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回 魔功幻影
更新时间:2023-01-15 本书阅读量:次
福儿一骨碌翻身坐起,讶然道:“咦!怎么会睡着了呢?” 柳南江道:“你不是睡着了,而是被点了昏穴,你一点不知道吗?” 福儿连连摇头,道:“点了昏穴?!我怎么一点也没有感觉呢?” 白玉梅道:“那人可能是站在远处用石子施展打穴手法。” 柳南江道:“不是,福儿的根基我清楚,出手之人不但要有绝佳的轻功,而且还要有奇特的点穴手法,否则福儿不会一无所觉。” 白玉梅讶然道:“如此说来,此人的功力高过你我了?” 柳南江点点头,道:“那是必然的,若是教我暗中点昏福儿,那绝对办不到。” 福儿突然发现凌菲不见,低呼道:“糟糕!凌姑娘一定是被那个家伙带走了。” 柳南江道:“放心,那人带走凌菲是好意而非恶意。” 白玉梅也点点头,道:“对的!凭他的身手,要杀凌菲只在举手之间,不过……” 语气一顿,接道:“凌菲毕竟是个姑娘家,总是让人替她忧虑。” 柳南江喟然道:“忧虑又有什么办法呢?终南山中明里暗里不知有多少能人高手,尤其是隐藏在暗中之人,更是有所图谋却又使人防不胜防。” 白玉梅道:“南江!带福儿一齐走。” 柳南江知道她要叫他们进洞中歇息,连忙插口道:“不了。” 白玉梅以为柳南江不愿让福儿去她的洞窟,忙道:“福儿也不是外人。” 柳南江摇摇头,道:“不了。” 语气一顿,微作沉吟后,接道:“有件事你还不知,茹慧身遭劫难……” 白玉梅惊道:“她怎么了?” 柳南江将秦茹慧的遭遇讲述了一遍。 白玉梅不胜唏嘘地道:“这个可怜的孩子!” 柳南江安慰道:“吉人自有天相,不过,目前急需要找到她的下落,我准备连夜就去。” 白玉梅挥手道:“快去吧!为了茹慧,你应该多尽一点心力的。” 柳南江道:“那是不用吩咐的。” 言罢,向福儿一摆手,双双长身而起,向望鹿坡奔去。 行至途中,福儿问道:“这个白衣女子因何特别关心秦茹慧呢?” 柳南江道:“说来话长,等将来有机会再告诉你吧!” 福儿也不再追问,掉转话头问道:“相公!那个点我昏穴之人,你想是谁?” 柳南江道:“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如何去猜想是谁?” 福儿道:“能暗中点对我昏穴之人,恐怕只有两个。” 柳南江道:“你是说公孙彤和那个无名客吗?” 福儿点点头,道:“我正是这样想。” 柳南江笑道:“你未免想得太玄了,公孙彤是否真的比秦羽烈的武功高出许多,根本就无法确实。我们想象中那个无名客比公孙彤还要厉害,那还要看他说的是真话假话,如果他是信口胡说,虽然天衣无缝,也不过是工于计谋罢了。” 福儿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柳南江道:“如果照你这样说,方才点昏你的人一定是那无名客,因为公孙彤不可能带走凌菲的。” 福儿点点头,道:“我猜想的正是他。” 柳南江道:“这样说,凌菲也和他有一点特殊的关系了。” 福儿道:“别的都不关重要,点昏我的人分别暗中在观察我们的行动,这倒是应该注意的。” 二人言谈之间,望鹿坡已然到了。 说不出的原因,使柳南江对白玉梅生出一股浓厚的亲情。 白玉梅与他母亲同宗,姓名又只有一字之差,自然是使柳南江滋生那股浓厚亲情的一大原因,而最主要的还是白玉梅对柳南江发挥了女人与生俱来的慈性。而这种慈性又是柳南江有生以来所不曾享受和领略过的。 为此,关于秦茹慧的安危,柳南江就不得不尽心尽力了。 虽然白玉梅的谈吐还有保留闪烁,使柳南江不太明了她的过去和现在,或者未来,但有一点柳南江是可以肯定的。 秦茹慧是支持白玉梅勇敢活下去的力量泉源。 但是,秦茹慧如今何在呢? 天地之间,如此辽阔,又上哪儿去找呢? 柳南江依据秦茹慧已经丧失武功的情形去判断,她显然是在山下,因为救出她的人不可能带着一个没有登山能力的人往高处爬的。 他往望鹿坡走来,还有附带的原因,希望通上秦羽烈,借机会将福儿安插在秦羽烈的身边。 可是,他这个希望是落空了。 因为,望鹿坡上没有半个人影。 秦羽烈很可能已率领着他的所属武士往三老峰头去了。 柳南江望着那些像蹲伏的巨兽般的岗峦发愣,心里暗喊着:“秦姑娘!你在何处呢?” 其实,秦茹慧离他只不过二十里左右的距离,他都无法找到她,真所谓是“咫尺天涯” 了。 终南如一只伏虎。 三老峰位于头顶,望鹿坡则位于颈窝,在新陡的山势中,这是唯一的盆地。 从望鹿坡向正东,是往三老峰头的山道,往西北,则是下山的路径。往西南,或东北,则是走向这只伏虎的前腿,也就是终南山脉旁支。 距离望鹿坡的东北方约摸三十里处,有一道山涧,涧壁陡峭,涧道幽暗。 春雨连绵之际,涧水汹涌,是终南七仙岩飞瀑的主要源头,秋深干旱,洞水成涓滴之势。 因此这条山洞成了凌长风和秦茹慧的藏身之所。 凌长风本来背着秦茹慧疾行的,忽然发现了一大队疾服劲装的汉子在匆匆赶道。 其实,那是秦羽烈属下的武士。 但是,他们却以为是冷如霜派来搜寻他们踪迹的爪牙。 因此,他们闪身躲入了这条山涧。 