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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回 雷音八剑

  秦羽烈听公孙彤一番话后,也想到了这一点,可是他一向心比天高,经公孙彤一提醒。

  他本不想留下也要留下来了,否则,不变成听命于公孙彤了?

  当下冷哼了一声,道:“你是怕我手中的东西再被人夺走吗?”

  公孙彤赔着笑脸道:“那倒不至于……”

  秦羽烈一摆手,道,“由十名武士带马出镇,其余的和我同上酒楼。”

  说完后就先走进了“醉月楼”酒店。

  公孙彤连忙遵令吩咐,由十名武土带马出镇,他带着另外二十名武士紧随着秦羽烈身后走了进去。

  堂倌见来了大买卖,又发现秦羽烈的气派吓人,忙不迭地往楼上雅座相迎。此时已过了午饭时候,楼上雅座并不拥挤,在公孙彤的提调下,二十名武士分坐三桌。

  一桌在楼梯口处,二桌坐在临街的窗边。

  他和秦羽烈占了一副小座,店中三桌武士成了拱卫之势。

  堂倌过来听候吩咐,秦羽烈吩咐道,“我还有十个人带着马出镇去了,立刻派人送些上好的菜饭过去。只是不许进酒。这里也是一样。有好菜尽管搬上来,吃饭不喝酒。”

  堂倌应喏退去,移时,一盘一盘的熟肉熟鹅都拿了上来,还有一视热气腾腾的白饭。

  公孙彤亲自为给羽烈派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白饭,秦羽烈刚要举著,蓦然。楼梯上“登登登”阵步履之声,走上两个人来。

  这两个人的突然出现。不但公孙彤大吃一惊,即使秦羽烈也是心头一怔。即一致地放下了碗筷,全神灌注在那两个人身上。

  原来他们是丑老人和欧阳玉纹。

  从他们裤管上,以及鞋子上的灰尘看来,他们显然还经过了一阵狂奔疾走。

  丑老人对于雅座上的一大堆劲装疾服之人视若无睹。

  一上楼就嚷道:“堂倌,大盘牛肉,大盘卷饼,小米粥,外加五斤西凤酒。”

  边说边挨着秦羽烈身旁的副座坐了下来。

  坐定之后,将头一抬,正好和秦羽烈打了个照面。

  龇牙裂嘴地一笑,道:“嘿嘿,秦堡主,咱们又遇上了,真是山不转路转,路不转人转,这个天下似乎太小了一点!”

  秦羽烈冷冷一笑。道:“真是巧得很!”

  丑者人两粒眼珠骨碌碌四下一瞟。然后落在秦羽烈的面上,状似神秘地压低了声音道:

  “听说堡主清晨在终南半山发了点利市,有这回事吧?”

  秦羽烈不禁心头暗惊,沉叱道:“秦某又非绿林宵小强梁,发什么利市?”

  此时正好堂倌为丑老人送来酒菜。虽然这家伙一身脏兮兮的,堂倌却不敢怠慢他。

  在这条路上作买卖,也见过点世面,一搭眼就知道这个老家伙不好缠,酒菜上慢了准挨骂。

  待堂倌退下后,丑者人伸出一根指头,在桌上凌空划了一圈,笑问道:“这点酒菜,由堡主如何?”

  秦羽烈倒不是吝啬之人,这几个酒菜钱他还没有放在眼里。

  但他却不甘心付帐。代那丑老人付了帐。好像有点怕他的样子。

  秦羽烈方待奚落对方几句,那丑老人又开口说道:“堡主不必迟疑,老头儿我要奉告一件机密大事。保证你这几个酒钱花得合算。”

  秦羽烈心头大动,因为他于仲秋之夜就已发觉这个丑老家伙胸罗万机,他的举手投足,一言一笑,都是暗中在作“文章”。

  因此,秦羽烈淡淡一笑,道:“这倒使得,不过我要听听……”

  不待秦羽烈说完。丑老人就扬声道:“喂!店家,老头儿我的酒菜钱,一并算在这位客官的帐上。听见了没有?”

  店家正在担心这个脏兮兮的老头子是否付得出钱,听见如此一说。忙不迭地答应。

  欧阳玉纹一味低着头啃着卷饼,喝小米粥,对她师父的言行全不去注意。

  秦羽烈冷笑道:“尊驾好像怕秦某反悔似地……”

  语气一顿,接道:“秦某在这里洗耳恭听了。”

  丑老人的神态已不像方才那样急迫,喝了一大口酒,又往嘴里塞了一大块牛肉,这才慢条斯理地道:“堡主你真是精明一世,糊涂一时。”

  秦羽烈艴然不悦。道:“这就是尊驾用来换酒的两句话吗?”

  丑老人手中的筷子在桌面上敲了一敲,道:“且听下文……”

  语气一顿,接道:“为了那毫无用处的破剑,牺牲了五名上选武士,太不值得了!”

  秦羽烈不禁大吃一惊,望了公孙彤一眼,他也是面露骇色。

  不管丑老人说话的目的何在,单是他提到牺牲五名武士那一点,就足以令秦羽烈大惊失色了。

  秦羽烈真不知该如何答复,予以否认,会被对方看成鼠辈,承认,又不知会引起何种后果。

  想了一想,只得模棱地道:“那是秦某人的事,毋庸尊驾操心。”

  丑老人哈哈一笑道:“本来老头儿我可以不必说下去了。不过,为了这些酒菜,吃在老头儿我肚内受用起见。所谓机密大事。我还是要奉告堡主一声。你手中的那把剑并不是你想得的那一把。”

  秦羽烈几乎坐不住了,他真恨不得插翅飞回堡去,用那方玉佩来验看这把铁剑,可是,他也明白在这个丑家伙面前一点声色都显露不得,对他的每一句话都得小心应付才是。

  一念及此,立即反问道:“尊驾专程自后追来,就是为了告诉秦某这一句话吗?”

