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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魔女忒多情 千里赴难书生何薄幸 一怒为仇

  如此情形,一时使得我们的小书生,苦痛万分,只有咬紧牙关,喘息待死。

  也不知这等高热从何而来,听之无声,视之无形。

  且一阵比一阵难受。

  并正当即将不支时,忽又急中生智,心想:“自己身具三阴真气,其性属寒,何不冒险运行一试。”

  同时也就意动功行。

  本来三阴神功,确能抗拒这种阴火。

  但无如他内腑震伤颇重,日前又妄提真气加剧。

  是以这样一来,反无异自速其苦,不但功力凝聚不出,更顿时眼前一阵金星乱爆,又昏倒过去。

  当然,此间老鬼们,旨在*令屈服,并不要他性命,这所风火洞酷刑,也有人适宜*纵,不让他一晕而绝。

  因而不多久,当燕凌云醒转时,又觉奇寒砭骨,冷洌难耐,只冻得周身萎缩,五内寒颤!

  并耳闻有人在暗处亮声道:“姓燕的,何苦敬酒不吃罚酒吃,这些活罪不好受吧!快答应归顺本门,帝君定会饶恕另眼相觑。”

  显然,这就是威胁。

  但燕凌云仍抱定决心,毫不理睬。

  以致发话之人,又是一声冷笑后,寒威愈益强劲。

  请想我们的小书生,以伤后之身,怎能禁得起这等寒热更番煎熬?

  是故不顷刻,便被冻得骨血寒僵,奄奄一息,人事不知。

  可是那知再度醒来时,却觉满口清芬,体内十分舒畅,丹田火热,气透重关,鼻闻幽香,身在一种软绵绵温馨环抱之中。

  且俊目有气无力的微睁,仿佛瞥见自己是坐在一位女郎怀中,恍觉乃是爱侣来援。不由闭目断断续续的呻吟道:“琼姊姊!咱们可是梦中相会啊?”

  不料他这一开口说话,又顿感身上一紧,耳傍立有人娇声低唤道:“谢天谢地,燕哥哥!

  你体内可还有什么疼痛,小妹寒香驰救来迟,可苦了你啊!”

  这种话,不由听得我们的小书生神志一清。马上霍地挣扎移开身躯,猛睁俊目一看。

  还不果然是华阳所见的,那位魔女千手观音阙寒香。

  并见她,一身劲装,满面风尘之色,也正在一双妙目,含情凝视哩!

  原来阙寒香,近日亦正到金陵,忽感心头大是不宁,立觉必是体内鸳鸯蛊朕兆,自己燕郎身有危难。

  于是便一切不顾,即按心灵感应方向,不分昼夜驰援。一直来到括苍山落魂岩,才恍悟乃是五鬼对意中人迫害。

  好在他们双方本有渊源,是以魔女千手观音,便一迳报名拜山求见掌门,并质问玄阴帝君冷清秋,何以不讲彼此交谊,困陷苗岭门人,她师兄燕凌云,要求立即释放。

  照说五鬼既舆苗岭久有往来,新近又结成联盟,加上阙天星爱女亲来,自无求不应。

  但不想,此事却并不尽然。

  一则是,这三数日来,玄阴老鬼暗地察看发现燕凌云根骨稀世少有,已改变初衷。不愿以一个天生良材,交换弱妇,意欲收为己用。

  再则也因适得小贼金光亮,飞骑禀告,说是日内曾逢苗岭丧门神蓝春,得知姓燕的小子,只是该派意欲网罗之人,尚未入门。

  加上我们小书生自己,亦矢口否认乃是苗岭派。

  同时自古一派兴衰,主赖后起资质。

  何况五鬼雄心万丈,放眼门人,并无一个是光大括苍山玄阴派之才。

  试问他们无意获得这样一位禀赋绝伦之人,焉肯放手。

  因而老鬼冷清秋,对魔女要求,并不正面作答。

  只笑说道:“贤侄女不妨前去探望,只要那姓燕的小子,承认是苗岭门人,有话再向我说。”

  随即派人将千手观音,引到风火洞。

  其时也正值燕凌云,难耐酷刑,昏死之际。

  请想这位多情的魔女,一见意中人如此惨状,又安能不心痛欲绝。

  所以慌不迭,便将燕凌云搂抱在怀,取出身藏极珍贵的,千年何首乌所练灵药施救。

  于是我们的小书生,才悠悠醒来。

  不过燕凌云,却心有成见,且曾闻小贼金光亮称说,“苗岭已与五鬼同盟”。恍疑魔女此举,乃是与玄阴派串通,有意施惠,欲使自己怀恩投入网罗,否则又怎能这等迅速得知自己身困此地哩!