此刻,除了强劲的山风呼啸之外,已听不到别的轰响,看来,那批壮汉子已经离去了。 两人蜷曲在一道山岩的夹缝间,由于方才情势紧张,两人挤在一起并没有异样的感觉。 此时步履之声远离,一切归于平静后,凌长风立刻就心中忐忑起来,虽然软玉温香的感受使他感到微醺,但他毕竟不是邪恶之徒。 于是,连忙退出了那条夹缝。 秦茹慧对凌长风是多少有情的,不过那是感激之情,她不愿凌长风因此而发窘,装得若无其事地轻笑道:“茹慧连累凌少侠受委屈,真是于心难安。” 凌长风和他妹妹有着相同的豪爽,一天一夜的相处,秦茹慧对他太客气,这样反使他感到忸怩不安,因而神情略显腼腆地道:“没什么。” 想想没有什么话好说,又连忙改口道:“秦姑娘!我们可以走了。” 秦茹慧道:“凌少侠怎不再多歇息一阵?” 凌长风道:“就这样,我还担心明儿子时赶不到三老峰头呢! 秦茹慧道:“真是难为少侠了。” 凌长风道:“不必客气,来吧!” 说着,微微蹲下身子,以便秦茹慧攀附。 蓦在此时,“叭哒”一声,一块小石子落在凌长风的脚面前。 凌长风不禁心神一理,这块小石子显然是有人故意向他扔过来的。 就在他一愣神之际,“叭啦”一声,第二块小石子又落下了。 凌长风发觉情况不对,连忙低声道:“秦姑娘!快躲到那道夹缝中去。” 秦茹慧心情自然是非常紧张,连忙闪身躲进那道夹缝之中。 “叭哒”一声,第三块石子又落下了,还是落在老地方。 凌长风四下张望无一个人影,心中立刻萌生一种被戏辱的感觉,因而扬声叫道:“是哪一位朋友,何妨出来一会?” 叫声一落,他的面前突然站了一个人。 从何处来? 如何而来? 凌长风根本没有看清。 单是这种怪异的身法就足以令人震骇了。 那人穿着一身黑衣,面上也蒙着黑巾,黑巾的上方露出两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瞪视着凌长风,整个身形纹风不动。 凌长风暗暗在心中撮好了他的独门武器“钓鳌金钩”,沉声发问道:“方才那三颗石子,是尊驾抛掷的吗?” 那人没有答话,凌长风依稀见他的脑袋微微点了一下。 凌长风又问道:“请问是什么意思?” 黑衣人声音低沉地道:“请你立刻离开。” 凌长风轻吁了一口长气,道:“在下正要离开此地。” 黑衣人身形往旁一让,一摆手道:“请即刻离去。” 凌长风道:“在下还有一个随行病人” 黑衣人沉声道:“只准你一个人走。” 凌长风不禁一惊,厉声道:“这是什么话?同伴有病在身,在下岂能一走了之?” 黑衣人向前逼进两步,手一指,道:“娃儿不要找死!” 凌长风也不多话,立刻先发制人,扣在手中的金钩飞也似地向那黑衣人的右腕打去。 他这种兵器虽属旁门左道,却经常能出奇致胜。 其他的暗器还可以伸手去接,他的金钩却无法伸手去接。 即使接住了,也照样能钩住肌肤。 金钩上面有锐利的倒刺,钩上了,就休想能拔出来。 只听黑衣人冷嘿一声,指着凌长风那只手一动也没有动。 凌长风心中不禁暗喜,金钧果然搭上了黑衣人的手腕。 凌长风将扣在手中的丝线猛力往回一带,他连连向后踉跄几步,差点没有摔一个筋斗。 原来金钩并没钩上那个黑衣人的腕子。 凌长风不禁感到骇异了,对方既未闪避,金钩怎会走空的呢? 他微一迟疑,双腕同时一抖,两只金钩同时而出,又双向那黑衣人的右腕缠去。 凌长风再用力往回一拉,两双金钩又是回空。 凌长风不禁惊呆了。 自从他出道以来,“钓鳌金钩”已经用过不下数十余次,可说无往不利,今天却栽了筋斗,而且毛病出在那里也不知道。 黑衣人冷笑道:“还要不要再试一次?” 凌长风虽然非常震骇,却并不怯弱,也回以一产冷笑,道:“尊驾的确有两套,不过要在下丢下有病的朋友一走了之,恐怕还办不到。” 黑衣人道:“看不出你倒蛮够义气的,你那位朋友可能不希望你枉送一条性命。” 凌长风正义凛然地道:“在下送命是学艺不精,但不能作不义之人。” 黑衣人突然纵声枉笑起来,良久,才停住笑声,问道:“你那朋友身患何病?” 凌长风冷声道:“不劳尊驾费心。” 黑衣人道:“娃儿!老夫要留下你那位朋友,正是要为她治病。” 凌长风不禁愣住了,这黑衣人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呢? 藏在夹缝中的秦茹慧,却不禁怦然心动了。 凌长风所施展的“钓鳌金钩”她曾见过,自己能否躲过,还很难说。 而这个黑衣人不闪不避就使凌长风所甩出的金钩徒然无功,就可以证明对方是个绝顶高手。 对方若是心存杀机,自己绝对逃不过这一劫。 万一他真是有诚意来为自己疗伤的呢? 一念及此,立即从石缝中走了出来,和声问道:“请问尊驾高姓大名?” 黑衣人一摆手,道:“用不着攀交情,教这娃儿一人离去,老夫为你治病。” 秦茹慧道:“尊驾可知道我身罹何症?” 黑衣人道:“被冷老魔独门‘五毒点穴手法’点封你遍身主要大穴,以致内力涣散武功丧失,老夫没有说错吧!” 秦茹慧不禁惊喜参半,她一向心细如发,因而又道:“冷老魔的‘五毒点穴手法’既称独门,尊驾又如何疗治得好?” 黑衣人嘿嘿一笑,道:“不是老夫夸口「潇湘子扫描,黑色快车OCR」,任何伤症也难不了老夫。” 