者。可能说它被导弹击中,伤势重得会胡思乱想。”
“正是这样!”巴史卡应和,“接着盖依道准保会被拆卸得七零八碎。”
“不行!”小飞船大叫起来。
“而且准保盖依道永远无法飞上太空了。”
“不行!”
“然后,一个考察队飞往54行星,乳臭未干的孩子连一个也不会带去,去的全是教授哇、院士呀,他们以后会写出大堆论文……我们则可以在报纸上读到有关消息。”
“你究竟要表明什么呢?”阿尔卡沙追问。
“十分清楚了,”阿丽萨说,“巴史卡要自己飞去。”
“自己飞去,哪怕仅仅看一眼宇宙漫游者的珍宝也好。我在世界上只活一次呵!”巴史卡说着站起来,摆出傲然挺立的样子,让大家明白,他不会虚度此生,“我不知道自己这辈子能建立多少丰功伟绩,能有多少惊天动地的发现,不过只要人家对我说:‘巴史卡,你一定行’,我就甘愿抛开一切,全力以赴!”
“巴史卡讲得好,我爱听,”小飞船说,“我理解他。但是很遗憾,我不得不反对,因为这个旅程充满危险。”
“而且我们确实飞不到目的地,”阿尔卡沙继续阐明,“这可是一次需要大跳飞的真正的宇宙航行,并不持有宇航员证书的人是严禁参与的。另外,你们以为我们的父母会说什么呢?”
“我来一一回答,”巴史卡说,“首先,我们能够抵达,因为我们乘坐的并非普通的傻瓜飞船,而是我们的朋友——聪明飞船盖依道。需要怎么样,它都办得到。盖依道,你办得到吗?”
“我办得到。”小飞船应声而答。
“第二,我们不把任何情况告诉任何人,因为人家肯定不会让我们航行的。我们的父母呢,会由于为儿女担惊受怕而发疯。像所有的父母一样,他们的观点绝对落后。”
“我不跟你耍嘴皮子。”阿尔卡沙说。
“我也不能指望你赞成,”巴史卡说,“这需要勇气,而勇气不是人人都有的。不过你必须保证守口如瓶。”
“我不能作出这样的保证。”
“那我只好限止你的行动自由,使你无法妨碍我们。”
“你倒试试看。”
“我找个合适的地窖,关你的禁闭,直到我们返回再放你出来。”
“行了,两个男同学,”阿丽萨说,“别吵啦,要不你们会讲出一堆蠢话,接着一整个月互相恼火。”
“阿丽萨,你说说,”小飞船插话了,“我们的好朋友巴史卡真的会走极端,把阿尔卡沙关进地窖吗?”
“不,”阿尔卡沙代阿丽萨答复,“他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地窖。”
阿尔卡沙转身走了。
巴史卡一迈腿要追他,但又站住了,挥挥手。
“你跑吧,叛徒。”他说。
“他不会向任何人泄密的。”阿丽萨说。
“我有数,”巴史卡回答,“反正心里不痛快。小阿丽萨,走,我们得动动脑筋,怎么跟老爸老妈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