  丑老人哈哈大笑。道:“老头儿却无此雅兴,不过,素知堡主是个豪客,因此老头儿我才不辞辛苦地赶来,以此机密换点酒菜解解馋。”

  秦羽烈冷笑道:“依秦某看来,你这几句话还不值半分钱。”

  丑老人嚷道:“嗳,堡主这么说,可就太不近人情了……”

  语气一顿。压低了声音接道:“堡主甘冒中毒之险,在冷如霜手中夺得此剑,总不希望得一把毫无价值的破剑,对不对?”

  秦羽烈故意轻描淡写地道:“任何一把剑对秦某都无价值可言,只是因为冷者魔为劫此剑,曾杀死‘八凤园’主人司马夫人的手下十余人,‘八凤园’和‘祥云堡’交情不恶,凭此一点秦某就该代表司马夫人出头讨回这把剑。何况冷老魔又是人人得而诛之的邪恶之徒。

  至于是不是原来那一把,已超出秦某能力范围以外。只要秦某已经尽心尽力就算对武林中有所交代了。”

  秦羽烈不愧辩才滔滔,竟然说出了如此一大篇堂堂正正的道理来。

  丑老人哈哈大笑,道:“秦堡主实在了不起,武能‘八抓’,文善辩才。不过,老头儿我既然吃喝了秦堡主花钱的酒菜,心中的话不说完就会觉得不舒服……”

  语气一顿,接道:“首先杀人劫剑的是晓月山庄之人,仅仅一刻工夫,铁剑易主,晓月山庄之人被水月山庄之人所杀。十个时辰以后,铁剑又到了醉月山庄,自然水月山庄之人也遭到了被杀的命运。铁剑在醉月山庄人手之中尚未抓热。‘八凤园’的人又赶到了。真所谓‘螳螂铺蝉,黄雀在后’,冷如霜又杀光了‘八凤园’的人马,而夺得铁剑。溯本追源,堡主若说是为那一家屈死的村夫报仇雪恨,这话还说过去。若说的是代‘八凤园’司马夫人讨回此剑,这话就太不近情理了,水月,醉月三大山庄被杀之人又当如何呢?而且这三大山庄的主人与贵堡交情也不浅啊!”

  这一番话不但使秦羽烈无以回驳,而且也使他万分吃惊,因为其中许多情节他根本还不知道。

  但他此刻非得回驳丑老人不可,否则就等于自己亏理了。

  秦羽烈想了一想。反问道:“尊驾所说的话,有证据吗?”

  丑老人摇摇头,道:“堡主不必扯到题外……”

  语气一顿,接道:“堡主早晨在冷如霜手里得到的这把铁剑,就是晓月山庄之人最先在那村大家中得到的那一把,一夜之间虽然数度易手,但是井未被人掉包换去。不过,这可不是堡主心目中向往已久的那把剑。”

  丑老人大笑道:“只要堡主认为这点酒菜钱花得上算就行。”

  秦羽烈道:“不过,你要是信口胡说。三大山庄以及‘八凤园’的主人会向你质问的。”

  丑老人道:“仲秋之夜,老头儿我就曾说过,虽然老头儿我爱白吃白喝。却不爱说白话,只要他们敢来问,老头儿就会拿出证据来。”

  秦羽烈站起来一点头,道:“那就行了……”

  案羽烈一顿。就要召唤店家算帐。

  丑老人低叱一声,道:“堡主且慢算帐……”

  说着,拿起他的酒葫芦摇了摇,道:“堡主可愿意再加五斤,让老头儿我将空的葫芦装满。”

  秦羽烈怔了一怔,问道:“莫非又有什么机密话见告?”

  丑老人笑道:“虽然算不得什么机密大事,对堡主却很重要。”

  秦羽烈扬声道:“店家,再取五斤装西凤酒一坛,并算帐。”

  堂倌立刻应喏,端上来一坛西凤酒。

  丑老人唯恐怕抢走似的,将酒缸抱在怀里,然后压低了声音道:“堡主让令爱与柳南江同行,实为不智之举。”

  秦羽烈心头不禁一怔。他不明白丑老人这句话本意如何。只得往另一方面去想。当即答道:“不劳挂齿,柳相公是一正人君子。”

  丑老人嘿嘿一笑道:“秦堡主何必左右而言他?”

  麦羽烈已发现对方不怀好意,立即沉声道:“秦某花钱买酒请你喝,不是想要听你的醉话!”

  丑老人道:“堡主,想不到你又说我醉了……”

  语气一顿,接道:“柳南江是个绝顶聪明之人,令爱不与之同行,那娃儿和堡主的友好关系还可以多保持几天,如此安排,反而会加速事败。老头儿我说堡主不智,意即在此。”

  秦羽烈不但狂骇,也已盛怒,运力于腕,就要向丑老人抓去。

  公孙彤随时在注意情况的发展,连忙拉住了秦羽烈的衣袖,同时向他使了一眼色,示意他不可妄动。

  秦羽烈也发觉在此时此境动手不太相宜。姑不论是否赢得了丑老人师徒,雅座上还有好几个看上去扎眼的食客也得加以提防。

  丑者人低头喝酒,似乎对秦羽烈的震怒毫未觉察,反又言道:“堡主也不必为此事担心,老头儿我也不会和柳南江那娃儿去说穿。一方面是看在这五斤酒的份上,另一方面老头我也不愿与那个娃儿作对,有人代我出出力,我又何乐不为?”

  秦羽烈再也敢不下去了,沉声道:“我看尊驾大概喝得差不多了……”

  说着,转头向公孙彤吩咐道:“算帐!”

  言罢,离座向楼下走去。

  他向座间武士打个眼色,武士纷纷离座而起,尾随秦羽烈走下楼去。

  公孙彤匆促付了酒菜钱赶下楼去,秦羽烈及众武士尚未离去。

  秦羽烈低声道:“这个老家伙不除,恐怕要坏我的大计。”

  公孙彤摇摇头,道:“堡主,依老朽看来,不宜妄动!”