秦茹慧沉吟一阵,道:“少侠!一路多承蒙照顾,现在就请你离去吧!” 凌长风疾声道:“姑娘切不可轻信……” 黑衣人插口道:“老夫与这女娃儿有缘,故而要为她治病疗伤。如果你不肯离去,老夫为了成全这段缘分,只有一掌送掉你的小命。” 话声方落,挥掌向一方巨石拍去。 自听“哗啦”一声,那块巨石立刻化为面粉。 秦茹慧急忙叫道:“少侠!快走吧!” 凌长风情知不走也是白白送命,只得仓惶叫道:“姑娘多加小心!” 言罢,一走三回头,黯然地离开了这条幽暗的山涧而去。 秦茹慧心情倒是极端沉着的,她转身向那黑衣人问道:“请问就在此处,还是?……” 黑衣人抬手向一块平稳的青石板一指,道:“仰躺在这块青石板上。” 秦茹慧毫不犹疑地在青石板上躺下。 黑衣人在她身旁蹲下,又道:“闭上眼睛,浑身放松。” 秦茹慧一切依照那黑衣人的吩咐,是福是祸她已完全委诸于命运的安排了。 黑衣人缓缓伸出右掌,按上了秦茹慧的命门。 只见秦茹慧身形一颤,口中喷出一道血箭,当场昏死过去。 黑衣人自身上掏出个小瓶,倾倒出一颗红色的药丸,喃喃自语地道:“老夫精研十二年之久的魔功,却被你这娃儿受用了!嘿嘿!你真是福气不小哩!” 说着,就将那颗红色药丸放进秦茹慧口中,暗运掌力将药丸逼进她的腹内。 接着,五指连挥,像弹奏琴弦似的在秦茹慧身上的穴道处点点截截。 然后,长身而起。 在一声尖锐的呼啸中纵出了山涧,踪影霎时不见。 此时,凌长风不过行去五里。 这一声呼啸听在他耳中,不禁使他毛骨悚然。 他很想再转身回来探视一番,继而一想,也罢,生死有命,福祸在天,看秦姑娘的造化吧! 凌长风本可就此下山,不过,他想到应该将秦茹慧的遭遇对秦羽烈说一声,如若不然,万一秦茹慧遭遇不测,他就有责任了。 黑衣人的一声长啸不但凌长风听见,远隔十余里的柳南江也听到了。立刻就偕同福儿循着啸声发出的方向赶了过来。 很快地,三个人就遇上了。 柳南江眼尖,老远就看见了迎面而来的是凌长风,忙不迭地喊道:“那不是长风兄吗?” 凌长风抬头一看,认出了是柳南江,忙道:“原来是柳兄。” 柳南江道:“听说秦姑娘已被长风兄救出,因何不见秦姑娘?” 凌长风就将前一刻的遭遇叙说了一遍。 柳南江听得不胜黯然,道:“方才那一声呼啸,就是那黑衣人所发吗?” 凌长风点点头道:“可能是的。” 柳南江一蹙眉尖,喃喃道:“因何长啸呢?是因他疗好了秦姑娘的伤势而得意?还是因杀了秦姑娘而大快?他方才那一声长啸听来,此人必是功力深厚,可能为绝代高手。” 凌长风道:“以在下意测,那黑衣人不可能杀害秦姑娘,否则他就不会放过在下了。” 柳南江一挥手,道:“走!我们去看看。” 凌长风摇摇头,道:“不要吧?他要在下离开,分明是不让别人见到他为秦姑娘疗伤的手法。” 柳南江道:“那黑衣人可能已为秦姑娘疗伤完毕,方才那一声长啸” 福儿忽然低声道:“看!有人来了!” 果然,一道人影向他们立身之处奔来,行动快速,疾如闪电。 柳南江轻声问道:“长风兄,是那黑衣人吗?” 凌长风道:“从那种矫捷的身法看来应该是他。不过,他穿的是黑衣,而这人穿的是蓝衣,恐怕是另外一个人。” 正说之间,那人已到面前,竟然是他们心中所牵挂的秦姑娘。 柳南江不禁大喜过望,秦茹慧不但恢复了武功,似乎比以前更精进了不少。 凌长风也是不胜惊异,忙张口叫道:“秦姑娘!你的伤势完全好了吗?” 说也奇怪,秦茹慧对凌长风的叫声恍若未闻,对他们三个人也恍若未见,脚步稍微一缓,擦身而过,复又疾行如故。 柳南江又叫道:“秦姑娘……” 秦茹慧这次站住了,却没有回过身来,声音冷峻地问道:“谁叫我?” 柳南江和凌长风不禁面面相觑起来,秦茹慧就像换了一个人似地。 福儿已然跃到秦茹慧面前,道:“柳相公叫你,你难道听不出来吗?” 秦茹慧“唔”了一声,依然冷冷地问道:“有什么事吗?” 柳南江走到她面前,问道:“秦姑娘!身上的伤都好了吗?” 秦茹慧鼻孔里出了一口冷气,道:“伤!谁能伤得了我?” 柳南江抬头向秦茹慧面上看去,不禁打了个寒噤,原来秦茹慧那两道目光异常阴森怕人。 凌长风也走过来,道:“秦姑娘!冷老魔不是用‘五毒点穴法’毁了你身上的内力吗? 难道你一点也不记得了?” 秦茹慧“唔”了一声,道:“我记得,我现在正要去找他。” 凌长风道:“想必那黑衣人已将你的伤势疗好了。” 秦茹慧一点头,道:“不错。” 柳南江笑道:“那就好了!” 秦茹慧的身子不曾转过一下,目光也始终望着前方,声音冷漠地道:“还有没有事?” 柳南江对秦茹慧的神情何以如此,实在不解,因而摇摇头,道:“没事了。” 秦茹慧道:“失陪了!” 言罢,扬长而去。 凌长风缓缓摇头,道:“真是奇怪,秦茹慧好像变了另一个人似的。” 福儿压低了声音,道:“相公!我看那黑衣人疗伤的手法大有问题。” 柳南江点点头,道:“很可能。” 凌长风茫然地问道:“难道那黑衣人用什么怪异手法使秦姑娘脱胎换骨了。” 柳南江道:“那倒不至于,看样子秦姑娘的心情已然大变了。” 凌长风道:“莫非那黑衣人想利用秦姑娘在武林中制造一片纷乱?” 柳南江一怔道:“长风兄!你怎么会想到这个问题?” 凌长风道:“在下方才和那黑衣人打个照面,功力之深,实在吓人,而他那两道目光给人一种阴森之感,显而易见是一个冷酷人物。” 