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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手

    都说,好端端的恩爱夫妻,不知怎地,就分了手。

    内情,永远不足为外人道。

    或许,在看了这个故事之後,对事情经过会有一定的了解,抑或,看了这个故事,更加胡涂?

    卓子邓下班回来得比她丈夫朱重远更晚.

    一进门,放下公事包,只说了一句话:“真疲倦。”

    朱重远放下报纸,看着妻子,如此重覆地抱怨累,已经不是一年半载的事。

    他不知道说什麽才好。

    过去,他试过建议“换一份工作吧”,“乾脆请半年大假”,甚至“你退休算了由我来负担家庭”。

    都没有为子凯接纳。

    说子凯爱上工作,又不见得,很多时候,她可以一直诉苦诉到深夜,朱重远听多了,觉得闷,偶而打一个阿欠,被子凯看在眼内,就觉得份外寂寞。

    她认为他不同情她。

    子凯从此变得缄默。

    重远还以为她有进步。

    就是这样开始的吧。

    本来,每个星期天,子凯都到朱家去午膳,开头的时候,年纪较轻的她兴致勃勃的尝试做一个好媳妇,买了水果鲜花去聚会,吃完饭帮着洗碗收拾。

    渐渐她发觉朱家的人总努力与她维持一个距离,无论她多麽热情,他们都淡淡的,像是要叫她知难而退。

    朱家是老式人,最喜欢问“几时养宝宝”。

    子凯想都没想过生养,像时下所有廿多岁的时代女性,她尚未对婴儿发生兴趣,且也没有多馀的时间与精力以及金钱。

    周末午餐关系维持了一年,子凯就不肯再去。

    开头推说老板叫加班,後来乾脆与同事或朋友共聚,碰到实在没有籍口,索性返公寓午睡补足精神。

    子凯忘记朱家的人。

    重远不说什麽。

    他也觉得子凯不应负全部责任,工馀她有权选择她认为是快活的消遣,嫁入朱家,不代表她失去自我。

    况且,于凯并没有进朱家的门。

    早五十年,媳妇一嫁过门,衣食住行全归夫家,但今时今日,结婚管结婚,女方丝毫没有倚赖男方的意思,男方倘若不识向,无异自讨没趣。

    重远当然不是这种人。

    星期六下午,变成自由活动的好时光。

    朱家并没有问及子凯去了何处。

    子凯安排在星期日回娘家。

    与母亲相处如朋友,是子凯的幸福,更何况她还有一个可爱的妹妹。

    闲谈的时候,子凯叹口气,“妈妈,我是怎样结的婚?”

    卓太太警惕的抬头,“你喜欢重远呀。”

    “广东人真是怪,姨妈姑爹一大堆,常常聚在一起,险留孤寡,没有笑意。”

    卓太太笑,“那时你与重远全部英语对白,我猜你根本不晓得他是广东人。”

    真的,大学生活枯燥寂寞,子凯遇上重远,一则他是好人,二则他照顾她,两人又觉得适龄,微得双方家长同意,便步入教堂。

    “後来才发觉原来女人可以不结婚。”

    “这是什麽话。”卓太太不以为然。

    子凯的妹妹子康才十九岁,连忙应进:“我就不要结婚,自由自在,不晓得多好。”她比子凯外向,朋友多,爱交际,怎麽肯被困小公寓。

    卓太太发子康一眼,“一直玩到三十岁?”

    子康反问:“为什么不,中年人难道没有朋友?许多人到四十岁还独身,要不然就离了婚,从头开始。”

    子凯不出声。

    子康笑,“姐姐一向乖,婚姻生活合她。”她顺手扯过手袋,出门与同学打球去。

    卓太太小心翼翼问:“子凯,你没有什麽吧?”

    “妈妈,我觉得生活真累。”声音中无限烦倦。

    “是工作辛苦吧。”

    “不,才不,我倒情愿是工作吃力的缘故。”子凯没精打采。

    “到底是什麽?”