  秦羽烈面现狞色。道:“在对街伏了弩下,待他出来时,暗箭射他。”

  公孙地道:“堡主。绝非上策,万一暗算不成,岂不反添麻烦?”

  秦羽烈沉吟了一阵,道:“走吧,我就不相信摆布不了这个老家伙。”

  一行人奔出镇外,上马径奔长安而去。

  在酒店中几乎被那丑老人磨菇了一个时辰,当马队离开杜曲之际,已是末申相交光景了。

  酉正光景,马队终于回到了“祥云堡”。

  秦羽烈匆忙跑进他的卧房。将门户落锁下键,取出玉佩验看那把得来的铁剑。

  锈迹斑烂的铁剑被玉振映照得金光闪闪,可是上面并没有记载着秦羽烈所预期的那招“反璞归真”的剑法。

  两面有着同样的四个字:“贪者必死!”

  秦羽烈不禁心头大骇,若说这把铁剑与那块玉佩毫无关连,与玉佩联在一起,就不该出现字迹!

  若说就是那把剑,怎会出现与“反璞归真”剑法莫不相关的字呢?难道秦茹慧拿回来的那块废铁不是从这把剑上弹下来的吗?目前当然只有这种想法。但是,一夜之间,这把剑突然变了样,又是什么道理呢?

  现在只要等待秦茹慧回堡时,拿她身边那块废铁和这把剑的缺口对证一下,才能作下一步的推断了。

  在这一瞬间,秦羽烈身上的劲道都消失了,他懒散地走到窗前,推窗眺望。

  大概就在秦羽烈推窗眺望之际,柳南江和秦茹慧刚好登上了三老峰头。

  这真是一段艰苦的行程,他们自午正于望鹿坡出发。足足花了三个时辰。施出了浑身解数。

  此时已无余力,若是有一个强敌突然向他们袭击的话,他们一定难以招架三招。

  三老峰顶不过是个不足五丈方圆的地方,朝东方还有六只深深的足印,相传即是每日清晨终南三仙站在那里看日出,久而久之。站出了足印。

  一登上峰顶后,柳南江就乏力地躺下了。

  秦茹慧也是累得可以,幸好上午柳南江强逼着她休息了两个时辰,不然,她根本就无法登上这三者峰头。

  上午秦茹等静坐调息之际。柳南汀在一旁为她守护,因此柳南江等于是二天二夜未曾闭眼,难怪他一登上峰顶就躺下了。

  秦茹慧在他身边坐下。柔声问道:“相公觉得很累吗?”

  柳南江有气无力地道:“有生以来,从未如此感到疲倦过。”

  秦茹慧道:“那么,你赶快静坐调息,待我为你护法。”

  柳南江翻身平起,道:“秦姑娘,不管是你是我,此刻都不足以为另外一个人护法,我看,趁天色未黑尽之前赶紧找个僻静之处才是上策。”

  秦茹慧点点头。道:“相公在此稍坐,我去找找看!”

  说罢,就向西南方一道斜坡奔去。

  秦茹慧刚离去不久,柳南江忽觉眼前红光一闪,在离三老峰头约摸十丈远的一块巨石之上,赫然站着身穿红色罗衫的凌菲。

  凌菲高声嚷道:“柳兄,小弟也来了,你有点吃惊吧?”

  凌菲这一声“小弟”,不禁使柳南江哑然失笑,不过,很快地他又皱紧了眉头。

  柳南江虽然没有见过凌菲露出一招半式,但是从她这种登山越岭的脚底轻功看来,功力显然不错,从苍茫暮色中看去,凌菲面上并无疲态,显然她早走早到,已然调息过了。万一她存下歹毒的念头,柳南江和秦茹慧真还有点难以防范。

  这就是柳南江大皱眉头的原因不过,他从凌菲以往的言行主判断,她并不似一个心地险恶的人。柳南江皱紧的眉头又舒展了一些。

  时此,秦茹慧已去而复回。

  她似乎没有发现凌菲,远远地就朝柳南江嚷道:“找不到僻静之处啊!”

  凌菲插口问道:“二位是要找僻静之处静坐调息吗?”

  秦茹慧闻声回头,这才发现了凌菲,面上立刻流露了惊诧之色。

  柳南江答道:“不错。你发现了什么僻静的地方吗?”

  凌菲笑道:“君子不记仇,二位如果不计前嫌就请随我来。”

  秦茹慧犹豫地望着柳南江,仿佛是说,“能随她一同去吗?”

  柳南江微微向秦茹慧一点头,然后向凌菲道:“就请前面带路吧!”

  凌菲闻言,就转身连蹦带跳地向西北行去,柳南江和秦茹慧紧紧相随。

  凌菲走了不过五十丈远就停住了脚步,道,“到了,就是这儿。”

  柳南江走过去一看,除了有一道长约三丈,宽约只许。深约八尺的石缝之外,其他一无所有。不禁指着那条石缝问道:“这就是僻静之处吗?”

  凌菲狡黠地一笑,道:“跟我下来。”

  说着就领先滑下了石缝。

  柳南江稍一犹豫也滑了下去,进入石缝之中,他才发觉,原来这石缝之中还隐藏着一个洞窟。

  柳南江讶异地问道:“凌菲,你是怎么发现的?”

  凌菲一把抓住他的手。道,“别问,跟我来。”

  洞内漆黑,没有凌菲的牵引,根本无法前行,柳南江此时已顾不得男女有别,左手被凌菲抓住,他却又伸出右手去抓住了秦茹慧的手。

  突然,柳南江发现了一线灯光,连忙用力将凌菲一拉。

  凌菲娇笑道:“柳兄,你是干什么?捏得人家的手好痛!”