  故而闻言,半晌才冷冷的答道:“别假惺惺啦!你们一丘之貉,还当别人不知-!我可不承你这个情呢,请吧!”

  此言一出,不由立使阙寒香芳心一阵伤痛。

  原是-!她千里迢迢,舍命来援,却被意中人还以这样颜色。

  且她正玉容惨淡,想要开口时。

  又听洞门暗处,玄阴老鬼得意的哈哈一笑道:“贤侄女如何?这小子该不是你们苗岭派人吧?”

  这种情形,一时反使阙寒香无法下台。

  是以顿时且不理冷清秋,又泪珠盈睫,颤声向燕凌云咽哽的道:“燕郎!小妹一片真心,绝无虚假,求求你,千万别再这等固执啊!”

  可是我们的小书生,却充耳不闻,并离开魔女身侧,闭目一言不发。

  显然他是绝不为千手观音所动。

  良久,阙寒香陡现一脸坚毅之色,珠泪双抛,侧面向玄阴老鬼娇喝道:“实告你,家父已将阙寒香当众许与燕郎,他虽未曾答允,我可决心与他生则同生,死则同死,你们妄想害人,要如何便如何好了。”

  本来这样话,任谁人听来,也都深觉魔女一片痴心,情溢乎辞,十分感动。

  但唯有燕凌云,仍只当人家是有意做作,演唱双簧。

  并且玄阴老鬼,一见阙女撒泼,有辱尊严,立刻嘿嘿一笑道:“无礼的女娃!今日擅来本山取闹,老夫就暂代尔父管教,也令你尝尝我这风火洞滋味好了。”

  随即一闪而没。

  马上门户封闭,石窟内,又热浪高张,如同置身烈火之中,较前尤甚。

  更是千手观音阙寒香,亦赶忙展开本身所练,独门“修罗功”,连意中人一齐翼护相抗,暂时尚能忍受。

  不过玄阴派这座风火洞,端的十分厉害。

  因为火非凡火,乃是括苍山落魂岩地底,千万年所积的一种炽热溶浆所生,被他们引来这所如同蜂房的石窟之下,且大小可以调节,换句话说,就是一座火山口,其威力可知。

  风也非常风。是为东海寒潮所聚,也就是五鬼所练阴风掌的根源,寒洌无比。

  此际燕凌云,反心情平静,暗忖:“看看这魔丫头,还有什么鬼把戏?”

  同时也乘机收摄心神,瞑目按天都老人所传调息。

  并且不一时,立觉自己真气忽然能随意流转,体内创伤也毫无苦痛。他还不知道是人家喂服灵药之效,只当又有什么奇迹产生。

  因此顿时不齿被魔女护持,自运三阴和六阳神功,随石窟冷热无常,反覆抗御。

  这样大约过了总有半日时光。

  在他是浑觉自己伤情似已痊愈如初,真气也因应敌人风火之威,愈锻链愈感精纯,暗暗心喜。

  可是在千手观音阙寒香方面,却因此而进入险境了。

  因为她所练的修罗功,本属一种阴煞之气,且仅有六七成火候,正为燕凌云六阳神功所克。

  在风火洞冷洌时,还无所觉-

  一到炽热之际,便无异受加倍煎熬,只烧得她香汗如雨,湿透中衣,粉面其红似火,身心有说不出的难耐。

  更是她一心为了护持意中人,总以为乃是风火洞威力增强,益发拚命抗拒。

  所以又继续了个把时辰,终于她被烈焰蒸昏,不支倒地。

  说来确是极端奇妙之事。

  她这刚一受创,燕凌云身心,登时大觉不安宁起来,分明又是鸳鸯蛊的感应了。

  这时燕凌云,偶然看了阙寒香一眼,初时还只当人家使的苦肉计,不再理睬-

  总算他,素来心地诚实,片刻又抬眼细看。

  只见千手观音,汗透重衣,星眸紧闭,其状极惨,心想:“这丫头纵是使的苦肉计,也用心良苦,何况自己适才也曾被她救治,姑不论是真是假,何妨护她一护。”