    “闷。”

    卓太太不语,这是一个可怕的字眼。

    “你可以安排自己的节目。”

    “为什麽,我是一个已婚妇人,干吗要我单独寻欢作乐?”

    “那麽同重远一起出去玩。”

    “我发现他是一个很坏的游伴。”

    “子凯,这样说很不公平。”

    “真的,妈妈,他喜欢一个人关在房中看书听音乐,把我分隔得远远,叫他都不应,我们各有各生活方式,无法迁就对方。”

    “言重了。”

    子凯摊摊手。

    “同重远一起去渡假吧。”

    “我要到非洲,他肯去吗。”

    “你也太极端了。”

    子凯苦笑。“妈妈,我记得你与爸爸的婚姻生活,真是充满诗情画意。”

    卓太太含笑不作答。

    “重还从来不会学爸爸那样,偶而带回来一件小礼物,使妻子觉得陶醉。”

    “新派人也许不作与这个了。”

    子凯并不肯定。

    那天她回家,她同重远商量,希望分开睡房。

    早上,他比她早一小时起床,十分扰攘,使她也平白损失六十分钟睡眠,分开卧室,就没有这个烦恼。

    朱重远一口答应。

    他乐得这麽做,临睡前听点音乐是很大的享受。

    子凯松一口气。

    自此之後,两人各有时间出入,互不干扰,气氛更加和睦,两人客气得不像话,冷淡得像普通朋友。

    到这个阶段,重远与子凯还是互相信任的,很多要事,也坐在一起商量,于凯甚至觉得这样文明的关系也许可以维持一辈子。

    当时,她还没有遇上王劲峰。

    他是新同事,与子凯同级,起薪点较低,年纪也要小一两岁,英俊高大开朗,一进门便吸引全体女职员目光,他也似乎习惯接受这种注意力,不过对於卓子凯,他另眼相看。

    因为子凯没有看他。

    子凯觉得他是个大孩子,有时太过活泼,引得女同事哈哈笑个不停,可能不妨碍工作,但未免过度招摇。

    子凯不欣赏嘈吵的男人。当日看中朱重远,一半因为他沉默高贵。

    老板派下来一个计划,要子凯与小王合作,有心要子凯带他一带,子凯当然情愿与熟手共事,故此心头略感不快,被小王看出来,刻意迁就子凯,出乎意料地合作,使子凯回心转意。

    他喜欢她,第一眼就觉得她外型特别清秀,神情稍见忧郁,相信是个内热外冷的女子。已婚,但完全没有太太型格。沉默寡言,工作能力高超。王劲搴打听到,在这间公司司任职四年,卓子凯从来没有与任何同事起过冲突,无论什麽事,经过她的手,都能平和解决,这是一项了不起的本事。

    王劲峰跟着发觉子凯衣服的主色徘徊在深蓝、白、淡灰之间,偶而配一双红鞋。

    开会的时候,秀丽的子凯坐着不动,如一尊石像,冰冻,王劲峰的想像力开始游移,要什麽样的能量才可使这层薄霜融解?

    一日他看到子凯坐下时藏青麻质裙子下露出一角银紫色花边衬裙,震荡之馀,完全没有法子留意大会主席说过什么话。

    他温柔地想,莫非已经决定追求她。、

    或许是不道德的行为,但主权在子凯手上,她要是接受,旁人没有资格有任何异议。

    子凯一点也不知道他有这种惊人的想法。

    王劲峰邀请她工馀去喝上一杯的时候,她答应下来。

    回到家里,也不过是看电视新闻,菲律宾籍女工人天天都做一样的菜式,闷得她怪叫。

    王劲峰开得一手好车,呔盘像是他身体的一部份,挥洒自如。

    子凯不会开车,与小王出差办事,无形中像是多了个司机,异常方便,她觉得是一种享受。

    渐渐熟落了,把盏也颇有几句话可说。

    话题由公转私,子凯始终把他当小朋友,令他烦恼。

    “还没有固定女朋友?”子凯垂询。

    王劲峰觉得她语气似个家长,不以为然瞪她一眼。

    “现在的年轻人都不肯结婚。”子凯感喟。

    王劲峰啼笑皆非,她一退退到七老八十的岁数去,难道这也是她的护身符之一?

