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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部 第三章

    这时候,收容所里已经发现,有两个外来人失踪了。从山坡上,可以清楚地看到收容所里寻找他们俩的情景。几个士兵开始在围墙旁边的灌木丛里寻找,但他们并没有爬到山坡上的树林里来寻找:或者是因为没有得到命令,或者是担心什么。但有一点很清楚,寻找工作不会就此罢休,这只不过是延迟一下而已。如果加尔布兹不来的话,那么,柯拉和教授只能跑进山里,或者是投降。

    ……

    加尔布兹急如星火般地沿小路赶来,就像小路上有一群加尔布兹在奔跑似的。加尔布兹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脚下踩着枯枝败叶。他擦了一把鼻涕,四处寻找柯拉和教授。

    当卡尔宁喊他的时候,由于没有想到,他惊叫一声,撞到了一棵树干上。

    “你吓了我一跳,”加尔布兹说,“你就不能小点声喊叫?他们会听见的。”

    他的衬衣都让汗水湿透了,扣子扣得也不对,衣服的前襟歪歪斜斜。

    “如果他们想听,早就听到了。没有人跟踪你吧?”

    “我身后没有尾巴。”加尔布兹说。“那你就说说吧,要不时间可就不够了。”

    “为什么?”

    “因为他们已经开始找我们了。你看那些士兵。”

    “有意思,”加尔布兹说,“你确信他们找的一定就是你们?”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像平常一样高傲,”教授笑了起来,“你还是认为,除了你,没有谁能引起人们的重视。那你就说说吧,你都探听到了些什么。”

    加尔布兹用手整理了一下额前的卷发。“总的来说,你说对了,”加尔布兹说,让他承认别人正确,可真是不容易,“他们都是一些毫无良心的恶棍。”

    “我很高兴,”教授说,“我早就很荣幸地告诉你这一点了。正因为这个,我才住在这简易的病房里,而你高高在上。”

    “如果我不留在上层,谁会来帮助你?”加尔布兹反问。

    “他擅长把任何情况都变得对自己有利。”教授对柯拉说。

    “不要把妇女儿童拖进我们的事情中来,”加尔布兹感到委屈。甚至因为委屈而憋红了脸,“我做了我所能做的一切,而为了救人,我做的就更多了。请原谅吧,我可是在拿自己的生命冒险。”

    “我担心其余的人已经在拿生命冒险了。”教授回答说,“只是你干这一切是有意识的,而他们却是你的牺牲品,他们一点儿疑心也没有。”

    “怎么,你还要长生不老?”

    “我没有任何想法,你到底打听到些什么?”

    “我的那些最坏的怀疑被证实了,”加尔布兹说着,吸了吸鼻子,整个一个受了委屈的男孩儿的形象,“那个混蛋将军列伊,实际上已经掌握了国家的政权。但是,反对他的人,其中包括军队中反对他的人力量强大。我努力想同反对派建立联系。我希望我们能将他除掉。”

    “对了,这可不是你玩的游戏!见鬼,你能成为什么政治家?”

    “最起码我在这个国家的上流社会中待了三年的时间。而我的结局也不错。”

    “忘掉吧,忘掉这些吧!”卡尔宁想开导他一下。“当你有强有力的总统支持的时侯,你是强大的。”

    “但是国内保留了健康的力量,这股力量将不会允许进犯地球的冒险行为发生。”

    “我不知道你的这股力量将会在哪里消失,最有可能的是,这股力量将在首都,或者是首都的监狱里消失。可你向下看看,就看那里,你会看到,这里有多少军队了?这是干什么?是来参加足球比赛的吗?”

    “我们可以假设,”加尔布兹的声音有些颤抖,“他们会采取特别措施保护收容所……”

    “你自己都不相信这一点。”

    加尔布兹坐到躺在地上的一棵树干上。当教授问他弄清楚有关病毒的什么情况没有时,他好长时间没有回答。

    “病毒是有的,”终于,加尔布兹开口说话了,“它只是在活跃期传播。也就是说,当人已经生病了的时候传播。在潜伏期里,这种病毒是安全的。潜伏期的时间是一昼夜,或者稍短一点。这取决于个人的身体特点……发病后,可在两天之内置人死亡。症状是……”

