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女挤在申菌英的上房中,四更天还不想就寝,找店伙彻了一壶好茶,准备秉烛待旦。
申菌英受了几处皮肉小伤,元气一复,小伤算不了一回事。
她们不是不想睡,而是想等前院客房的杨一元返回。
各怀心事,都不想流露内心的秘密。
申函英的一颗芳心,仍然留在刘家,不知道惊鸿剑客是吉是凶,一开始恶斗,她就不知道惊鸿创客的动静了,难免心中挂念。
“许姐。”吕飞琼亲热地挽住许纯芳的肩膀,“他既然拒绝帮助我们,为何又暗中跟去救应?”
他,当然是杨一元。三个姑娘们在秘室,说起话来百无禁忌。
“去要妙观音。”许纯芳凤目一转,言不由衷,“我看,他是死心塌地爱上了这个荡妇。”
“是吗?”昌飞琼笑笑,“以他的人品才华,那荡妇不需他勾搭,我相信只要他伸一个手指头勾一勾示意,那荡妇将以闪电似的速度投怀送抱,你信不信?”
“他拼命追那荡妇,荡妇却拼命达。吕姐,你的看法不攻自破,不是信不信的问题,事实证明你的看法完全错误。”
“我感到纳闷的是,他为何要爱上这么一个臭名满江湖的淫妇?”吕飞琼黛眉深锁,“我想,如果没有其他原因,他也未免太反常了。”
“也许他们是同类。”许纯芳噗嗤一笑,“一个是江湖荡妇,一个是风流浪子,气质相投,才堪匹配呀!我想,荡妇之所以逃避,可能与他追求的手段有关,哪有声势汹汹强抢,能博得女人欢心的?”
“喂!你们烦不烦呀?”申函英推了许纯芳一把,“你,尤其可恶。”
“申姐,我可恶。”
“是呀!”
“为何?”
“就算他是风流浪子,用粗鲁强横的手段追求一个荡妇,也与我们无关呀!毕竟他曾经一而再救了我们,而且对我们保持君子风度。就算他真是一个好色邪魔,我们也不宜讥讽他呀!”
“是啊!他如果是好色邪魔,我们离开他远一点就好了,我绝不说一句有关他的闲话。”吕飞琼神增轻松,“而且,我也不打算回避他。”
“你不怕他影响你的声誉?”许纯芳问。
“我信任我的眼力与直觉。”
“怎么说呢?”
“他绝不可能是风流浪子。”
“凭什么判断?”许纯芳急切地追问。
“我那样无礼地逼他,他不但不记仇,而且一再援手,是个宽宏大量的真正男子汉。而且……”
“而且什么?”
“我不相信我们三个人,才貌比不上年华将逝的妙观音。而他甚至不曾多看我们一眼,甚至看到申姐赤身露体,眼中竟然毫无表情:“你要死啦!别扯上我,羞死了。”申函英满睑通红,大发娇唤拍了吕飞琼一掌,“吕姐,我看得出,你很喜欢他呢!”
“我否认。”吕飞琼羞笑,“如果有机会,我会像你喜欢惊鸿剑客一样,全心地喜欢他,可惜他不会对一个小丫头动心,而我……我又不可能成为荡……妇……”
“皮厚。”申菌英又拍了她一掌,转向沉默的许纯芳:“许姐,你想什么?”
“我想……”许纯芳若有所思,“他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武功深不可测,处事大而化之,也处处显出他是一个老江湖,为何江湖道上,从没听人提及杨一元其人,岂不可使?一定有人知道一些风声,我要查。”
“怎么查?”吕飞琼轻摇滚首,“这里所接触的人中,有超拔的高手,有威震江湖的凶魔,有声名狼藉的邪道黑道恶贼,有江湖的牛鬼蛇神,可是,没有一个人知道他的来历。”
“我去找我爹的朋友打听,我爹就是见多识广的老江湖。也许“也许什么?”
“向他探口风。”许纯芳不假思索地说,“甚至我会帮他追妙观音。”
“你敢?”