  柳南江轻嘘一声。悄声道:“洞内有人,我发现了灯光。”

  凌菲笑道:“别紧张,我在里面点了松脂火炬,现在这里我是主人。”

  正说之间,已经来到一间宽敞的石室。桌椅床榻一应俱全,不过全是石头做的,壁间插着两支如碗口粗的松脂火炬。

  柳南江看得呆了,双手抓住两女之手,竟然忘记松开。

  凌菲似乎有心要让柳南江难堪。娇笑道:“柳兄,已经到了这里,为什么不放开我们的手?你难道忘记男女有别了?”

  柳南江不禁俊面窘得血红,连忙将手松开。

  凌菲往石床上一坐,双手抱住膝盖,娇声问道:“二位,此地不错吧?”

  柳南江一蹩眉尖道:“凌菲,你能肯定这里原来没有人住吗?”

  凌菲笑道:“除了终南山三仙之外,恐怕还没有几人来过这里,洞口积沙盈尺,这里面也是满布灰尘,害我清扫了好半天。”

  秦茹慧道:“这地方看来不错。”

  凌菲竖起食指,朝头顶上一指,道:“柳兄,知道上面是何处吗?”

  柳南江笑道:“莫非上面就是三老峰顶?”

  凌菲一瞥嘴唇道,“哼。倒被你碰巧碰上了……”

  语气一顿,接道:“上面是三老峰头,上面有极轻微的步履声下面也可以听得清楚,我就是听到脚步声才知道你们来了。”

  柳南江道,“你怎么知道来人一定是我们?”

  凌菲轻笑道:“除了你们,还有谁来?”

  柳南江道:“那可不一定哩!

  凌菲一蹩眉尖,道:“既然有此顾忌,你们就该快些静坐调息,来,你们坐到石床上来,我到洞口去为你们守护。”

  说着,就从石床上跳下来。

  秦茹慧面色犹豫地看了柳南江一眼,显然她对凌菲并不十分信任。

  凌菲自然地注意到了,艴然不悦地道,“秦姑娘,你不必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们无冤无仇,我姓凌的绝不至于趁你们静坐调息之际暗下毒手,即使我与你们有不共戴天之仇,我也是明来明往。放心打坐吧,别疑神疑鬼的啦!”

  秦茹慧感到非常尴尬,幸而她极富机智,连忙分辩道:“凌姑娘,你误会了。我是想问问柳相公,是先吃点东西再打坐,还是……”

  柳南江惟恐再起争端。连忙插口道,“我看还是先吃点东西吧。”

  说着,又转向凌菲道:“你也来吃点,真亏你,饿着肚子,也爬了上来。”

  秦茹慧收抬了干粮和水袋。正准备登上石床打坐。

  蓦然,凌菲以食指竖在唇间发出了一声轻嘘,然后又以手指指了头顶。

  二人凝神,才发觉有人在三老峰头走来走去,那脚步声听得很清晰。

  脚步声并不杂乱,显然只有一个人,而且是在三老峰头徘徊。

  那人又是谁呢?

  凌菲悄声问道:“柳兄,你静坐调息大概需要多少时间?”

  柳南江道:“小息半个时辰也就够了。”

  凌菲又道:“既然三老峰头有了第四者出现,我们就不能无所防范了,柳兄先打坐调息,我和秦姑娘守在洞口。不管来人有多厉害,占地势之利,半个时辰我俩总可以抵挡。”

  柳南江点点头,道:“好吧,不管是什么人,尽量拖延时间,最好不要轻举妄动,等我打坐完毕后才去对付。”

  凌菲点点头,然后向秦茹慧摆了摆手。两人走出石室外,在洞口守护去了。

  半个时辰很快地过去。

  柳南江将周身气血运行一周,顿时显得容光焕发,疲态尽失。

  凝神细听。三老峰间徘徊之人尚未离去,脚步声不时可闻。

  柳南江下了石床,正想去召唤秦茹慧进来打坐,刚好她走了进来。

  柳南江问道:“没有什么事吧?”

  秦茹慧摇摇头,说道:“没什么……

  语气一顿,又道:“相公的内力真是深厚,小息片刻就疲态全消了。”

  柳南江淡笑道:“姑娘夸奖了,你快去打坐调息吧,我去唤凌菲,她也该调息一番才是。”

  秦茹慧道:“我方才和她闲聊了一阵,看来她倒是一个心地纯良之人。”

  柳南江道:“那就好好相处吧!”

  秦茹慧嫣然一笑,然后盘腿坐上了石床,闭上了眼睛。

  柳南江这才摸索着向洞口走去。

  在离洞口三尺的地方遇上了凌罪,她正全神注视着洞口外面。

  此时。明月已升,月光从石缝间倾泻起来。如有人走近,立时可以发现影子。

  柳南江在凌菲身边坐下,悄声道:“凌菲,由我来守护,你去调息一番吧!”

  凌菲回道:“我不感觉累。”

  柳南江道:“别好强了,你又不是铜铸铁打的人,怎会不累呢?”

  凌菲道:“我在申初光景就到了,已经调息了一个多时辰。”

  语气一顿。接道:“柳兄我真不明白,你怎会和秦姑娘走在一起的?”

  柳南江道:“内中原因很多,以后有机会慢慢再谈吧!”

  凌菲轻笑道:“那晚我一句戏言倒说中了,柳兄莫非想作秦羽烈的东床快婿吗?”

  柳南江低叱道:“凌菲不许你胡说……”

  语气一缓,又问道:“你对秦姑娘的印象如何?”

  凌菲笑道,“很美,很标致,真是天生丽质,倾国倾城……”

  柳南对轻叱道:“别胡扯了,我是说,你认为她的为人如何?”

  凌菲沉吟一阵,道:“有些骄横跋扈,趾高气扬,不过,也有可亲之处。”

  柳南江忙问道,“哪些地方认为可亲呢?你倒说说看!”