  加上他此际,因连番运用阴阳两样神功,悟出“致中和”之理,已二种真气合而为一,以不变应风火洞万变,恰然自若。

  是以念动立即一展真气,将魔女一同笼罩在内。

  也恰是偏偏巧合,他这种“中和”之气,妙用无穷。

  看官总还记得中庸上有两句说得好:“致中和,则天地位焉,万物育焉”。

  故而经此一来,片刻魔女阙寒香便不治而愈。

  本来在她昏晕直前,虽然自己咬紧银牙苦拚,却还惟恐意中人禁受不住,只差不能松懈真气,开口出声询问。

  可是此时,她清醒过来,立感身在一种和煦之中,起身一看,心上人反竟精神百倍,安然无恙。

  且分明风火洞并未停上冷热奇刑。

  因此她不由思索狐疑了大半晌,才恍然大悟。

  立刻喜不自胜的娇呼道:“燕哥哥!你功力恢复,这就不怕了。”

  随又念然道:“这班老鬼,简直欺人太甚,家父也已中止和彼辈合作,咱们不能任人凌辱,索性闯出去,闹一个大的,给他扪颜色看看如何?”

  当然,燕凌云早怀忿恨,自亦不无此想,暗忖:“管她是真情是圈套,反正这所鬼洞也不能常留,何必坐以待毙呢?”

  于是也就冷冷的答道:“那也好,只怕姑娘有所不便吧?”

  这种话,显是仍怀极深的成见。

  请想聪明灵慧的阙寒香,那能听不明白。

  于是她,也不置辩,登时接口娇声道:“让小妹为燕哥哥开路。”

  随即不待答言,便功行玉臂,一掌向洞门处推去。

  照说她功力奇高,这一掌拍出,怕不有千钧之力。

  但谁知,却只闻轰然一声闷响,洞门仍分毫不动。

  如此一来,二人可一时没了主意了。

  细察全洞浑然天成,只下方石色紫黑,有许多毛细小孔,但坚实异常,又决非人力可陷。

  顷刻,还是魔女阙寒香,柳眉一蹙,反腕从背上取下她随身兵刃,那只乌黑的铁琵琶。

  始则遍触全洞,侧耳细听。

  不久忽见面有喜色,又扭开机篑,从琵琶腹内,掏出一柄尺许的雪亮短剑,向石窟左侧挖掘,锋刃所及,宛如切豆腐一般。

  分明她这枝兵刃,乃是一件宝物。

  这样大约过了顿饭光景,洞测已被她掘有两尺宽广,深达数尺,且蓦地透进冷风。

  再经她蓄势一掌劈出,立刻就哗啦一声倒塌,洞被攻穿。

  此际燕凌云,只一味暗运神功,抵抗石窟寒热,见状也颇为兴奋。

  随听魔女喜呼道:“燕哥哥!咱们可以出洞了,请快随我来!”

  并立以剑光闪烁探照,一马当先。

  燕凌云也一言不发,在后跟随。

  隐约中只见这所出口外,彷佛乃是个地下岩石裂缝,潮湿阴暗,曲曲折折,如同锯齿一般。

  虽然二人都心疑不定,惟恐仍无法脱困。

  但从空气流通看,似乎又总不会没有出路。

  如此屈身摸索前进大约二三十丈。

  陡见前现一座宽广的大石室,光明如昼,一片氤氲,侧方石壁上,并有朱书古篆:“落魂殿”三个大字。

  显然又是五鬼的,另一个埋伏了。

  因此燕凌云,不由暗暗一惊!心想:“原来这魔丫头做作了半天,却是将自己引来此处啊!”