“为何不敢?”许纯芳推杯而起,“我去看看他回来没有,我担心他去追妙观音不想回来了。”
“说不定陷身在刘家呢!”申菌英显得忧心仲忡。
“放心啦!那一群妖魔鬼怪在他面前,算得了什么?那些妖魔鬼怪如果不用妖术,也奈何不了我们三把剑呢!”许纯芳说完,出房走了。
“砰”一声大震,穿紫红衣裙女郎被丢翻在床上。
她在返回农会后,已卸下夜行衣梳洗过,有警时她已经就寝,匆匆穿了衣裙仗剑外出,身上没带有其他物品,连百宝囊也来不及携带。
目下她连剑也不在手中,没有任何可用的兵刃暗器防身保命。
穴道已经解开,只是肚腹被杨一元坚硬的肩膊顶得受不了,余痛仍在。
她一蹦而起,下了床抄起床前的春凳。旅店的春凳比条凳仅长了一尺左右,正好用作兵刃。行家一凳在手,足以应付五六个人围殴。
杨一元好整以暇,悠闲地挑灯,在灯盏上多拨了几根灯草,房中大放光明。
剑往桌上一捆,大马金刀在桌旁落坐,虎目炯炯盯视着抄凳准备发威的美丽女人,脸有邪邪的怪笑,像俯视爪下羔羊的猛虎。
“女人,不要妄想在我面前撒野。”他就壶口喝了半壶冷茶,“你这种女人就是生得贱,欠揍。我揍起女人来,除了不打坏脸蛋之外,下手不留情,是有名的摧花怪手,什么地方都揍。”
女郎吓了一跳,果然抑止扑上的冲动。
“这才乖。”他邪笑:“到济宁州迢迢千里,我可不想把你揍得像一条病狗,一天走不下五六十里,哪一天才能赶到?”
“该死的杀千刀混蛋!”女郎凶狠地说,“我绝不会跟你到济宁州。”
“你要到的,妙观音。”他嘿嘿笑,“你是一个坚强的女光棍,现死如归的女亡命,不会怕上法场。济宁州的刽子手刀法很了不起,刀过头落不会痛的,那家伙五代衣沐成了刀神啦!”
“你少做清秋大梦。”
“哈哈!我的梦不多,有一定是好梦,赶快睡吧!明天得赶路呢!”
“你……”妙观音瞥了木床一眼。
“你睡里面。”他脸一沉:“如果敢有所异动,我制你的经脉或穴道,剥掉衣裙,睡!”
“你去死吧!”妙观音尖叫,猛地冲上抢凳便扫。
他一把抓住凳脚,手一振,妙观音大叫一声,似乎手中的凳成了毒蛇,虎口欲裂,急急放手。
“你真敢撒野?”他丢掉凳。
炒观音飞跃而起,撞向放下的窗扉,要破窗而走,跃势轻灵美妙,有如仙女飞天。
他上次误提的假妙观音,是绝羽飞天艾红姑,轻功之佳媲美仙女飞天。
纤手距窗扉不足三寸,双脚便被抓住了,一声惊叫,身形翻腾反飞,砰然一声大震,再次被摔翻在坚硬的大木床上。
两劈掌劈在她的双肩,她被压倒在床上。
她尖叫,手抓脚踢。
片刻间,衣裙被剥掉,身上只剩下胸围子和柔软的亵裤,裸露的肩臂与高耸的胸膛,深深的***发出男人心荡神摇的魔力。
杨一元对肉感的胭体毫不介意,将剥下的衣裙绣带丢在床脚。
“再不识相,我一定把你剥光。”他凶狠地说,“从现在起,除非赶路,不许穿任何衣物,赤裸逃走,不引暴动才怪。你虽然是众所周知的淫妇,我不信你敢赤裸裸逃走,哼!”
