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生,考得怎么样?来,给我看看。"一只手不客气地从我身旁伸了过来,一把就将我的中五会考成绩单抢了过去。
"还能怎么样,老样子呗!"
虽然我可以很轻易地就躲闪过去,但是我没那么做,一来是没心情,二来一听声音就知道是虎子这家伙。
"哇?老大,不是吧?你怎么混得比我还惨啊?就地理和历史及格了,我看看,还都是90几分,别的科全是30到50分之间,你也太天才了吧?等等,你英语怎么都没及格?平时你英语不是说的很顺溜吗?哈哈,59分,你也真够霉的!"
我白了这幸灾乐祸的小子一眼,没理他。或许是遗传了父母的"优良因子"吧,从小,我就对数学、化学、物理这些没兴趣,反而对地理、历史、古文,甚至机关武器什么的杂学很感兴趣。
由于我五岁前都是在美国长大的,所以,英语口语一直是我的强项,可是,那讨厌的语法,我是十窍通了九窍——一窍不通,偏偏笔试考语法的题最近增多了。所以,这个英语成绩,也就挣扎在及格线上下。
其实,我一直都对风水这一块比较有兴趣,而且我知道,明爷爷和胡叔叔都有点神秘,风水、周易什么的,他们都懂点,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始终不肯教我。这东西,没人教,靠网上那点东西,谁要是能学会,那才真是太有才了。所以我最后也只有放弃了。
反倒是我旁边这个瘦猴样的家伙,还真的懂点风水方面的知识,这家伙和我从小玩到大,五岁就号称会算命,不过依我看,那多半是他去揩人家小妹妹油的把戏而已。他爷爷杨老先生虽然是风水界的大师,可从来没听说会算命的。
但是不得不承认,群众的盲从心理还是很严重的,这小子靠着他爷爷的招牌和自己那张能把死人说活的嘴,还真把上了几个小妹妹。要是他爷爷知道他的名声被他这么使用,不知道会不会吐血而亡。
想起这小子的名字,我就想笑,杨爷爷也不知道请教了哪位相学大师,在他一生下来就断定,这小子小财可以发点,但是命不够硬,受不起大财,到了最后,给这小子起的名字是杨一。说是"十取其一"的意思,更深的意思我就不清楚了。
为这名字,杨一没少被大家嘲笑,"杨一毛"一直是他的外号,直到他想到用算命骗妹妹开始,大家才开始叫他-杨半仙-,似乎他自己也挺满意这名字的,从来都是有叫必答。而且,他妈妈看他小时候长得结实,虎头虎脑的,给他起的小名是虎子。没想到长大后,长成了这瘦猴样,刚一米七的身高,单薄的好像风一吹就能上天。
"对了,阿生,你接下来准备干什么去?"虎子难得认真地问道,由于从小就被家里要求学说普通话,所以我和虎子对话一般都是用的普通话。
"还能干什么?你也知道,就我们俩这成绩,根本就不可能参加中六考试,反正我也十八岁了,明爷爷已经给我安排好了,后天就去体检,成的话就去当两年兵再说,总不能混着啊,你呢?"对于好朋友的去向,我还是很关心的。
"我?还不知道,到时候再说吧,不过也对啊,你这一米八三的身高,长的又帅又壮,当兵肯定没问题,那就先祝贺你啦!"看着虎子眼睛里的一抹落寞,我知道是为什么,但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毕竟,身体是父母给的,想变也变不了。
回到家,父母如同往常一样,神龙见首不见尾,也不知道跑哪考古去了。都已经快半年没见过他们了,还真没见过这么不负责的父母。十四岁前都是请的周阿姨在照顾我,十四岁后基本就是我自己一个人过了。只是不知道我参军前他们能否回来一次。
参军的头一天,父母好歹还是回来了,虽然他们回来的比较少,但是看着他们慈爱的眼神,我的心里还是暖洋洋的。
回来后,父亲看着我,好像有什么话要说,但是却次次都欲言又止,这让我有点奇怪,父亲平时的性格很直爽啊,和我也是有什么就谈什么,今天这是怎么了?但是我也没多想,继续准备着行李,而父亲不知何时回了他的书房。
"阿生,叫爸爸出来吃饭了。"妈妈的声音从厨房传来。
"好的。"我站起来向书房走去,父亲的书房隔音效果很好。
推开书房的门,父亲似乎没想到我会进来,显得有些慌乱,似乎努力地想掩饰什么东西,但是我的眼睛可很好使,早看清楚了,那是个半个巴掌大,银色的棺材样东西。奇怪,父亲拿这东西干什么?不过我也没深想。
"爸,吃饭了。"
"哦,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我马上来。"尽管父亲装作很镇静的样子,可是我还是从他眼里看到了一丝莫名的慌乱。
转过身后,从落地玻璃窗上,我发现父亲的嘴唇张了张,似乎想说什么,但是最后还是闭上了。摇了摇头,我走了出去。
晚饭时,我们一家人倒也难得的其乐融融。
饭后,母亲给了我一个护身符,虽然不知道里面包的是什么,但是看着上面那略显粗糙的线,我知道,这东西肯定是母亲亲手缝的。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那一刻,我的眼睛湿润了。
体检和政审都很顺利,按理说,原籍士兵是不能在当地当兵的。也不知道明爷爷通了多大的关系,我居然顺利地成了驻港部队的一名新兵。
新兵训练的半年时间,尽管伙食不怎么样,但由于锻炼的原因,我不但没瘦,而且还长高了两厘米,看上去更加强壮了。
分兵的时候,我居然被分到了海边的一个哨卡,对面就是深圳,真的不知道他们怎么搞的,这种地方,应该是海军管的吧?
哨卡不大,一共就八个人,班长是个叫做老胡的家伙,他是四川人,说一口蹩脚的普通话,到后来,大家都熟悉了,也能听懂四川话的时候,他干脆不说普通话了,天天都用四川话在那说着。
香港的白天就是香港人的夜晚,而夜晚就是他们醒过来的时候。
由于香港就这么大点地儿,每天晚上,城市里都灯火通明的,对面的深圳也是。我的军旅生涯就这样平淡地过着,除了每天的拉练,以及不怎么可口的食物,别的一切都好,既没有想象中的惊险,也没有什么值得夸耀的东西。
就这样过了一年多一点。这天晚上,夜班岗的名单下来了,我和新兵刘刚,外号"刘大胆",还有个叫罗毅的老兵值10点到2点的夜班,口令是"保家",回令是"回家"。尽管口令我从来就没见用过。
早就没有初次巡逻的兴奋和紧张感了,我们三人背着枪,草草地巡逻了两圈,就聚集在离哨卡不远的一块礁石上了,这块礁石挺大,我们没事的时候挺喜欢在这上面吹着海风聊天的。
"嗯,今晚的月亮怎么这么亮?"这一坐下来,我才发现,今晚的月亮又圆又大,照得地上纤毫必现。
"你不知道?今天可是十五啊,阿生,你前天才值过夜班吧?"罗毅随口说道,眼神似乎有点奇怪。
"嗯,是啊,今天老胡说他不舒服,叫我和他换一下的。"我搞不清楚罗毅怎么想起问这个。
"按我们那边的习惯,今天正好是阴历的七月十五!民间说-七月半,鬼乱串-,正是鬼门关打开的时候。"这时,一片乌云飘过,把月光挡了一下。
等乌云过后,只见罗毅的脸正对着我,在银白色的月光下,他的脸显得很苍白,配上那奇怪的眼神,显得诡异莫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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