柳南江沉吟一阵,没有再谈论这个问题,转过话题道:“长风兄!我该告诉你一件事,令妹于半个时辰前突然神秘失踪了。” 凌长风惊道:“是怎么回事?” 柳南江就将凌菲如何被蛇咬,福儿如何被人点了昏穴,凌菲如何突然不见等经过情形从头到尾讲述了一遍。 凌长风听得惊讶不置,愣了半晌,方问道:“柳兄意欲何在?” 柳南江道:“在下本来是要去寻访长风兄和秦姑娘的。” 凌长风迫不及待地接口道:“在下必须立刻寻访台妹的下落,想必她还不会离山。柳兄! 你我共同再走登山之路吧!” 柳南江点点头,道:“好啊!” 于是,三人又向望鹿坡奔去。 虽然遥隔十数里之远,不到一盏茶工夫,三人就来到了。 现在的望鹿坡可不像方才那样平静了,只见黑压压一大片人影。 三人来到坡顶,立刻看见冷山红和秦茹慧在相峙对立,四周站了无数壮汉,那一定是冷山红的手下。 只听秦茹慧声冷如冰地道:“姓冷的!昨晚的事忘了没有?” 冷山红有些吃惊,因为秦布慧竟然恢复了武功,委实使他意想不到。 不过,他仍是语气强硬地道:“自然忘不了,我一定要找到那个使金钩的小子。” 秦茹慧冷笑了一胄,道:“只怕你这一生中,再也找不到他了。” 冷山红“噢”了一声,道:“我却不信,除非他死掉了。” 秦茹慧一字字沉缓有力地道:“他没有死,你却立刻要死。” 冷山红掠过一丝惊色,道:“是姑娘想要杀死我吗?” 秦茹慧一点头道:“不错。” 冷山红心头有些慌,但他却强按镇定地哈哈大笑道:“我不相信你能办得到。” 秦茹慧冷笑道:“姑娘要教你死,你就非死不可。不过,你可以选一个你所喜欢的死法。” 冷山红真是死到临头不自觉,犹自邪恶地道:“我倒愿意与姑娘欢乐至死。” 秦茹慧对这句邪恶之语并无不悦反应,平静地道:“那也未尝不可。” 柳南江闻言不禁大吃一惊,秦茹慧怎会如此不识羞呢?难道真被什么魔功迷失本性了吗。 凌长风也人感困惑,低声道:“柳兄,秦姑娘完全变了。” 冷山红也发觉了秦茹慧异样之色,心头不禁暗打寒噤。立刻就心念暗动,意欲早些离开此地。因而勉强地笑道:“承蒙姑娘答允,我真是高兴得很。不过,我奉家父之令,要立刻赶往三老峰头。秦堡主和家父正杀得不可计交,想必姑娘也要赶去看看,你我改天再谈这件事好了!” 说罢,就要打算离去。 秦茹慧一纵身拦住他的去路,沉叱道:“慢走!姑娘的话还没有说完!” 冷山红道:“姑娘还有什么未尽之言。” 秦茹慧道:“冷山红,今天你的死期已到,不容改天。” 冷山红不禁倒吸一口口气,不过他面上依旧浮着一丝邪笑,道:“可惜此处并无床榻,也无遮挡之物,只怕有些不便。” 秦茹慧冷笑道:“你选择的死法不错,可惜姑娘今日无此雅兴,所以只有请你再选择别的死法,今晚你是非死不可的。” 冷山红突地一挥衣袖,蓦见一道亮光向秦茹慧颈间飞去。 秦茹慧的身躯一丝也没有动弹,似乎对冷山红的袭击恍若未觉。 柳南江急得大声疾呼道:“秦姑娘,小心毒蛇袭击!” 可惜他的喊声晚了一点,一条长约三尺的青黑毒蛇已然缠上了秦茹慧的粉颈。 冷山红哈哈大笑道:“像你这种美人儿被毒蛇咬死实在可惜,可是我不杀你,你要杀我,所以我只有先下手为强了。” 秦茹慧冷笑道:“嘿嘿!冷山红!你以为你能杀死我吗?” 冷山红道:“奇毒无比的百步蛇已然缠上了你的颈项,你难逃厄运了。” 秦茹慧冷哼了一声,倏地扬腕抓住了蛇头,一挥手将那条百步蛇扔到冷山红的面前。 “拍哒”一声,那条蛇一动也不动地躺在地上。 冷山红不禁大骇,毒蛇对付不了秦茹慧,他今天就有点凶多吉少了。 福儿轻声道:“相公,秦姑娘似乎已到了百毒不侵的境地,那条百步蛇分明在她咽喉上咬了一口,而她却一点反应也没有。 柳南江道:“看样子今天冷山红真是要死定了。” 凌长风道:“看秦姑娘如何杀死冷山红,就可知道她的心性变化如何了。 这时,只听秦茹慧道:“姑娘我为你安排了三条死路,一是你自动跳崖,一是你自动断舌而亡,如果你不自行了断,姑娘我就要用短剑来斩你四足,再挖你眼睛然后掏出你的心肝五脏。” 柳南江和凌长风都是练武之人,对生死杀伤都看得很淡薄。但是,在听到秦茹慧这番话,也不禁连打几个寒噤。 冷山红他自然不愿轻易被杀,沉叱一声,道:“大家围住她了!” 一声令下,十余名壮汉,立即将秦茹慧围了个水泄不通。 凌长风道:“柳兄,我们该出面了吧!万一秦姑娘……” 柳南江点点头,道:“也许我们一出面反倒救了冷山红。” 言罢,纵身而出,落在冷山红面前,凌长风和福儿也相继跟到。 柳南江沉声问道:“姓冷的,以多胜少这种卑鄙行径在武林中是行不通的。” 冷山红还没有答话,蓦然秦茹慧玲叱道“站开!谁要管闲事,就和冷山红一样死法。” 柳南江不禁一愣,顿感进退两难。 冷山红冷笑道:“何必强出头呢?人家并不领你的情呢?” 柳南江回过身来,向秦茹慧叫道:“秦姑娘!临别‘祥云堡’之际,令尊曾千叮万嘱,对姑娘之安危,在下有责任在身。” 秦茹慧冷笑一声,道:“真是笑话,姑娘我不需要谁来保护。” 柳南江发觉情况不妙了,若非秦茹慧心性起了严重变化,她绝不会用这种口气说话的。 冷山红道:“姓柳的!退过一边去吧!硬管闲事在武林中也是行不通的。” 