    “等等,关于症状的问题我们待会儿再说,”教授说,“现在,搞清楚这一病毒最初是怎样使人感染的,要重要得多。”

    “他们给霍夫曼进行了注射。”

    “就是这件事情需要加以证实!”可以设想,卡尔宁对他的这个决定是很得意的。“也就是说,他们把针剂连同病毒一起注射到血液中去,这样你就成了感染周围人的传播源……”

    “那时候潜伏期刚好结束,也就是说潜伏期在一昼夜后结束。”

    “这也正是我在考虑的!”教授一拳擂在松树的树干上。“我苦苦地思索一些问题:工程师很可能是在办公楼里被注射了病毒,可为什么当他从办公楼里出来时,与他同行的医生是那样的平静……而士兵还敢留在收容所里?”

    “你认为他们已经开始行动了吗?”加尔布兹感到吃惊。“这是不可能的!他们向我保证过,一切行动都定在明天进行。是列伊将军亲口对我说的。”

    “不可能!他不可能亲口向你保证!他到底说了些什么?”

    “他保证组建一个国家委员会,并邀请我也参加。在这个国家委员会里我有同盟者,是真正的同盟者,我们将在委员会里同军人们进行斗争!不会有任何病毒……”

    “晚了,”卡尔宁说,“你要明白,已经晚了。”

    “可你要知道,把人发送到地球上的工作是要由我来实施的。很难想象,没有我,他们怎么能行呢?”

    “而他们认为,该做的,你已经都做了。”

    “咱们别再拌嘴了……哪怕就现在不拌嘴也是好的!”加尔布兹哀求起来。柯拉也认为他做的对。

    加尔布兹问:“你让我做什么?”

    “把时空隧道车捣毁。”教授说。“你别太天真了。第一,那里不只我一个人。他们的技术专家比我更了解这台设备。”

    “那你也应该做点什么。”卡尔宁坚持说。“你们说的车是什么车?”柯拉问。“现在不是旅游的时候。”

    “我说的是另外一回事,”柯拉说,“你们能派到我们的世界里去的不仅仅是人吧?”

    “还能派什么呢……天哪,这里可真热!”

    树林里根本就不热。现在还是早晨,清新的风从山上吹了下来。

    “我担心柯拉的真实身分,根本不是她所表现出来的那个样子。”教授说。

    “我外表表现出什么身分?”柯拉问。

    “一个天真的、正在休假的女大学生,”加尔布兹说,“至少列伊将军是这么认为的。”

    卡尔宁正要张口说话,柯拉举起一只手制止了他。

    “实话告诉你们,”柯拉说,“我也是你们憎恨的安全机关工作人员。说真的,我还不是正式的工作人员。大概,也正因为如此,你们的主人才认为我是一个愚蠢的小丫头。”

    “到此为止。”加尔布兹声音低沉地说。

    “可不能无休止地脚踏两只船。”卡尔宁说。

    他们把柯拉忘记了,柯拉甚至还跺了一下脚。“你们停止争吵吧!请告诉我,能否通过你们的设备把消息传到地球上去?”

    加尔布兹沉默不语,而卡尔宁回答说:“从原则上讲,这里没有任何特别的东西。我们的这套装置,实际上就是面向地球的一个窗口,它安装在两个世界的接触点上。我们已经倒腾过去了一些什么……动物,还有鸟儿……并对他们进行了观察。结果发现,穿越时空隧道并不会产生任何不良的影响。”

    “那请你们把一封信给发过去。”柯拉说。

    “什么信?”教授问。

    “信上写的是:今天晚上或者是明天早上,将有八名俘虏被遣返回地球,他们均已感染鼠疫病毒,潜伏期为两天。务请采取措施隔离……攸信人银河系警察组织米洛达尔局长或者克谢尼娅。”

    两位物理学家认真地听完柯拉的独白后,加尔布兹说:“如果这样的话,我们能够成功地把这封请求把我们都拉去枪毙的信发出。”

    “既然能行,那就把事儿做成。”卡尔宁说,“再说了,我也不能抱怨你的领导人,柯拉,他也承担着重大的责任。”

    “那么,我就留在这里好了,”加尔布兹说,“至少我不会被枪毙。”

    “至于你嘛,我想,他们是不会让你感染病毒的。”卡尔宁说,“作为一名投靠分子,他们更需要你。”

    “你别出口伤人了。爱迪克!你和我是一起跑到这里来的,我同你是在一起的。”

    “可当我明白我们所从事的事业将危害地球时,我就离开了……”

    “你可真是20世纪的英雄人物!”