“我给你拼了!”妙观音再次蹦起向他飞扑,那半裸的曲线玲戏胭体真够礁的。
杨一元冷笑一声,一掌按在她高耸的左乳上,手比她的手长半尺以上,她的手根本沾不了身。
她被按床口,掌落在胸腹上声如连珠花炮爆炸,打得她眼前发黑,浑身痛楚难当,在杨一元的双手控制打击下,尖叫挣扎像离水的泥鳅。
窗门被人从外面掀开,窗口出现许纯芳的面庞。
“杨……兄,不……不要再打她了。”许纯芳惊恐地叫,“你……
你既然喜……喜欢她,怎能用强迫的手段虐待她……”
“你说什么?”杨一元停止接人,扭头惑然问。
“你……你……”许纯芳粉睑通红,回避他灼灼逼人的目光。
床上,妙观音摊手摊脚像是翻白的鱼,胸围子的系带断了,高耸饱满的玉乳暴露在灯下,连身为女人的许纯芳,也感到惊心动魄。
“你说我喜欢她?”杨一元追问。
“不是吗?”
“不是。
“你……你一直就用武力追她……”
“因为她值一千两银子。”
“什么她……”
“她身上背有七条命的债。”
“哎呀!”
“你的胆子很大,进来。”
她真的胆子很大,为求真相她丢开羞态,掀窗而入,顺手扣上窗子。
“请……请盖住她……”,她背着灯火说。
“我知道。”
转头一看,棉被已盖住了那令她心跳的铜体。
“她……她是……”
“妙视青梅含芳,心狠手辣风骚放荡的女强盗女浪人。”他粗鲁地说,“三个多月前,她在山东济宁州作案,杀了一个大善人一家七口,劫走了巨万金珠,被官府追急了,逃往梁山泊寄家口,投奔白莲教四大金刚之一的张世佩。张世佩吞没了他的金珠,怕官府查出白莲教的底细,要将她交给官府,当然交死的。她事先得到风声,盗回金珠逃回南阳,找她的师父百绝头阳护庇。我追踪了三个月,要将她押往济宁州法办。现在,你明白了吗?”
“这……”她面红耳赤,“杨兄,我……我道歉,我误会了。”
“不必道歉,姑娘们心眼多,只会往坏处想,不怪你,你可以走了。”
“今晚,谢谢你。”
“免啦!”
“你……你一位男士……”
“男士又怎么啦?”
“押解一个大美人,千里迢迢方便吗?”
“她飞不了。”
“别人怎么说?怎么想?”
“我不是为了别人说别人想而活的。”
“杨兄,那会影响你的声誉。”
“我从不在钓名沽誉上计较。”
“有我帮你押解,是不是方便多多?”
床上的妙观音尖叫一声,掀棉被几乎要跳起来。
“你这小浪货是什么东西……”炒观音尖声叫骂。
杨一元举手疾挥,一耳光把她打倒。
“你这种人有两种通然不同的性格。”杨一元叉住她的咽喉,压抵在床柱上怪笑,“一是心狠手辣凶残的女暴君,挥剑杀人连眼皮也不眨动半下;一是妖艳柔媚的可爱荡妇,让你钟爱的男人忘了生辰八字。所以,要把你整治得服服贴贴,要比驯服普通的人多花三五倍工夫。我是很有耐心的,但可不敢保证所用的手段,轻重好坏是否得当,所以你必须注意我的情绪变化,以决定反抗的程度,应该何时适可而止,知道吗?”
手一松,妙观音像斗败了的公鸡。
“你不要得意!”妙观音狠盯着他,“得意不了多久的,头陀会带人来救我,我的朋友将闻风而至,你将无时无刻不得安宁,随时准备去见阎王。”
“是吗?”
“一点不错,而且非常肯定。我敢绝对保证,我不会跟你到济宁州,更不可能上济宁州的法场。你抓到我不是幸运,而是最糟的噩梦。”
杨一元不再理会她放设,也没留心她所说的话有何语病,客气地送许纯芳出房,拨开几根灯芯,房中一暗。
搬出春凳加上两张条凳,在壁角和在睡下了,包裹和刻作枕,片刻便沉沉入睡。
他这种人,什么地方都可以睡。
妙观音一直留意他的举动,明亮的媚目涌起怪怪的神情。
“他回来了吗?”吕飞琼问。
“回来了。”许纯芳喜悦地反手掩上房门,“回来许久啦!”