  凌菲娇笑道:“态度温文,举止柔媚,很有大家闺秀的风范。”

  柳南江笑道:“你就该学学她呀!”

  凌菲不屑地道:“我宁愿作野小子!”

  柳南江笑道:“不是野小子,是野丫……”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凌菲突然伸手捂住了柳南江的嘴。

  柳南江暗道:“就像这种举止,不但是个野丫头,简直就是疯丫头。

  不过,他很快地就发觉了凌菲突然伸手捂住他嘴巴的原因,原来面对着洞口的那一面石壁上,此时出现了一个细长的影子。

  柳南江立刻提高了戒备,此时发现之人绝非无名小卒,随时都有一场恶战。

  那影子久久未动,也许是听见了他们说话的声音才走过来听听的。

  难道那人不知道这里有个洞窟吗?如果他真不知道,他也是外来的了?

  经过一盏茶的工夫,那道细长的影子消失了,他们清晰地听见步履之声远去。

  凌菲悄声道,“柳兄,是个女人。”

  女人!柳南江不禁心头一动,难道是那神秘的白衣女郎吗?

  如果是她的话,她一定会知道这个凌菲自以为非常秘密的洞窟。

  凌菲又道:“我绝不会看错,影子映出她的长发在随风飘舞。”

  长发!柳南江心头又是一动,他几乎已肯定方才站在石缝上面的就是那个神秘的白衣女郎了。

  不过,他的嘴里却没有说出来。

  两人静坐一阵,再未见那个影子。

  凌菲低声道:“此刻差不多到亥时了吧?”

  柳南江突然想到就要到子时了,他之所以急急赶来,就是要在子正的时候借着月光测量“子午谷”的方位。于是连忙道:“走,凌菲,我们进去吧,秦姑娘大概已调息好了。”

  两人来到石室中,秦茹慧正好走下石床,面上容光焕发,疲态全消。

  柳南江道:“调息归调息,睡觉归睡觉。你们两人上床吧,我守上半夜,等到丑寅相交的时候,再唤醒你们,由你们守下半夜。”

  这是柳南江方才想好的主意,这样,他就可以在子正的时候,溜到三老峰头去了。

  凌菲冷哼了一声,道:“你有多了不起?睡觉的时候还要我们两个人守。”

  柳南江想道:“你们不一齐守夜,难道还留下一个和我睡在一起吗?”

  柳南江心里虽如此想,嘴里却又不便说出来。

  秦茹慧自然明白柳南江的意思。轻笑道:“凌姑娘,你误会柳相公的意思了……”

  接着。她又附在凌菲耳上低语一阵。

  此刻,若要柳南江肯定哪一个时间是子正,他实在没有这个把握。

  他静坐了一阵,约摸子时已到,才离开洞口返回石室,发现两女已经和衣在石床上安然入睡,这才松了一口长气。

  他在离开石室的时候,挥掌拍熄了两支火炬,万一在他离去后有人摸进来。在黑暗之中,一时也许还发现不到石床上有人。

  这是他的想法。

  他蹑手蹑足地退出石屋,在洞口处凝神静听了一阵,四下一点声息都没有,这才迅速地自石缝中钻了出来。

  今夜十九,月亮虽已不圆,却很明亮。

  柳南江四下一看,不见半个人影。

  此时月在中天,分明已到子正的光景了。

  他身上早就准备了一根烧焦了的树枝,一方面要借树枝投影,一方面要借着焦炭黑色画下记号。所以他才在山下的火堆中取了一枝藏在身上。

  当要踏上三老峰头之际,柳南江突然想到石窟中可以听得见上面的步履之声,于是展开轻功身法,一纵身上了三老峰头。如羽毛般轻巧地落在中间那两个脚印之上。

  他将树枝举起,那根树枝的影子,就在他脚旁数寸之处。

  月在中天,投影自然在脚下的。

  他不禁感到怪,难道:“子午谷”就在脚下吗?

  他突然又想起那白衣女郎的话有许多不近情理之处,只有午正、或子正日月当中之时,那树枝才能投影,其余的时候。树枝的影子不知投向何方。

  根本就无从看见,更不要说去测量方位了。

  柳南江尽管心中疑惑,他还是将投影的地方划上了一条黑色的记号。

  他收起了树枝。又展开轻功身法纵离三老峰头,施原路滑下石缝,进入洞中。

  洞口处因有微光射进,可以看得很清楚,柳南江立刻发觉一个白色的影子挡住了他的去路。

  柳南江这一惊真是非同小可,如果就在他离去的这一瞬间,秦茹慧和凌菲遭受意外的活。

  那他就毕生难安了。

  一念及此,不禁沉叱道:“什么人?”

  只听一个柔和的声音道:“相公因何不信妾身相劝之言?”

  柳南江道:“姑娘金言,句句都在肺腑之中。”

  白衣女郎道,“既然记在心中,就不该携带二女同行了。”

  柳南江道:“此处只是三老峰头,待前往‘子午谷’时,在下一定独自前往。”

  白衣女郎道:“相公既如此说,妾身就不便多言了……”

  语气一顿,接道:“只怕相公到时遣不走她们了。”

  柳南江试问道:“依姑娘看,在下当如何呢?”

  白衣女郎道:“聪明人应该一点就透,妾身也不便明说。”

  语气一顿,接道:“她们出来察看了,千万不要提出妾身来过。”

  说罢。自柳南江身旁擦身而过,走出洞外,纵上石缝而去。

  柳南江不禁暗暗纲罕,这个白衣女郎的言行因何如此神秘呢?

  移时,秦茹慧和凌菲二人果然向洞口处行来!

  凌菲先开口问道,“柳兄,是那个长发女人来过了吗?”

  柳南江不动宗色地道:“凌菲,我看你一定是在作梦吧?”

  凌菲讶然道:“咦,我分明听见你和一个女人在说话嘛!”