柳南江只有默然退到一边。当事人不接纳他的拔刀相助,自然就不能硬管闲事了。 冷山红倏然沉叱道:“鬼爪索魂!” 柳南江等都不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但是那些围困秦茹慧的大汉都一个个闻声身动,双掌电出,二十余只手分向秦布意身上不同的部位抓去。 原来“鬼爪索魂”是一着招式。 秦茹慧双手垂立,一动也没有动,待那二十余只劲道十足的手掌堪要触体之际,突地轻叱一声,接着闪起一道晶光。 那十几个大汉一个个地都止住了前扑之势,二十余只手臂也凝在空中。 秦茹慧长身而起,纵出包围圈外,手中短剑向冷山红一指,道:“现在轮到你了。” 谁也看不出秦茹慧使出什么手法,教那些大汉一个个呆若木鸡般定住了。 冷山红一声长啸,草丛中立刻凌空射起几支火箭,想必是通知冷如霜的联络信号。 同时,冷山红已经将那只乌黑的鬼手取在手中,叱喝一贯,向秦茹慧肩头抓去。 其势汹汹,辛辣无比。 秦茹慧身躯纹风不动,手中短剑轻描淡写地一挥,只听冷山红一定厉吁,一条右臂齐肩断裂,连同那只鬼手,飞去一丈多远。 柳南江和凌长风不禁看得大惊失色。 尤其柳南江是用剑之人,而且曾见过秦茹慧所演练的‘归真剑法’,可是方才轻描淡写的挥剑一掠,可说不成招式。 就是这一招不成其为剑招的一挥,竟然斩断了冷山红的一条右臂。 冷山红负创之余,惶悚万分,毕竟是练武之人,一吸丹田之气,一跃丈余,准备逃命。 秦茹慧冷叱道:“哪里走!” 人也跟着纷起,只见晶光一闪,冷山红又是一声惊心动魄的惨呼,原来冷山红的一条右腿,又齐股离开了他的身躯。 看样子,秦茹慧真要实践先断其四肢再挖其眼睛,再掏其心肝王脏的诺言。 此时,冷山红已然踣地不起,连逃命的余力也没有了。 秦茹慧并未感到心满意足,嘿嘿一声冷笑,短剑一挥,冷山红的左臂又齐根断去。 柳南江一纵向前,沉声道:“秦姑娘!够了!要他死就快杀死他吧!何必这样折磨他?” 秦茹慧双目像两支冷箭似地瞪在柳南江脸上,冷叱道:“走开。” 柳南江目光注视着秦茹慧的短剑上,她也许会失性而向他遽下杀手。 秦茹慧突地身躯往前一窜,暴喝道:“我看你是找死!” 叱声中,一剑向柳南江心窝上刺去。 柳南江早已注意,立刻一展“射影掠光”的身法闪开。 忽听“嘶”地一声,柳南江那件粉蓝大衫竟然被剑尖桃开一条长口。 柳南江心头不禁大骇,若非事先注意对方的动静,岂不要遭剖腹之厄。 一般练武之人身受重轻伤经疗愈后,武功往往会比以前更进一层,但是,秦茹慧的变化却太玄奇了。 她的剑招简直不成法规,可说是乱刺乱砍,可是,却劲道十足,且快速无比。 柳南江闪开后,秦茹慧并没有追击,又挥剑去整治已然昏死的冷山红。 柳南江仿佛进入了屠场,残酷的场面使他怵目心惊,浑身颤栗。 福儿走到他身边。悄声道:“相公!我们走吧!等一下秦姑娘杀得眼红,我们难以应付!” 柳南江喃喃道:“真是太可怕了!” 凌长风也走过来道:“柳兄!不曾受伤吧!” 柳南江喟然道:“毫厘之差,在下就要遭受剖腹之厄。” 凌长风道:“那黑衣人必是以一种魔功为秦姑娘疗伤,不然……” 说到这里,忽闻秦茹慧一声长笑,人已纵出十丈开外,向一座峰峦纵去。 柳南江目送着她的背影,喃喃道:“她竟然放过了那十几个壮汉。” 福儿已走到那些形如石像的大汉们身边察看,忽然惊呼了一声。 柳南江忙问道:“怎么了?” 福儿也不答话,伸出一根指头向那此壮汉的身上截去。 戳一个,倒一个,只见那些大汉一个个肚破肠流,早已死在秦茹慧的剑下了。 凌长风讶然失色道:“这是什么剑法啊!一剑杀死十几个?” 柳南江道:“她所施展的招式根本就不成为剑法,她的血脉之内显然已蕴藏一种魔功之力,武林浩劫看来难免了。” 凌长风道:“她的魔功是那黑衣人造就的吗?” 柳南江点点头,道:“那是必然的。” 凌长风道:“他造就秦茹慧如此厉害的魔功,难道不怕她将来用这种魔功去对付他?” 柳南江道:“那黑衣人一定有方法控制秦姑娘的行动。” 凌长风道:“如此说来,那黑衣人不管想要杀谁,都会随心所欲了?” 柳南江浩叹一声,道:“唉!这正是黑衣人造就秦姑娘一身魔功的目的。” 凌长风感慨地道:“武林中魔功一道的确很有引诱力,因为那是一条登峰造极的捷径。 但是,练魔功者多半天性疯狂,滥杀一阵,到最后严重的时候,自己也会杀死自己,看来秦姑娘真是不幸极了。” 柳南江道:“我们该去阻止这一不幸事件再发展下去,可是我们的能力太薄弱了。” 福儿忽然低叫一声,道:“相公” 柳南江放眼一看,原来秦茹慧竟然去而复回,已然到了他的面前。 秦茹慧目光向他们三人冷冷一扫,道:“各位!冷山红该死吗?” 柳南江壮着胆子,答道:“该死,可是姑娘的手段却太残酷了。” 秦茹慧竟然没有介意他的话,又问道:“方才是否有人向空中射出火箭?” 柳南江点点头,道:“是的。” 秦茹慧道:“那是什么用意?” 柳南江道:“可能是冷山红向他的父亲冷如霜求救。” 秦茹慧“噢”了一声,席地坐下,道:“我本来要去找他的,既然如此,我就在这里等他来!” 柳南江向凌长风和福儿使了眼色,然后说道:“那么我等告辞了。” 