  是以顿时一声冷笑道:“哼!这座落魂殿,大概是比风火洞威力更大了!小生倒愿领教一番,看看能不能令我屈服。”

  他言外之意,也无异是说,不管你们搅什么花样,要使我燕凌云就范,那是绝不可能。

  故而千手观音阙寒香听,不禁微微一楞!立刻一双乌溜溜大眼,注视在心上人身上。

  她此时秀发散乱,玉容憔悴,一身翠绿衣裙,到处满沾尘土污秽。

  不过尽管如此,但仍掩不了她那宜喜宜嗔,婀娜多姿的秀色,以及无限情深,楚楚可怜的芳容。

  不过燕凌云,却一眼都不看她,立时纵目打量落魂殿陈设-

  觑这座大石室,上首有一个石翕,黄缦低垂,也不知内是何物。前陈两盏琉璃长明灯,一些法器,以及许多男女小木偶。中置一具大鼎,色呈浅红,非金非玉,油光水抹。

  下首石壁上,嵌有无数径寸的水晶块,闪闪生光,足下平滑温润,一尘不染。两旁都是石台,其下幽暗中空,他们适才便从此处掐出,也不知门在何所。

  因为燕凌云乃是曾得神机妙算诸葛玄传授,娴熟各种机关削器,以及奇门阵图之人。

  是以便恍疑这所落魂殿,也必是此类埋伏。

  可是仔细观查,又无丝毫端倪,暗忖:“大约那座鼎器,许是有些蹊跷。”

  于是便提气蹑足前进,准备接近看个分明。

  不料刚跨出三四步,却猝然下首洞壁,突发万道霞光,耀目难睁。

  且鼎内立散射出一股异香,中人欲醉。

  请想燕凌云,正首当其冲,耳中只隐闻魔女娇呼一声:“燕哥哥快别动!”

  登时就略一迷糊,眼前换了一副景象。

  但觉正与琼姊姊相倚相偎,好像彼此适当新婚,情不自禁,满身血脉偾张,立刻一把抱住心上人,二目发赤,喘息低呼道:“好姊姊!咱们总算如愿以偿,我要……”

  想得到,这是他春情发动,开口求欢了。

  可是那知,却见他怀中的琼姊姊,娇羞满面,珠泪双抛。

  于是马上暗忖:“自己千万不能莽撞!”

  随即咬紧牙关,按天都老人所传心法,收摄心神,压遏欲念。

  片刻,又倏感鼻端一股清芬传来,神志一清。

  睁目再看,怀中那里是什么琼姊姊。

  原来乃是魔女阙寒香啊!

  如此情形,不由立使他念火中烧,登时一推千手观音,飞纵一旁,怒喝道:“你这无耻贱婢,使的好下流手段!”

  他只道适才幻境,乃是魔女所为?

  这种事,真是塌天的冤枉!

  因为阙寒香,家学渊源,一见这等表面平淡无奇的景象,便心知不是好兆头。

  只不过因恰听心上人疑猜恶语,略一失神,及至出言告惊时,而燕凌云已触动禁制为鼎散迷魂香所中,时已不及了。

  于是慌不迭,一展修罗功护身,急急把意中人抢救到怀,也适值燕凌云把她当作葛飞琼,反一把紧紧抱定,不可开交。

  使她羞喜惊交集,赶忙取出专解百毒珍药,送到心上人口旁,正拟喂服时,不想却得了这般结果。

  同时燕凌云,纵出丈外,刚一落地时,又陡见晶星万点一闪,眼前现出无限春光。只是满殿都是千手观音阙寒香,打扮得风流万种妖媚无伦,翩翩起舞,满洞温香,并继之轻解罗襦,露出粉乳***,玉股双飞,雪湾隐现,使他顿感心动神摇,不由从丹田冲出一股绮念,如同洪水泛褴,舌甘口燥,一发难收。简直恨不得立刻飞上前去,搂住真个销魂。

  当然,这乃是他中毒未消,魔随象生,所有的幻象。

  因为在他心目中,魇女便是这等人,于是意境便如此。

  本来这是一种最危险的现象。

  但还多亏他心有主宰,迅即又悬崖勒马,潜心内视,大做其定静工夫,始渐安宁。

  如此约莫一盏茶时间。

  我们的小书生,已心地空灵,幻象无踪。

  可是又忽听一阵清音起自身侧。

  他入耳便知乃是曾在华阳所闻的,阙寒香亲奏“七情魔音”,心想:“这魔丫头,适才那一套不成,现在又来一套,可饶恕不得了!”