    王劲峰开门见山:“我不喜欢十七八九叽叽喳喳的女孩子,动不动叽叽咕咕地乱笑一通。”

    子凯莞尔,不再去碰这个话题。

    王劲峰为这朵恍惚的笑焰迷醉,一时冲动,伸手过去,原本想握住子凯的手,终于不敢造次,只是碰碰她中指上一只精致的指环。

    王劲峰没想到他也有忌惮的时候,可见子凯是真有点威严,也可见他是真心喜欢她。

    他问子凯:“你快乐吗?”

    子凯抬起头,失笑道:“你这么会问起这么复杂的问题来。你呢,你快乐吗?”

    “有时快乐,有时不,但我勇于追求快乐。”

    “那么你是一个放肆的人。”

    “我承认我任性。”

    子凯许久没有与任何人闲聊,心中叫自己不要说太多,对方是个陌生人,但意念受控制,自嘴里吐出。

    子凯吃惊,她竟是这么寂寞的人?有话,为什么不对伴侣倾诉?为什么朱重远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夫妻俩相对无言,还要到什么时候?

    刹时间无数问题涌上心头,子凯怔怔地握着酒杯发呆,过了很久,才把酒一饮而尽。

    王劲峰知道她不快乐,他太明显了,看得出来,他虽是个浪漫少年,却有自尊,他不愿乘虚而入。

    “再来一杯?”

    子凯点点头。

    她已习惯工余喝上一两杯,消磨时间,松弛神经。

    王劲峰再逗她说话,她已经不肯透露心声。

    喝完第二杯,由王劲峰送她回去。

    那一夜,子凯想开心见诚的与重远谈一谈,回到家,不见他,女佣人躲在房内看电视,告诉她,朱先生去喝喜酒。

    子凯这才想起来,这次是他大姐娶儿媳妇,她都忘记这件事。

    她对伴侣又何尝不疏忽,工余只想休息,或是与他悄悄地说几句知心话,根本不想去参加人多声杂的场合,这大概也是失职。

    她呆在书房看小说,十二点左右,重远回来了,只说了一句话,“还没睡?”

    子凯想问:场面热闹吗,又开不了口,太虚伪,她根本不关心,於是回答:“这就上床。”

    又是一天。

    子凯羡慕一些娇俏的女子,结婚十多甘年,碰到一点点小事,仍然会得靠在丈夫身边啾啾啾地说个不停,活像依人小鸟。

    子凯唯一可依的,只是事业。

    重远什麽地方使她失望,导致今日冰封三尺?

    子凯多希望重远会得探头进来,问一声“你在想什麽”,但是他自浴室出来,直接回睡房,开了唱机,熄掉灯,子凯想主动过去谈谈,但实在疲倦,也随手关灯。

    一层层的霜,就是这样积起来,毋须几年,形成整幢冰墙。

    第二天重远惯例比她早出门,子凯捧着一杯茶,呆半晌,像是在悲悼不知什麽。

    走到街上,听到有人叫:“子凯子凯。”

    她有一秒钟失神,听上去像是许久之前重远在校园叫她,但时光岂会倒流,子凯一转身,发觉是王劲峰。

    “咦,你路过?”她问。

    “上车。”

    子凯毫不犹疑坐到他身边,她习惯把同事当兄弟姐妹。

    王劲峰说:“今天要到官塘工厂大厦开会,我怕你找不到地方,天又像随时要下雨的样子。”

    “谢谢你。”

    王劲峰本来是个老手,在子凯面前,平素的手段一半也使不出来。

    他说:“看样子你没吃早餐。”

    子凯微笑。

    “这个长气会议恐怕要开到一点正,你不怕胃气痛?”