三人转身正待离去,蓦听秦茹慧沉叱道:“回来坐下。” 柳南江不禁一怔,忙问道:“姑娘要我们留下干什么?” 秦茹慧道:“留下看我杀人。” 语气平淡已极,仿佛杀人就像削萝卜般不算是一回事。 凌长风接口道:“我等胆小已极,不惯见到血腥,姑娘让我等走吧!” 秦茹慧咯咯娇笑道:“昂藏七尺之躯竟说出这种话来,真是好笑。” 语气一顿,接道:“多看我杀几次,你们就不会胆小了。” 凌长风见秦茹慧突然转变得态度柔和,因而壮大了胆子,问道:“秦姑娘!你还记得在下从冷山红手里救你出来的情形吗?” 秦茹慧望着他,点点头,道:“当然记得。” 凌长风又问道:“你还记得方才在山洞之内,黑衣人一定要为你疗伤的事吗?” 秦茹慧“嗯”了一声,道:“记得。” 凌长风追问道:“那黑衣人如何为姑娘疗伤呢?” 秦茹慧道:“他在我命门处拍了一掌,以后的事我就不知道了。” 柳南江插口问道:“秦姑娘!你发觉和以前有什么不一样?” 秦茹慧摇摇头,道:“我没有感觉到有何不同之处……” 语气一顿,接道:“不过,我的心里却升起了一个念头。” 柳南江和凌长风问道:“什么念头?” 秦茹慧道:“我觉得武林中太乱,只要在十个人当中杀去九个,武林中或许就会太平了。” 柳南江不禁大骇,忙问道:“难道那九个人都是该死的吗?” 秦茹慧娇笑道:“我才不管这些,只要我认为他们该死就行了。” 柳南江不禁打了一个寒噤,秦茹慧已经变成一个混世魔王了。 那个黑衣人既然能够造就秦茹慧一身魔功,他的功力当然也是相当深厚。那么,他自己因何不出面扬名显姓一番呢? 这真是咄咄怪事了! 当然,那黑衣人如此做是有某种阴谋的,不过,柳南江猜不出来罢了。 柳南江又想到古寒秋的话,说是山中住了几个混世魔王,想必那黑衣人也是其中之一了。 柳南江正陷于沉思,忽听凌长风以“传音术”向他说道:“柳兄!在下认为应该尽快将这件事告诉秦堡主才是。” 柳南江也以“传音术”回道:“秦堡主也不一定有办法挽回这件事。” 不过,柳南江在心中的想法,秦羽烈知道这件事以后,一定是万分高兴的。他正好利用秦茹慧来完成他贪图雄霸武林的大业。 秦茹慧突然轻笑道:“你们两人说话为什么要偷偷摸摸的呢?” 二人不禁大吃一惊,如果“传音术”也瞒不了她,她岂不是已经成为天人了? 这时,福儿低呼道:“看,有人来了。” 柳南江放眼望去,果见有十条黑影自峰峦上疾奔而下。 柳南江道:“秦姑娘!大概是你所等待的冷老魔来了。” 秦茹慧显得漫不经心地道:“让他来吧!今晚我要杀个痛快。” 言谈之间,一行人已到面前。果然是冷如霜,身后还跟着数十名劲装疾服的壮汉。 冷如霜一见儿子惨死之状,不禁目皆目此尽,沉吟道:“是谁下的手,快些报名送死。” 秦茹慧皓腕一抬,手指尖往鼻上一指,道:“是我杀的。” 冷如霜嘿嘿一声冷笑,道:“你这个女娃儿倒是很够义气的,今晚你死定了,不过老夫要先宰掉杀死我儿的元凶。” 秦茹慧倏地站了起来,气势汹汹地道:“我说是我杀的,你难道没有听见?” 冷如霜道:“别说你武功丧失,即使你仍健壮如昔,也未必是我儿子的对手” 语气一顿,目光向柳南江等一扫,接道:“想必是你们三人联手围攻的了?” 福儿挨过冷如霜一顿毒打,倒希望这个老魔头早些伏诛,因而冷笑道:“对付你那脓包儿子还用得着联手吗?” 冷如霜哇哇大叫道:“好个不知死活的娃儿,老夫就先宰掉你。” 一抡“九指魔杖”当头向福儿劈下。 秦茹慧短剑倏地一伸,当地一声,就将冷如霜的魔杖挡住了。 然后轻叱道:“你的耳朵聋了吗?告诉你,你儿子是我杀的,怎么不信?” 冷如霜已在那一搭之下,试出了秦茹慧的分量,不禁大惊失色,惶然地道:“你……你的武功不曾丧失吗?” 秦茹慧道:“你自以为了不起的‘五毒点穴手法’,在我看来没有什么大不了!” 冷如霜神情凝重地问道:“我的儿子真是被你所杀?” 秦茹慧沉叱道:“你还要我说多少?我不但杀了他,现在我还要杀你。” 冷如霜气得狂吼道:“娃儿受死……” 话高未落,“刷!刷!刷!”一连向秦茹慧打出三杖。 秦茹慧短剑连挥,只听“当!当!当!”三声,冷如霜三招俱已走空。 冷如霜不禁狂骇,不但三招无功,他的虎口竟然被秦茹慧短剑上所透过来的劲道震得发麻。 秦茹慧招架三剑之后,突发一声清叱,手中短剑猛地向冷如霜前挑去。 冷如霜闪电般一闪,只听“嘶”地一声,冷如霜前胸的衣衫立刻被挑破一道口子。 秦茹慧并没有停止攻击,短剑一压,又疾速无比地向冷如霜脚处扫去。 冷如霜全力跃起一丈有余,堪堪躲过断腿之厄。 秦茹慧丝毫不予放松,同时跃起,短剑向冷如霜咽喉逼去。 冷如霜在空中已无闪避余地,秦茹慧的剑尖不偏不倚地戳在他的咽喉上。 冷如霜本是直跃而起,因被剑尖指在喉间形成面天背地平坠而落。 冷如霜坠地后,秦茹慧的短剑仍然压在他的喉间,但她却没有刺下去。 突然,她撤剑回鞘,转过身,冷叱道:“快滚!留你一条老命。” 冷如霜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又愣了一阵,才翻身爬起,抱头鼠窜而去。 这个意外的变化使得柳南江不胜困惑。 凌长风也同样地茫然不解,因而问道:“秦姑娘!你因何不杀冷老魔?” 