“阿弥陀佛!幸好他平安无恙。”申菌英心中一宽,由衷地说,”
如果他在刘家有些什么差错,我会负愧一辈子。”
“许姐,你笑得像怒放的春花。”吕飞琼拉许纯芳在一旁坐下,“有什么喜悦的事?为他的平安无恙而心花怒放?”
“也许是吧!他带回一个人。”
“难呀?”
“妙观音。”
“哦!他如愿以偿了。”昌飞琼大感失望,“他与那种女人在一起,日后蜚短流长……”
“吕姐,我们都误会他了。”许纯芳得意地说。
“他把妙观音抢来了,误会?”
“他把那荡妇打得乌天黑地。”
“什么?用强?”吕飞球与申菌英同感吃惊。
“我亲眼看到了,精彩绝伦。”许纯劳笑得花枝乱抖。
“你没阻止?”
“事情是这样的……”许纯芳不再卖关子,把经过娓娓道来,最后说,“他捉杀人的女强盗,我们捉杀人黑道匪类,目标不一样,但仍算是志同道合。我们把他想得那样糟糕,我觉得好惭愧,他成功了,我们的事还没有着落呢!”
“我们也会成功。”申菌英沉思片刻,突然眉飞色舞,“可能成功的机契,也在他身上。”
“怎么说?怎么扯上他?”许纯芳大感狐疑,“他明天就要押人就道,夜游鹰却仍在许州逗留,今后天南地北,恐怕永远也不会碰头。”
“笨哦!许姐。”申菌英调侃许纯芳,“门人被捉,百绝头阳肯吗?”
“当然不会甘休。”
“夜游鹰是老江湖,百绝头陀会让他脱身事外不加利用吗?这些魔道名满是不讲理性道义的,即使不相干的人,也会被他们抓来奴役,何况夜游团有可利用的价值。我们只要悄悄跟在后面留意,必定可以获得猎鹰的机会,如何?”申菌英欣然加以分析。
“我赞成。”吕飞琼鼓掌称善。
“申姐的分析很有见地,我同意。”许纯芳欣然同意。
略一计议,这才各自返房歇息。
三位江湖女剑客,并肩在江湖邀游了一段时日,感情深厚,夜游鹰的事即使解决了,近期内也不会分道扬馆,三个人在一起,反而有助于建立她们的声望。
千里迢迢,押解一个武功高强的女人远赴济宁州,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可说困难重重。
杨一元不是公人,押解一个女人穿州过府,妙观者只要在大街上叫一声***,就会惹起一场可怕的风波。即使当地的官府肯派人至济宁州查证,他也将呆在监狱里吃些日子的太平饭。
所以他所走的道路,必须尽量避免穿越城关,宁可走远些绕城而过,免出意外。
他是老江湖,门路也多。
次日他不曾动身,出乎百绝头院一群人的意外。的魔们算定他最迟也将在午后启程,所以先行就道赶到前面布置去了。
他把妙观音弄昏,出店忙碌了一天。
这天一早,两匹马驰上了北行大道。
妙观音被逼穿了粗布碑仆装,洗尽铅华记头乱眼,艳冶的风毕不复存在,成了一个最普通的俏仆妇,像是脱胎换骨变了一个人。
杨一元的怀中,有一份可以乱真的路引,是妙观音的,姓名并没改变,梅含芳。
身份可就不同了;仆妇。
旅行事由更像捆仙绳,捆死了她:随主人杨一元,至山东济南省亲。
杨一元的路引中,多了一栏记载;有仆妇梅含芳随行。
踏着晓风,蹄声得得向北又向北。
经过十里接官亭,已是日上三竿,气温逐渐上升,又是一个炎阳天。
“上次我在这里等你们。”走在前面的杨一元,扭头向跟在右侧后方,横眉竖眼的妙观音邪笑,“你师父百绝头阳不是胆小鬼,除了无上散他与那个穿红衣的女人外,你们还有六个人,为何不敢回亭和我决战?他竟然带了你们一走了之,连坐骑也不要了,原因何在?”