  秦茹慧插口道:“我也听见呀!”

  柳南江道:“我看你们的耳朵有毛病。如果睡不着的话,你们现在就开始守夜吧!”

  秦茹慧和凌菲相对一视,然后齐声道:“好,你去睡吧!”

  柳南江知道那白衣女郎不会再来,也就放心摸索着回到石室,取出火摺子打火点燃了松脂火炬,和衣腿上了石床。

  柳南江在无忧无虑的情况下,睡得甚为酣畅。

  一觉醒来,虽不知是什么时候,但他却肯定已到了第二天的白天,因为那两根松脂火炬已将要烧光了。

  柳南江起身来到洞口,不见秦茹慧和凌菲二人,纵上石缝一看,才发觉她们两个坐在一块巨石之上,有谈有笑。

  柳南江走过去问道:“你们两人一夜都不会合眼吗?”

  秦茹慧道:“我们俩背靠着背在洞口一直睡到大天亮哩!”

  柳南江笑道:“原来你们是有心将石床让给我睡的。”

  凌菲拍拍她的身边,道:“过来坐着聊聊天吧,这里的景色真好,可惜你没有看到太阳升起来的时候,真是好看极了。”

  柳南江也坐到那块巨石上去和她们聊东说西,不过,他却直在注意着天色,眼看已经日正当中,到了午正的时候,柳南江道:“二位,去摘点野橘来尝尝如何?”

  凌菲跳了起来,欣然道:“好啊,不过一来一去要化一个时辰哩!”

  秦茹慧也跟着站起来笑道:“走我们一齐去,反正今天精神好得很。”

  两个人跳跳蹦蹦地下了巨石,眨眼之间走得不见了踪影。

  柳南江立刻纵上三老峰头,仍然站在中间那两个脚印之上,取出了怀里的树枝。

  树枝的投影仍在他的脚边数寸之处。

  那白衣女郎告诉他,一横一竖两道影子的交叉点就是“子午谷”的方位,这又是怎样一回事呢?

  他蹲下来反复地思索,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手里拿着那根烧焦了的树枝,在那个交叉点上使劲挖,就仿佛“子午谷”埋在那层泥土下似的。

  坚硬的泥土被他一块一块地撬开,他所挖的面积也越来越大。

  突然,他手中的树枝碰到了坚硬的东西,再也控不下去了。

  为了好奇心的驱使,柳南江顺着那块硬东西将面上的泥土悉数挖去,下面竟然出现了一块青石板。

  那是一块经过人工修鉴的青石板,很明显的,是有人埋在这里的。

  柳南江用手拭净,发现青石上刻着许许多多奇怪的符号。

  这些符号是代表什么呢?

  柳南江凝视一阵,终于找到了答案,那原来是一幅地形图。

  最高的一个尖角是代表三老峰头,弯弯曲曲的则表示溪流。

  柳南江以三老峰头为中心,参照地形图将四周的环境对照了一下,竟然完全符合,青石板上一个珠红的圆圈,想必就是“子午谷”的所在地了。

  有了此一发现,柳南江不禁欣喜若狂了。

  他将青石板上的每一标记都默记在心中,然后盖上泥土,并小心翼翼地将泥土踏平,不使留下丝毫痕迹。

  他离开三老峰头,重回那块巨石顶端坐下,心情渐趋平静下来。

  那白衣女郎是个谜一样的人物,她既然知道前往“子午谷”的路径,自己为何又不去呢?

  难道她对子午谷所隐藏的秘密无动于衷吗?

  如果是,她就不是一个好奇的人,换句话说,也就是对任何事情都漠不关心的。

  那么。她因何又注意到柳南江呢?而且还将这个万人都想得到的秘密告诉他?柳南江苦思一阵,仍然想不出正确的答案。

  而且,白衣女郎指点他以树枝投影测量方位也是在卖弄玄虚,她本可以直截了当地告诉柳南江,前往“子午谷”的地形图就埋在三老峰头的泥土之下,又何必绕一个圈子呢?

  柳南江想到最后,只有一个答案……(http://210.29.4.4/book/club/)一切都如谜题,那白衣女郎更是一题深奥难解之谜。

  他不再苦思了,放眼向山下望去,心中在想:“不知还要多久,前去搞野橘子的秦茹慧和凌菲才能回来。”

  如果他现在趁机开溜。倒是一个好机会。

  可是,柳南江是不会如此做的。

  他已决定独往“子午谷”,但他不会一走了之,必须要对二女有所交代。

  现在,他盼望她二人早早归来。并不是想早点吃她们采摘的野橘子,而是要向她们说明一声,而使自己早早踏上征途。

  就在这个时候。距离柳南江半里之遥的一个小山头上冒出了一个人头。

  紧跟着。身子也冒了出来。一身火红的衣服,在丽日照耀下异常显目,那不是凌菲吗?

  柳南江心头不禁一喜。

  可是。只在一瞬间,他又喜变惊,因为秦茹慧没有相继出现,而且凌菲两手空空,并没有带野橘子回来。

  柳南江只是觉得情形有点不妙。也来不及去思索究竟发生什么事情。就向凌菲迎了过去。

  下落比上行要快,何况柳南江又施展出“射影掠光”的身法,几个起落。已然到了凌菲的面前。

  柳南江疾声问道:“秦姑娘呢?”

  凌菲仓惶回道:“我们遇上了一个奇形怪状的老头子。他一句话不说就向秦姑娘动手,秦姑娘只有拔剑相迎……”

  柳南江迫不及待地道:“在哪里,快带我去。”

  凌菲闪身一指,道:“就在前面一里处,一大片茅草之中。”

  话未说完,业已领先向山下纵去。

  柳南江紧随而行。同时问道:“那个怪老人很厉害吗?”

  凌菲答道:“相当有分量,不然我也不必跑回来告诉你了!”

  柳南江又问道:“那怪老人用的是什么兵器?”