  是以马上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大喝一声道:“狗贱人!一再料缠,少爷可不能再忍让了。”

  并同时掌聚七八成功力,一股排山倒海的三阴六阳劲气劈出。

  也适值阙寒香,一心以魔音御魔,不虞有此,顿时冷不防被一股狂飙,无巧不巧的,卷到右侧石台下,一座无底深洞之中。

  连惊呼都没有来得及。

  这真是从何说起,拚死救人,反被人害啊!

  读者也许要问:“难道燕凌云,就这般无知,连一个好歹全分辨不出不成?”

  非也!因为大凡读书而有所得的人,都讲究一个择善固执的习性。

  燕凌云既认定魔女不是好人,又知五鬼和苗岭有旧,成见根深蒂固,一切从人家坏处想。

  何况事实也有许多巧合之处,所以就变成这样倒行逆施了。

  这时他,眼见魔女被一掌劈得无影无踪,心头反倒轻松不少。

  而且所中迷魂毒,也为他无意中按天都仙客所传心法用功祛除,神志极为清醒。也深觉这所落魂殿必不寻常,埋伏禁制决不止此。

  于是又缓缓移步,欲对各种陈设查个仔细。

  不料就在他这走动之间,偶地游目一扫翕前许多木偶,突见忽然都好像活动起来。

  并感身后似有微响,倏转身躯,却入目无数獠牙利齿的恶鬼,飞跃而起,齐向自己扑来。

  且立刻阴风惨惨,昏暗无光,十分可怖!

  故而燕凌云,不禁大吃一惊!慌不迭两臂一振,运掌直向鬼怪劈去。

  谁知如此一来,顿时右洞内风声雷吼,热浪冷焰如潮,激荡不已,也彷佛那些扑来的恶鬼,也更多更猛。

  请想燕凌云,幼受父母钟爱,长为一个书生,出道未久,夜行月黑风高尚且不惯,几曾看过这等宛如地狱的景况。

  加上又将魔女驱出,如今只影形单,无人壮胆。

  是以登时不由自主的,唬得直打寒噤,毛发悚然,赶忙运起神功,双臂挥舞,没头没脸的狂劈鬼怪不已。

  本来玄阴派这所落魂殿,就是深藏地底,充满神秘气氛,禁制重重。

  兼之他又时而情绪不宁,疑心生暗鬼,因而神志顿被所夺。

  一直打得精疲力尽,汗流浃背,又无处可逃。暗忖:“这可怎么好?”

  同时也掌势渐缓,反觉恶鬼亦愈少。

  再沉气定睛一看,那里是什么怪物。

  原来乃是下首石壁上,那些无数晶块,被灯光反射,映照-前木偶,所生的影像啊!

  至此他登时恍悟,不禁暗骂自己:“蠢材,蠢材!这不正和苗岭老魔所传,那些摄魂大法,如出一辙-!”

  因此他,马上正心诚意,俊目微阖,定定神,拟再思出洞之策。

  不想正于此时,突地石翕黄缦自行上卷,赫然其中正高坐着那个玄阴老鬼冷清秋,宛如神像一般。

  这却大出燕凌云意料之外。

  敢情这老怪,也早就在此了。

  但见他,鹰眼微眨,手捻长须,沉声说道:“这所落魂殿,乃本门土地,除五老外,从无人敢于擅入。也是你合当有缘,阴错阳差闯进,如今除了归顺玄阴派外,已别无他途了,还不快跪下拜师,等待何时?”

  这时燕凌云,也深知事态严重,暗暗蓄势戒备。

  并昂然答道:“人各有志,岂能相强,我燕凌云乃顶天立地之人,岂是汝辈这班邪恶之徒所屈,有什么妖法使出来就是,何必还多说这些废话!”

  此言一出,登时玄阴老鬼,目射寒光,阴侧侧的开口道:“老夫已一再容忍,不发动本殿禁制,你这小子可再三思,稍时就来不及了呢?”