“当然我们怕你。”妙观音很慢地说,“除非有足够的人手,与有利的决战地形,不然绝不冒险和你放手一拼,事实证明六个人对付不了你。”
“百绝头陀居然怕我?说不通,他是魔道有数的一代之魁,丝毫不知我的来历,他没有理由自甘菲薄,在一个默默无闻的小辈前,扮演一个屈辱的懦夫。”
“你知道在首山,你轻轻松松一剑杀死的大和尚是谁吗?”
“不知道,他是哪座寺院的大菩萨?”
“风雷神僧。”
杨一元吃了一惊,意似不信。
风雷神僧释法慈,是汝宁府西平县南,颇有名气的金刚寺主持。
金刚寺离城二十里,地处偏僻,不许闲杂人众入内参拜三宝,三十年来一直是令外人莫测高深的禁区。
风雷神僧很少在金刚寺逗留,云游天下成为声威震江湖的天下十大凶僧之一,登门强行化缘皆以金银计算,稍有佛逆当夜就会有血腥飞灾。
据说,这凶僧禅功火候精纯,运起功来,在半刻时辰之内,任由对方不断刀砍斧劈,毛发不伤。
气功到家的高手名宿,运功能支持半刻时辰的十分之一,已经是了不起的人物,被砍一二十刀之后,就有其气不继的现象发生了。
他一剑便劈了天下十大凶僧之一的风雷神僧,现在想起来,仍然有侥幸走运的感觉,甚至有点冒冷汗。
假使风雷神僧当时亮了名号,他一定受到心理上的震撼和压迫,运剑是否能如意大成问题,恐怕狼拼百十招也不见得可操胜算呢!
难怪无上散他望影而逃,风雷神僧的死,把妖道吓坏了,妖道的武功修为比凶僧差了一大段距离。
“今后来救你的人中,很可能有比风雷神僧更高明的人物。”他的目光回到路上。
“那是一定的。”
“所以,我可能会下手不留情。”
“他们也将招招致命。”
“很好很好。你们这种人多死几个,世间就少几分祸害,他们会死的,你也会。”
“我随时皆可脱身。”
“千万不要轻试,妙观音。”他冷笑,虎目中冷电四射:“你逃走一次,我就痛接你一顿,弄坏一两条影响手脚活动的经脉。比方说:足太阴牌经。或者,足厥明肝经。如果要你浑身脏臭,那就在足太阳膀脱经下手。你逃吧!反正吃苦头的人不是我。”
“你这天杀的坏胚户炒观音切齿咒骂。
“我不想提前制你的经穴,因为每个人的体质不同,经穴也各有病变而相异,一指头下去,结果将各有干秋。而且定时制经禁穴术也因人而异,不可能每个人都准时,迁延日久,经脉很难复元,后患无穷,只有黑良心的人,才用定时制经禁穴术制人。”
“你就是黑良心的人,哼!”
“哦!你希望我用定时制经禁穴术制你?”
“你最好去死!”
“哈哈哈哈……”杨一元踞鞍大笑,“我已经发现有人追踪,不知自爱。你最好在沿途留下暗记,劝告他们及早放手,他们用命来做赌注,胜算有限得很。”
追踪,顾名思义,便知道是跟在后面循踪追赶,不能迫在目标的前面,前面无踪可寻。
人手多,就可派人到前面部署了。
百绝头陀一群人,有充裕的人手,因此在目标前后,都派有人随机应变。
在后面跟踪的人,有夜游鹰在内。
白天在官道上赶路,不需严密监视,到了宿站之后,才需要这家伙监视杨一元的动静。
他扮成一个长途旅客,与一名中年同伴两人两骑,日上三竿才就道,路只有一条,用不着跟得太近,太近可能在半路碰头而出意外。
渐接近了十里接官亭。官道上旅客几乎全是北上的,三五成群零零落落,偶或有一二辆马车轻驶而过,掀起一阵阵尘埃。
远远地,便看到亭中有人歇脚,栓马桩上,系有五匹坐骑。
两人不介意亭中有旅客歇脚,按理这时候该是赶路的好时光。
接近至三步外,亭中的两个人,先后出亭踱至路中心,劈面拦住去路,来意不善,敌意明显。
夜游鹰脸色一变,并没感到大意外。
同伴中年旅客呼了一声,阴阴一笑。
“三八蛋!你像发春的狗。”夜游鹰得到同伴的鼓励,破口大骂,”那三个烂女人摇摇尾巴,你就忘了你的生辰八字,替她们做听候差道的忠狗,可耻。”
是惊鸿剑客和柳彪,被骂得怒火冲天。
“你下来。”惊鸿剑客火冒三千丈,“你这狗都不如的贼三八。”
夜游鹰两人扳鞍个马,将马赶至路旁。
一声刀吟,夜游鹰的狭锋刀出鞘。他并不怕惊鸿剑客,论名头他也比惊鸿剑客响亮些,反正双方的武功名头都相差不远,谁也不愿承认对方高明。
“为女人打破头在所不惜,这就是你这个混蛋剑客的致命缺点。”夜游鹰立下门户嘲弄地说,“三个烂女人还在城里快活,你却跑到这里等候,替她们赴汤蹈火你不觉得自己可怜吗?姓衰的,你要怎样?”