    “我有什么办法?”

    “我想,咱们别在这里扯这些了好不好?”柯拉问,“你们最好能告诉我,这封信能不能发送出去?”

    “我不知道,”加尔布兹说,“不过只有当我没有受到一点儿怀疑的时候才可以。为此我应该回去。我也请求你们:暂时留在这里,因为我不希望他们把你们两个也给注射病毒了。”

    “那下一步呢?我们就在山上闲逛?”

    “至少……可能一切都会过去,你们也不会成为实验用的兔子。”加尔布兹艰难地说着,他的脸色变得苍白。

    “不,”柯拉说,“我认为这不行,我不想老是等待,我要去找其他的人。”

    “可这是为什么,为什么呢?”

    “为了与其他的人在一起……”柯拉怎么也无法向加尔布兹解释为什么她应该与其他的人在一起。

    正在为难时,出乎意料的帮助来了。

    “姑娘说的对,”突然,一个刺耳的声音传了过来,这声音就像是从肚子里发出来的。列伊将军手里端着手枪,站在松树枝的后面。“每个人都应该选择自己的立场。我最讨厌懦弱的人,这种人在你们和我们之间来回摇摆,目的是想通过这种翻来覆去,多捞点好处。这是没有好下场的,加尔布依顾问。”

    “你们跟踪我?”

    “那当然!”

    “我要到国家委员会去控告。”

    “去控告吧!”列伊将军笑了。他很欣赏自己现在的状态——他站在林中空地上,两个士兵站在他身后一步远的地方,两手垂下,穿着靴于的两脚岔开,头盔推到前额上,遮住了额前的刘海。“在你控告的时候,你的身后就会出现一名医生,他的手中会拿着一支针。你明白吗?当你刚刚开始胡闹的时候,就会给你扎上这么小小的一针……不会有谁去国家委员会调查你这位好人的死因的。明白了吗?你这个软蛋。”

    “这不行!”加尔布兹喊叫起来,他忘记了眼前的现实。“这办不到!诚实的人们定会知道你们在干些什么勾当!”

    “即使会知道,但是,他们当中可已经没有你了,你已经休息了……也许,不是在这里休息,而是在家乡休息。我看到了这样一个场面:你的亲朋好友向你跑来,而你对他们大声音喊着:我很危险,快把我枪毙吧,不要靠近我,你们要保护自己!你想过这样一种景象吗?”

    “我不想再同您说什么了!”加尔布兹断然地说。

    “别这样,”将军说,“请原谅,我不得不亲自动手来抓你,我很有兴趣回忆我年轻时的情景,那时候我是团里的侦察员。谢谢你,是你带领我们找到卡尔宁和这位小乖乖。”最后一句话是针对柯拉说的。

    “你有什么可说的吗?”列伊将军问卡尔宁。

    “没有。”教授说。“我想也没有。那样的话,我们只好分手了。国家顾问加尔布依,我诚恳地邀请你回去,我们该准备登陆设备了。正像你们所理解的那样,我们不会随随便便地就把你们放回去——我们把你们放回去,是为了让你们告诉自己的当局,你们来到了一个怎样强大而爱好和平的国家里,告诉当局我们是多么友好地对待你们。明白吗?走吧,走吧,回收容所吧,医生在那里等你们呢。”

    “干吗让医生在那里等我们?”柯拉问。

    她怀疑列伊将军刚才并没有听见她同加尔布兹的谈话,他也没有想到他们已经知道了有关鼠疫病毒的情况。

    “医生要给你们做身体检查,给你打一针,防止你们把什么疾病带回自己的故乡。你们在我们这里,就像在先进国家一样,我们是不会吝啬钱的。走吧,这是新政府,一个人道主义政府迈出的第一步。”

    “谢谢。”柯拉说。

    柯拉忧郁地看了看四周,灌木林郁郁葱葱,一些灌木都伸到空地上来了。但是,跑是跑不了的,再说了,这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快走,快走。”士兵对她喊着,用枪筒推了她的后背一下。

    柯拉和教授没有犹豫,一起向山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