  显然,他必定还有什么杀着。

  不过燕凌云,却已拿定主意,宁死不屈。

  所以马上又冷笑一声答道:“少爷不早说过了,那还有什么三思四思的?”

  他毫无惧色,一点活动余地都没有。

  那知这种答言语音甫落,陡闻玄阴老鬼,一声断喝道:“你这小子想是活腻了,再尝老夫一点厉害试试!”

  而且立刻灯光齐减,满室伸手不见五指。

  燕凌云陡觉身前,涌来一股重如山岳的压力。

  并正双掌推出劲气抗拒时夕又忽感脑后生风,连念头都没有来得及转,就被人一把夹背提起。

  更是如中钢钩,痛澈心脾。

  虽欲奋力挣扎,但无如对方抓的恰是要穴之处,一时却动弹不得。

  不消说,这暗中下手之人,定是老鬼冷清秋无疑了。

  刹时之间,殿内又大放光明。

  但见玄阴帝君,面含狞笑,却奇怪的仍坐在石翕内未动。

  原来燕凌云,乃是被大鼎内伸出的,一只硕大铁爪,抓牢凌空高举着哩!

  说来我们的小书生,终是经验不足,心机太少。身为一个机关削器的大行家,反因一时不慎,着了人家的道儿,真乃冤哉枉也!

  片刻,冷清秋老鬼,又忽脸带疑云,沉声喝道:“小子快说,姓阙的那丫头呢?”

  敌情他是闻报风火洞失了受刑男女,寻踪迟到此闻,并未见魔女被燕凌云掌力卷下石台之内深洞啊。

  此际,我们的小书生已横了心,反正大不了一死,根本就闭目不作理会。

  可是却听右侧石台下,有人娇声答道:“姑娘来也!”

  更同时飞出两个绝色女郎,并肩俏立殿中。

  燕凌云睁目一看,不禁又喜又惊!

  一个乃为玉观音白凤英。

  一个竟是自己追寻多日林嫣姑娘。

  自然他还不知林嫣就是凌云燕化名,因此不由暗代二女深深耽心,惟恐又蹈自己覆辙。

  是以立时忍痛高呼道:“二位贤妹千万留神老鬼们暗算啊!”

  同时二女粉脸满含忿容,十分怜惜的看了他一眼,齐声娇答道:“燕大哥放心,小妹们绝不妨事,暂请称耐片刻。”

  尤其凌云燕,立刻又玉面生嗔,织手从怀中取出一物,向上座极度困惑的玄阴老鬼一幌叱道:“冷清秋老鬼,你识得此物么?”

  照说括苍山五鬼,天不怕地不怕,那把二女放在眼中。

  但是说也奇怪,却一见凌云燕手中之物,顿时面色大变,赶忙飘身落地,厉声喝道:

  “那来的女娃,竟敢将本门‘阴符玉牒’窃来,还不快送还老夫!”

  原来凌云燕,不知从何处将玄阴派祖师所传掌门信物取来。

  请想冷清秋老鬼,那得不惊慌失色!

  只见凌云燕,闻言撇撤嘴,冷哼一声答道:“姑娘天都凌云燕是也!别人不敢招惹你们这五个老鬼,我可不再乎呢!”

  随又织手向燕凌云一指道:“老鬼快把此人放下,否则我就先毁掉阴符玉牒,再和你算帐!”

  如此情形,一时颇使玄阴老鬼委决不下。

  一则是,因为有俘在手,还可以令对方投鼠忌器,至少能彼此交换,如若一旦先行释放,那可就难说了。

  再则他耳听“天都”二字,并见凌云燕一副有恃无恐之色,恍疑归元子亦来此间,不免暗下着慌。

  故而脸上阴晴不定半晌,才怪眼一扫二女,答道:“老夫也不和尔等一般见识,落个以大压小之名,这样好了,你们先归还‘阴符玉牒’,我马上就免除这姓燕的小子活罪怎样?”

  自然,这乃是他缓兵之计,欲图拖延时间,谋而后动,只听那含糊其辞,仅说免罪,并未明言释放,就不难窥其用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