    他把车子停下来,冲进快餐店,五分钟後出来,手里多了一包牛乳与一客三文治。

    到这个时候,子凯也看到端倪,这个精明的年轻人不可能对每个女子都这么温柔体贴,她也不是昨天才出生的人,还不洞悉其中跷蹊,也未免太过天真胡涂。

    她左手饮料,右手食物,呆了很久很久。

    任由他发展下去,後果未可逆料,要是有所顾忌,就应主动中止。

    子凯的手忽然颤抖起来。

    为什麽要她经过这麽大的考验,为什麽命中注定她要熬过这一关?

    她听到王劲峰轻轻说:“我会使你快乐。”

    子凯闭上眼睛。

    王劲睾说下去:“工作辛劳,人生苦短,我们应当享受,子凯,你也应当快乐。”

    子凯鼻子发酸。

    王劲峰并没有应允什麽,子凯也没想过要在他身上取得什么承诺。

    “我可有唐突?原谅我。”

    子凯苦涩地笑,吸引到他,也许还是她的荣幸,说不定还意那些年轻女孩嫉妒。

    王劲宰说:“我保证我不是轻佻的登徒子。”

    子凯只点点头。

    到了开会的地点,他让她先下车。

    子凯迷惘的在街上站一会儿才上去。

    一整个上午,她端坐会议室,卓子凯一向作风是沉默寡言,也没有人注意到那平静秀丽的外表下的一颗心正在历劫风暴。

    子凯的感觉如坐在大浪中一只小舟之上,整个人起伏不停,晕肢作闷。

    会终於开完了,王劲峰有点忐忑,他不晓得子凯怎麽想,她内心世界是那么神秘,他刚才的剖白可有得罪她冒犯她,她会不会因此冷淡地?

    直到子凯抬起头来,说一声“我们走吧”,他才松一口气。

    仍由他开车送她。

    他试采地问:“去吃午饭?”

    于凯点点头。

    她没想到婚後三年仍能够吸引到异性,不知是悲是喜,一时麻木,脸容更加镇定。

    她没有再同王劲峰说话。

    不,不是因为他。

    子凯不是轻浮的女性。

    而是因为王劲峰触发了一点知觉,使子凯自逃避中醒觉。

    已经死亡的感情,要承认他已死亡。

    午餐的一段时间她一直维持缄默,下午告假,回家休息,本来想打个中觉,无奈睡不着,没想到重远回来了。

    这些日子,她根本不晓得重远什么时候下班,原来五点不到就抵家。

    她被起浴袍走出去。

    重远也很诧异,“回来了?不舒服?”

    “重远我有话说,你有没有时间。”

    朱重远静下来,看看子凯。

    来了,终於来了,她要说这话,也不止一两年了二直拖着,到今天无可再拖,一吐为快。

    “待我拿杯茶来。”

    重远很镇定。

    子凯也斟了一杯威士忌加冰。

    两人走到书房坐下。

    子凯低下头,不去看重远,静默一会儿,她说:“我想搬出去。”

    “你意思是分居。”

    “是的。”

    “要不要去正式办手续。”

    “要是你不介意的话。”

    “我怎麽会介意。”说完之後,重远觉得太过负气,立刻又补充一句:“一切以你的意见为重。”

    可见是没得救了。

    不吵不闹,也不求。

    实在是无可挽回了。

    重远并不难过,因为有没有子凯都不再有分别,分居也不过只是一个姿势,事实上他们即使住在同一屋顶下,也不再接触。“你找到公寓没有?”他问。

    “还没有着手找。”

    “这样的小事还真难不到你。”

    子凯点点头。

    “搬出去的时候,早点通知我。”

    “我会的,还有,佣人也留给你,她做熟了,对你比较方便。”

    “你呢?”