  凌菲答道:“一把寒铁打造的如意。”

  柳南江“啊”了一声,道:“不好。那是‘铁君子’古如松。”

  几问几答之间,那片茅草坡已然在望。

  一望无际的茅草长过人身,根本就看不见人在何处,凌菲向一颗高耸入云的榕树一指,纵身而起,凌空纵跃,向那棵榕树处落去。

  凌菲的轻功不弱,身法也很美妙。

  难怪小妮子有些目空一切,的确是个会家子。

  在茅草叶中有一条宽约尺许小径,那棵榕树的周围,却有一堆方圆五丈的乱石,秦茹慧就在那堆乱石中和古如松动手。

  凌菲落下时,眼见秦茹慧肩头的衣衫撕裂,肌肤露出,并有一道血痕,当时心中一急,平日针锋相对的情景忘得一干二净,大声叫道:“秦姑娘快快退下,待我接他几招……”

  语音未落,软剑已抽了出来。

  秦茹慧正在拼命力搏,眼前对方的铁如意劈头罩下,心中大骇之际,凌菲的软剑正好来到,“刷”地一声,软剑,却像是一条软鞭般将那铁如意缠住了。凌菲娇叱一声,皓腕一沉猛力往后一带,想将对方的铁如意拉脱擎住。

  她也太将古如松看得简单了,一用力之后,才发觉那把铁如意似乎有干钧之重,休想拉动分毫。

  对方冷哼一声,铁如意陡地往回一带。

  若非凌菲见机松脱卸劲,缠住铁如意的软剑飞快地松开,势必要被对方连人带剑一起拉过去。

  柳南江已适时赶到,抱拳一礼,道:“古大先生且慢动手,有话好讲。”

  古如松一听柳南江出面说话,不禁环目一瞪,两道一字眉成了倒垂条。冷哼一声,道:

  “好大的口气,凭你这个娃儿也敢称我一声大先生,你们三个人一齐上吧,老夫教你们尝尝铁如意的滋味。”

  此老不是别人,正是“终南三君子”古如松。

  柳南江帅出名门,不至于不懂得进退应对之礼,论辈份,古如松要比他师父矮一级。自然能尊称古如松一声大先生了。

  不过,此番来到中原,柳南江却得到了他师父的指示,不得任意亮出师门。

  因此。他也不愿去和古如松多加解释,只是含笑道:“大先生请息怒,请问这位姑娘有何冒犯之处。”

  古如松暴叱道:“娃儿竟然明知故问,山脚下立有封山禁令,言明妄入者死,尔等竟然擅闯禁地,还不快快纳命!”

  凌菲在一旁插口道:“柳兄,少同他罗嗦,他既然敢放狂言教咱们一齐上,咱们何必客气。叫他知道后生可畏。”

  “凌姑娘不可妄动,请去看看秦姑娘的伤势……”

  然后转身向古如松问道:“请问是哪一位立下的封山禁令?”

  古如松道,“‘竹君子’肖三先生。”

  移哺江道:“据在下所知,三先生早已物化,难道死人的禁令还需要遵守?何况这偌大的终南并非私人所有,在下等如何行不得?”

  古如松哇哇大叫道:“娃儿好狂,三先生虽死,公案却未了,在三先生的仇家未死以前,老夫不准任何人登上三老峰头。”

  柳南江轻笑道:“站在大先生的立场,这番道理似乎还可以说得过去。不过,在下等登山,却是得到许可的。”

  古如松问道,“谁人敢许可?谁人能代表老夫的意思?”

  柳南江缓声道:“肖三先生的未亡人古寒秋。寡妻继亡夫遗志,继续封山或开禁,以在下看来,古娘子比大先生更有权作主。”

  柳南江言辞犀利,使得古如松愣住了。

  半晌,古如松方喃喃问逍:“她答应让你登山的吗?”

  柳南江点点头,道:“不错,古娘子言道,表面上肖三先生的禁令仍在,不过,在下等登山,却不会有人过问。”

  古如松厉声道:“她答应你,是站在亡妻立场,但我站在终南三结义的立场却不答应。

  不过,因有她的许诺,老夫不为已甚,免尔三人一死,限在日落以前,离开禁地。”

  柳南对如何肯就此离去呢?而对古如松这种成名多年的高手虽有敬畏之心却无惧怕之意。

  因而缓缓摇头道:“大先生似乎太不近人情了!”

  古如松环目一睁,暴叱一声,道:“娃儿,你是想教训者夫?”

  柳南江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词?大先生既如此说,在下也不欲解释了。”

  古如松冷哼道:“好个狂放的娃儿,拔出你身边的利剑吧!”

  柳南江不是一个耀武扬威之人,面对一个成名高手,更不愿轻举妄动,只想用言语解决这场纷争,因而,柳南江依旧含笑道:“大先生可否再听在下说一句话?”

  古如松气势汹汹地道:“说吧,反正你的狂话说得已经够多了!”

  柳南江道:“大先生立意封山,在下无可厚非。如果大先生在此山中,还可说是在下乘隙而入,大先生既然身在山中,却不知在下等已然攀登三老峰头,那是大先生的疏忽。如今发现后,又要强令在下午离去,这种做法未免太说不过去了!”

  古如松嘿嘿一笑,道:“原来你还想要挖苦老夫一番,小子,拔剑出鞘吧!”

  柳南江道:“侠以武犯禁,在下佩剑在身,意在防术,无意攻击,除迫不得已之外,绝不轻易拔剑,更不愿逞强争胜,耀武扬威!”

  这种话,古如松如何受得了,当即冷叱道,“好一付伶牙利齿。老夫倒要看看你这娃儿能够空手接老大几招?”