秦茹慧面上也浮现着困惑之色,她似乎连自己也不明白她何以要突然放走冷如霜。 怔神良久,方喃喃道:“我好像听见一个声音在我耳边说,不要杀他。” 柳南江问道:“是那黑衣人的声音吗?” 秦茹慧神色茫然地摇摇头,道:“我不知道是谁的声音。” 柳南江含蓄地道:“一个人应该自主,为何要听别人左右呢?” 秦茹慧道:“我一听到那个声音,我就有点身不由主的感觉。” 柳南江道:“秦姑娘!『潇湘书院』你可能中了那黑衣人的魔法了!” 秦茹慧突然杏眼圆睁,暴叱道:“你听说这种话,我就杀你。” 柳南江心头一骇,情知秦茹慧不是出于本意,因而又问道:“是不是又有一个声音在你耳边告诉你,要你杀我?” 秦茹慧面上有迷惘的神色,喟然道:“柳相公!我不该用这种口气对你说话,可是我方才竟然有点口不由心。” 秦茹慧的言行举止都有些虚浮不定,这证明她的心性虽未完全失去,却已大大地改变了。 柳南江道:“秦姑娘!你应该赶快去和令尊见上一面。” 秦茹苦摇摇头道:“我不想下山。” 柳南江道:“令尊已去三老峰头,还有贵堡总管公孙彤同行。” 秦茹慧“噢”了一声,道:“那我也该到三老峰去一趟……” 语气一顿,接道:“柳相公!我想起来了,你找到了‘子午谷’一地了吗?” 柳南江自然不会据实以告了,摇摇头,道:“还没有下落。” 秦茹慧又问道:“还要我与你同行吗?” 柳南江道:“等你见过令尊以后再作决定吧!” 秦茹慧道:“好吧!别忘了明儿我们所订的约会,望你准时来。” 转身行了几步,又回过身来向凌长风道:“凌少侠!蒙你相救,我无以为报,我答应不管任何情况之下,我手中的短剑都不会刺到你的身上。” 说罢,转身疾步而去。 柳南江待秦茹慧的身影消失后,方苦笑着对凌长风道:“长风兄!你大概就是那十人中唯一的幸运儿了,在下也许都会是她要杀的对象哩!” 凌长风喃喃自认地道:“真怪?!怎会无端端冒出来一个黑衣怪人来。” 柳南江道:“但愿令妹不要在那个黑衣人手里,不然,武林之中真要大乱了。” 凌长风道:“在下倒希望舍妹得到和秦茹慧相同的遭遇。” 柳南江讶然道:“为什么呢?” 凌长风道:“让她们相互克制呀……” 语气一顿,接道:“话虽如此说,我还是找找她,柳兄!就此别过。” 言罢,向柳南江拱手一揖,扬长离去。 柳南江微一沉吟,就带着福儿,向白玉梅的隐身洞窟而去。 来到乱石岗,他吩咐福儿在那巨石之上稍候,然后进入石窟之中。 白玉梅见他突然归来,不胜讶异地问道:“怎么又回来了?” 柳南江神色黯然地道:“茹慧武功业已恢复,不过……” 白玉梅似已从他的神色间看出了端倪,忙迫不及待地问道:“有什么不对劲吗?” 柳南江叹了口气,接着就将事实的经过源源本本地说了一遍。 白玉梅听后惊疑不已,喃喃道:“怎么会发生这种怪事?” 柳南江道:“姨娘!你不妨想想看,那黑衣人可能是谁呢?” 白玉梅连连摇头,道:“难猜,难猜!真是太奇怪了!” 柳南江忧心忡忡地道:“长此下去,茹慧一定会成为武林大敌。” 白玉梅道:“你是担心武林中人会群起而攻之吗?” 柳南江点点头,道:“一定会有那一天,即使她所杀的皆是十恶不赦之徒,因她的手法太残酷,也遭到人神共愤。” 白玉梅道:“我所担心的倒不是这个问题。” 柳南江问道:“姨限!你担心什么呢?” 白玉梅道:“我担心她终有一天会自己毁掉她自己。” 柳南江点点头,道:“我也这样想过,姨娘!我们能挽回这件事吗?” 白玉梅颓然地一叹,道:“凡事皆是天意,不能勉强……” 语气一顿,接道:“南江!你去忙你的正事吧!我准备将洞窟封闭一段日子。待你事成后再来开启,我要告诉你一件事情。” 柳南江眉尖一皱,道:“姨娘!因何不能现在告诉我呢?” 白玉梅挥挥手,道:“去吧!到时我自然会告诉你!” 柳南江情知不能勉强,只得行礼告别,道:“姨娘珍重。” 然后,退出了那座洞窟。 柳南江仰看天际,晓星已现,他打算即刻下山,先将那本庄周南华内所藏的奥秘钻研出来后再作道理,自然晚间三老峰头之约他也不打算去了。 行至福儿等候之处,又有一件出人意外之事发生,原来凌菲回来了。 不过是两个时辰之隔,她似乎业已毒性全消,伤势尽愈。 一见柳南江来到,连忙高叫道:“柳兄!我没有事了!” 柳南江耳中听见福儿以“传音术”对他说道:“相公!据说她的伤势也是黑衣人为她疗治的,相公请当心一点。” 柳南江暗中注意,在距离凌菲十步之远的地方站定,笑着说道:“凌菲!真是急死人! 一转身就不见了,是谁管你疗伤的?” 凌菲答道:“一个神秘的黑衣人。” 柳南江道:“你怎么知道的呢?你当时不是已经昏迷不醒了吗?” 凌菲道:“我清醒过来时,他还在我身边,还是他教我到这里来找你们的。” 柳南江“噢”了一声,心想:那个黑衣人对自己的行踪倒是了解得很哩! 凌菲向前走了两步,神色茫然地道:“看你们的神色有些不对,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柳南江微笑着摇摇头,道:“没什么,我只不过担心你的伤势罢了!” 凌菲道:“放心!已经完全好了,腿上的伤口都平复了。” 柳南江咋舌道:“这样快?那岂不是服了仙丹?……” 语气一顿,接道:“凌菲!