    “我可以叫母亲再为我训练一名。”

    “谢谢你。”

    子凯一口喝干威土忌,呆坐一会儿,也认为这是明智的决定。

    花已经枯萎,天天浇水也不再管用,索性除掉它,把花圃留空,图一个清爽。

    虽然想法这麽潇洒,考虑这麽周详,于凯也觉得体内某一部像是随这段婚姻消失了,以後,她将终身恍然若失,除却她自己,没有人知道。第二天托经纪替她找房子,不用一日,已经决定买下一层小小公寓,子凯自有相熟的做室内装修的朋友,三下五除二,可以即时动工。

    接着子凯又到律师处签妥分居状,叫她的秘书,通知朱重远的秘书,请他也去签字。

    一切公事公办,爽快磊落,最便当不过。

    子凯的办事能力,没有人敢怀疑。

    一切妥当之後,她答应王劲峰与他晚饭。

    子凯不是不唏嘘的,重远竟什么都没有问。

    子凯略为希望他会提及“那每早来接你的人是谁”,“他会对你好吗”,“你当心吃亏”,“是为着他要分居”,“没想到我俩未能白头偕老”。

    但重远只字不提。

    他那么自爱,自尊,自重,他不屑提及第三者。

    他许他知道根本没有第三者。

    王劲峰的确没有资格做第三者。

    于邓听见小王问她:“听说,你要搬出来?”

    子凯点点头。

    她报了新地址给人事部,一下子消息传开。

    王劲峰鼓起勇气问:“是为看我?”

    子凯一怔,毫不容情的笑出来,“当然不是。”

    王劲峰失望地低下头。

    “你愿意扮演这个不讨好的角色?”

    “这将是我的荣幸。”

    子凯轻轻摇头,他太露骨放肆。

    王劲峰问:“现在你是自由身了?”

    子凯没有回答。

    “我可以随时致电你家?”

    “太早或太夜都不方便。”

    “周末你几点起床?”

    子凯觉得这问题太过私人,不予作答。

    王劲峰只得适而可止。他觉得子凯始终难以捉摸,许多女人离婚之后如野马脱缰,为所欲为,百无禁忌,忽然之间豪放起来。

    子凯却不是这样,无论心情神态生活方面,她都控制得与以前一模一样。

    王劲峰更加尊重仰慕她。

    搬家那日正好礼拜天。

    朱重远很客气合作地看着子凯收拾衣物离去。

    子凯看晋腕表,“电视直播网球赛就快开始,相信你已急不及待。”

    重远有点儿不好意思。

    子凯微笑,与女慵离去。

    新居装修令她非常满意,空间小了一半,大门一关,另有乾坤。

    子凯真觉轻松,不比从前,老是吊着精神,侧着耳朵要招呼重远。

    但那夜,她睡在小小的新床上,半夜被雨声吵醒二时不察,竟以为自己在老家里,喊出重远的名字。

    子凯怔怔的落下泪来。

    然而这一切会习惯,当初离家到外国读书,何尝不是这样苦苦留恋过去一切不值得思念的琐事,怀旧是人类最怪的习惯。

    她一定会得克服。

    母亲差来的锺点女工一早来报到,于凯忙着吩咐她,也就把愁苦暂时放下。

    卓太太的电话接看跟至。

    “昨夜有没有睡好?”

    “过得去。”

    卓太太沉默一会儿,“真的要分手?”

    “嗯。”

    “想清楚了?”

    “是。”

    “那第三者是谁?”卓太太问。

    子凯笑,没想到是母亲忍不住发问。

    “没有这个人。”

    “你们的嘴巴密实而已。”

    也许有,也许还有第四者。

    怎麽不是,子凯不是从前的子凯,变了另外一个人。重远也不再是重远,亦变了另外一个人。

    新的卓子凯与朱重远都不想再继续这一段婚姻,因此协议分手。

    卓太太叹了口气。

    于凯说:“再见。”

    楼下,她知道,王劲峰在等她。

    他若不耐烦了,一定还有其他的异性驾车而来,子凯有信心,她仰仰头,出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