“我要你的命。”惊鸿剑客撤剑,“白云神手被你这混蛋,勾结百绝头阳一群凶魔,夜侵宅院杀了他不少人,也与你们恨比天高。他查出你暗中追踪那姓杨的混蛋,霸剑奇花申姑娘也打算追踪你,你不死,她会追踪你到天涯海角,我哪能陪伴她天涯奔波?只有杀死你,才能疏解我的困境。”
惊鸿剑客不以替霸剑奇花卖命为耻,说的是他心中的打算,向女人献段讨好,是男人的弱点,并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本来是人之常情。
“你少往自己的脸上贴金,吹牛吹得离了谱,凭你那两手鬼画符剑术,居然敢吹牛说要杀死我,可笑之极,赶快挺剑上吧!”
“剑来了!”惊鸿剑客沉叱,豪勇地发起空前猛烈的攻击,剑发快速的狠招飞星逐月,锋尖形成一颗连一颗迸射而出的星芒。
夜游鹰的刀宛若狂龙,一而再突破剑网切入反击,一搭上手,各展所学缠斗极为激烈,刀光剑影飞腾中,传出一阵阵震耳的金鸣。
柳彪像一头饿狼,阴森森地狠盯着中年旅客,只要对方有所举,就会凶狠残忍地扑向猎物。
早知道百绝头阳一群臣道高手已经走了,所以柳彪有胆量同意惊鸿剑客出击。对这位陌生的中年旅客,这位随从深具必胜的信心,流露在外阴森冷酷的气概,完全表示出一个强者的面目。
申年旅客冷然微笑,也表现出一个强者应有的冷静和信心。
“你该替你的主人担心。”中年旅客终于发话了,“夜游鹰和三个小女人周旋,斗智斗力从没真正失败过。多你们两个劲敌,的确增加他不少困难,没有三个小女人在场,他何所惧哉?他游斗的技巧是第一流的,用铁羽话相辅威力倍增,要不了多久,你得准备管主人收产了,阁下。”
“是吗?我不以为然。”柳彪阴阴一笑,“我的主人已经知道夜游鹰的底细,那头鹰已经死了一半了。铁羽箭算得了什么,更歹毒的暗器,我的主人也见识过了。你帮不上那头鹰的忙,我一定可以有效地阻止你。”
“真的?”
“千真万确。”
“在下不信。”
“试试看。”
一声长笑,中年旅客身形倏动。
柳彪身形似电,侧闪丈余堵住了,一掌斜拍,寒涛山涌,劲气如潮。
中年旅客却从寒涛劲气中,无畏地直撞而入,仅身形略为迟滞,他袂抽桩飞扬猎猎有声。
喷然一声大震,柳彪的胸口,被中年旅客撞入的刹那间,虚空吐出的一掌击中了。
人影急分,柳彪飞退两丈,脚下踉跄,脸色突然苍白泛青,呼吸一阵紧,日目中的光乍敛。
中年旅客也退了三步,脸色也不正常。
“咦!是很像九幽真气。”中年旅客脸上有惊客,“却又不太像。
倡如果不是,我这一记神魔掌,你的胸骨应该全部折断内陷了。”
“神魔掌?”柳彪惊容更显,“该死的老好!你是巫山神魔康雷,居然扮起中年人来了,你想返老还重吗?要不就是存心不良,扮猪吃老虎谋杀某些人?”