你是否觉得武功方面有什么变化?” 凌菲摇摇头道:“没有啊!” 柳南江指着一颗碗口般的针松,道:“试试看,你能一剑砍断那棵树吗?” 凌菲道:“那还不简单!” 话声中,软剑抽了出来,只听砰然一响,那棵针松就被折断。 其实,柳南江只是想看看凌菲的武功有无显著的变化而已。 看来,凌菲的运气比秦茹慧要好得多,她并没有被那黑衣人趁疗伤之便而造就她一身魔功。 凌菲收起了软剑,笑问道:“柳兄!你看我还可以在武林中走走吗?” 柳南江点点头,道:“可以!可以……” 语气突转黯然地接道:“凌菲!你可知道,这两个时辰之内,武林中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凌菲讶然道:“柳兄!瞧你那种神色,是发生了什么了不起的大事?” 柳南江道:“武林之中突然出现了一个无人能与之过招的魔道巨擘。” 凌菲“噢”了一声,道:“是谁?” 柳南江道:“秦茹慧姑娘!” 凌菲讶异地道:“柳兄!你在说笑作耍吧?” 柳南江点点头,道:“真的……” 接着,就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凌菲听后虽然感到骇异,却不太过份吃惊地道:“也好!让她多杀几个坏人吧!” 柳南江道:“你的想法错了!” 凌菲道:“怎样讲?” 柳南江道:“心性丧失之人,怎知她不杀好人?我方才差一点就遭到剖腹之厄。” 说着,又将衣衫上的裂口指给凌菲看。 凌菲惊道:“她的剑法真是那样厉害吗?真是难以令人置信。” 柳南江道:“其实她的招式根本不成为一种剑法,但却威猛绝伦。” 凌菲不解地问道:“是何缘故呢?” 柳南江道:“因为秦姑娘的体内已经蕴藏着一种魔功。” 凌菲沉吟一阵,道:“若说那黑衣人是练魔功之人,我却不信。” 柳南江问道:“何故呢?” 凌菲道:“那黑衣人态度非常可亲,是一个慈祥和蔼的人。” 柳南江道:“凌菲!看人不可信其外表,否则,你就走眼了。” 读菲蹙眉想了一想,道:“我还是不信,他既然能造就秦姑娘一身魔功,他自己对这门魔功必然已经登峰造极。大凡练魔功之人,莫不嗜杀,他怎能隐忍而不在武林中出现呢?” 柳南江顿时被问住了,沉吟半晌,方道:“那只是我们不解之处,但却不能不信。” 凌菲道:“这件事迟早会有水落石出之日,你我勿用争论” 语气一顿,掉转话头,道:“柳兄!对今后行程有何打算?” 柳南江道:“我想暂时放弃寻找‘子午谷’,稍待时日再说。” 凌菲笑道:“是害怕秦姑娘吗?” 柳南江道:“说怕她也未尝不可,因她的确令人可怕” 语气一顿,接道:“不过,我只是不想进入这场纷乱的是非圈子里罢了。” 凌菲明白了他的心意,试探地问道:“柳兄!你是要连夜下山吗?” 柳南江点点头,道:“有此打算。” 凌菲道:“既不谈”子午谷“之事,愿我与你同行吗?” 柳南江道:“我正想请求你同行。” 凌菲娇笑道:“这两个时辰内变的不仅是秦姑娘一人,连你也变了。” 柳南江道:“我的确变了。” 凌菲问道:“何故呢?” 柳南江道:“方才秦姑娘对令兄说,因令兄对她有搭救之情,她的短剑绝不会刺到令兄的身上,秦姑娘自然不会对你行凶,我与你同行,或可沾光。” 凌菲大笑道:“原来你是要我做你的护身符呀!” 柳南江道:“你不愿意吗?” 凌菲压低了声音道:“自然愿意,不过为了报你对我冷淡之仇,可能会给你点气受。柳兄,你可得忍耐一点啊!” 说罢,又报以娇媚娇笑。 柳南江也以一笑回之,率先抬动脚步,朝山下奔行而去。 柳南江真的是为了怕秦茹慧对他行凶而要凌菲作他的护身符吗? 那自然不是他的真话。 那么,他的本意又是为什么呢? 目前除了他自己以外,恐怕再没有旁人可以猜得透了。 八月二十三日午时 杜曲镇上的“醉月楼”酒家的二楼雅座卖了个满堂,这是进香中还不曾有过的现象。 一夜之间,秦茹慧成了话题人物。 一夜之间,她的转变已在武林中传遍。 自然这些传闻多已绘声绘影,加油添醋,说得神奇已极。 冷山红殒命,冷如霜狼狈而逃,古如松那把用了将近四十余年的铁如意竟被秦茹慧一剑削断,只是保全了一条老命。 柳南江、凌菲、福儿等三个人也在座,他们占据了楼梯口一副座头,在那里低酌小饮。 那些从这一桌飘到那一桌,传来传去的传说,并未引起柳南江的兴趣。不过,他却从那些传说中发现了一个问题。 关于冷家父子的遭遇,柳南江亲眼看见,至于古如松的遭遇,进了酒楼他才听说。 这就有点怪了。 因为传说不会被风送到镇上,必须由一个人先来述说。 那个人是谁呢? 他们三人的行程不谓不快,而且他们离山之际,古如松的事情可能还没有发生。 那么,是谁走在他们后面,却又先一步来到杜曲镇上呢? 有人超越而过,柳南江不会不知道。 在路上,他就不曾注意到有人从后面超越到他前面。 他们来到酒楼时,消息已经传遍了,似乎有人故意要使整个武林中都知道这件事。 为什么?这就是柳南江在传说中所发现的一个大疑问。 柳南江正陷于沉思,忽然福儿以臂肘碰了他一下。同时听福儿以“传音术”向他说道: “相公!我告诉你的那个无名客上楼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