  话声一落。如闪电般斯身上步,手中铁如意向柳南江拦腰扫到。

  柳南江早有防范,立刻展开“射影掠光”身法,迅速散开。

  一边的秦茹慧已经山凌菲为她裹好肩头伤势,见状忙叫道:“柳相公……”

  凌菲疾声道:“秦姑娘,不要让柳兄分神。”

  秦茹慧面现焦急之色,道:“他不赶快拔剑反击,必落下风,那老头儿太厉害了。”

  凌菲目光注视着古如松的动静,喃喃道:“柳兄只要一落下风,我就要出面帮他,我才不管什么联手围攻,犯江湖大忌那套。”

  秦茹慧忽然惊叫道:“啊,差一点!”

  原来柳南江又避开了古如松的第二次攻击。但是他的左肩只差寸许,就要被古松手中的铁如意击中。

  凌菲自然也看到了,连忙高声叫道:“柳兄,快拔剑啊!”

  柳南江何尝不知道自己若不拔剑立将陷入岌岌可危之境?

  不过。不到万不得已之时,他还是不愿意拔剑的。古如松虽然行为乖张,毕竟不是邪恶之徒,若是要他用剑去伤害他,非柳南江所愿。

  自然,柳南江并不见得能伤到对方,但他心中却有这种想法。

  古如松已有多年未曾与人交手,如今对一个年轻娃儿,竟然两招未见功效,心中之狂怒,自然可以想见。

  只见他手中的铁如意左右一扫,先封住柳南江闪避之路,然后那铁如意伸得笔直地向柳南江的胸前猛力揭去。

  这是一着“死招”,除非对方能够将这一招封住,绝无闪避的余地。

  “刷”的一声,“寒星”剑终于出鞘了,封住了对方铁如意致命的一击。

  柳南江是横剑相拒的,与那铁如意一触之后,只觉虎口一麻,登登登连退三步。

  但是,古如松却不禁狂骇了。他已年过六旬,享誉武林多年,对方不过是个初出道的娃儿而已。

  古如松也是退了三次,在内力的技量上,未分高下。

  古如松目光自柳南江的脸上移到那把剑上,突地神情一愣,疾声问道:“娃儿手中那把剑可是名唤‘寒星’?”

  柳南江淡然道:“大先生是成名高手,自然是识货的行家。”

  古如松道:“难怪你这娃儿放狂,的确有些来路。老夫并不在乎你手中那把享名武林的古剑,有名的兵器还要幸得其人才能发挥其威力。但是老夫看在这把剑的份上,却愿意放你一马,火速离山,不然老夫不会轻易将你放过。”

  柳南江神情冷漠地摇摇头。道:“大先生即使此刻准许在下留在山中,在下也不会轻易收剑回鞘。”

  古如松双目一瞪,道:“娃儿好狂,你以为老夫怕你?”

  柳南江淡笑道:“凭大先生在武林中的威望,然对任何人也不会畏惧。不过‘寒星非凡品,出鞘必溅血’这二句话,在下不敢违抗。”

  古如松振声狂笑道:“哈哈,你这娃儿倒算得上是一块硬料子,待老夫试试你的分量。”

  话声一落,手中铁如意向柳南江当头击下。

  虽然古如松嘴里说,要试试柳南江的分量,实际上他心内早已知道柳南江有多重的分量,所以一上手就使出了狠招。

  柳南江是不动剑则已,一动剑就不会掉以轻心或心存仁念。

  当对方那铁如意堪要临头,身形倏飘左边三尺。

  古如松正待将铁如意横扫柳南江项际,柳南江不退反进,长剑如灵蛇般笔直地向古如松咽喉间刺去,这正是“雷音八剑”其中的一招“朗日焦雷”,气势磅礴,威猛绝伦。

  古如松是惯战老将,已经感到剑气直迫眉宇。目下他只有两个选择:“是冒长剑穿喉之危,铁如意直扫而下,柳南江裂骨断颈,一则赶紧撤招收势,飘身后退,容机再进。

  古如松自然是选择了后者,猛一收势,身形飘退八尺。

  柳南江剑势易起难收。但他不愿意迫人太甚,身形一个急旋,只见周围五丈以内的茅草全部齐根削断,出现了一大片空地。

  古如松虽然见多识广,眼见如此威猛的剑法也不禁暗自咋舌。

  古如松飘身后退,静立了半晌,方才振声暴笑道:“哈哈,想不到你这娃儿竟然使出了佛门旷世绝学‘雷音八剑’,真是不简单!”

  秦茹慧脱口叫道:“‘雷音八剑!’那么方才这一招就是‘朗日焦雷’了?”

  凌菲接口道:“前天那一招大概就是‘天际闪电’了,难怪那样的快。”

  秦茹慧白了她一眼,凝声道:“凌姑娘也听说过‘雷音八剑’?”

  言下之意,仿佛凌菲不该知道似地。

  凌菲冷笑道:“别忘了我也是练剑之人……”

  语气一顿,复又喃喃自语道:“莫非他是无尘大师的徒弟?”

  秦茹慧心中一动,轻声笑道:“凌姑娘真是见闻广大,你方才所说的无尘大师,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柳南江一见凌菲之初,就认为她年纪轻轻无所不知而感到钦佩。但是柳南江却也发现了她的短处,就是太喜欢吹嘘卖弄。

  此时秦茹慧赞了她一句,立即有点眉飞色舞地道:“无尘大师可说是当代一大高僧,也是武林中一大奇人。昔年曾在少林寺中挂单住脚,不过这二十年来已没有人见过他的踪迹。

  传说除了他之外,连少林主持都不会这一套‘雷音剑法’,柳相公一定是他的徒弟。”

  她们言谈虽甚轻微,却字字俱入柳南江耳中。

  古如松道出了他的剑法之名,柳南江并不吃惊,以古如松年龄和江湖经历应该识,但是凌菲小小年纪能从剑法上道出他的师承,这就使柳南江大为吃惊了。

  想必凌菲的师父也是大有来历之人。

  这一惊之余,柳南江竟然将准备回答古如松的话也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