“你练了九幽真气?”中年旅客答非所问。
“你再试试!”柳彪咬牙沉叱,双拿一伸扑上了。
巫山神魔一声长笑,身动剑光倏出如匹练。
“挣!”一声狂震,火星飞溅。
两人都在作势出掌攻击的刹那间,同时改用剑突然抢攻,这种手法非常明毒,可知两人都不是好东西,明毒对明毒,半斤八两旗鼓相当。
运剑的劲道也势均力敌,同被震得斜飘文外。
这瞬间,林中人影蜂拥而出。
巫山神魔发出一声急啸,立即向相反的树林飞掠。
夜游鹰的轻功,惊鸿剑客望尘莫及,用的本来就是游斗术,脱身轻而易举。
来人是摩云神手一群爪牙,共有十人之多。
人没拦住,更留不住人,只摇获两匹坐骑,白忙了一场。
“糟糕!”惊鸿剑客苦着脸垂头丧气,“看来,我得跟着她们天涯奔波了。”
“少爷!跟上去,能有什么好处?应付得了百绝头阳头那些凶魔吗?”柳彪收了剑冷冷地说,“这个巫山神魔康雷,你决难接下他十招八招。”
“柳叔,不要把小侄看得如此平庸。”
“不是你平庸,而是他们太强了。”
“柳叔也对付不了巫山神魔?”
“知满是他,我只能和他拼个平手。”
“这”
“少爷,你真的喜欢霸剑奇花?”
“是的。”
“一见钟情?”
“不克自拔。”惊鸿剑客可可怜传地说。
“她对你的态度,并不怎么热络呢!”
“她有两位女伴,交情深厚,然不便单独行动,在一起也必须有所保留呀!”
“她如果对你无意,你如何打算?”柳彪提出现实问题,“昨天你对伴她前往追踪的提议有所迟疑,她就断然声称皆同两女友北上,似乎对与你分手,理所当然毫无留恋。”
“这”
“你真丢不下?”
“是的,柳叔。”
“赴汤蹈火,心甘情愿?”
“这……”牵涉到生死大事,惊鸿剑客迟疑了。
上次在十里亭受到百绝头陀一群人袭击,柳彪看出危机,断然要他逃走,他毫不迟疑溜之大吉,丢下三位姑娘不管,而让三位姑娘陷入绝境。
霸剑奇花还以为他必定够情义,逃回城找摩云神手一群牛鬼蛇神援救呢!
他是一个爱惜自己的人,他人的生死与他无关,他只索取,不想给予。
“想得到她,你必须冒与无数魔道高手为敌的风险。”柳彪替他分析利害。
“罢了!”他像泄了气的皮球,“可是,难以割舍啊!柳彪。”
“情势不由人哪!不割舍行吗?”
“柳叔,请替我设法好不好?”
“两全其美的办法?”
“是呀!柳叔足智多谋,小侯一向都听你的,是吗?”他诚恳地求计。
“价法拥他并因手。”柳彪阴等,“跟去虽然要冒凶险,但小心放聪明些,自保当无困难,可以相机行事制造机会。”
“柳叔是说……”
“把她弄上床,生米煮成熟饭。”柳彪不像个长辈,倒像一个助主人为恶的狡仆,过时,再带她远走高飞,远离凶险,她能不答应?”
“这……”
“拿定主意,你必须有主见,我不能替你决定什么,毕竟建立声威争取地位,需要你自己努力,不能全靠我筹划支撑。”
“好,我必须拿定主意。”
“这才对。今后你的成就,需要你及时下定决心,处理所面对的困难,我陪伴你的时日不多了。”
“柳叔……”
“好吧!摩云神手在招呼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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