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虎神
更新时间:2023-01-03 本书阅读量:次
| 两人将伍嵩引向一辆高级轿车，坐在极尽奢华的车厢里，无数问号涌上伍嵩的心头。 车在一家私人会所前停下，一群侍者赶紧跑来，有人将景阳扶进去，另有人将伍嵩引进一件豪华的茶室。 不一会儿，景阳处理好了伤口，换了身便装，来到茶室。 他屏退左右，雅致的茶室里，只剩下自己和伍嵩两人。 “知道您喜欢，今晚我准备了最好的白酒，请尽兴。” “您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个？”伍嵩惊讶道。 这时，景阳的脸沉下来：“您是我的故人，我为何不知？” 伍嵩更惊讶了，他打量着面前这个男人，愈发觉得陌生。 “武二哥，好久不见，您还好吗？” “你到底是谁？”伍嵩再也按捺不住激动，呼地站起来。 景阳也显得有些激动：“我们在景阳冈上见过，我很幸运，你给我留了一口气，让我苟活至今。” 伍嵩拼命回忆，忽然瞪大了眼睛。 “不可能，你怎么会是它？” “不管你是否相信，那都是事实，我早就认出你，你就是武松，我就是那只在你拳下捡回一条命的大虫，没错，现在我叫景阳。” 伍嵩终于从脑海里拾回从前的记忆。他记得十八碗酒让他拥有与猛虎一斗的勇气，从而在景阳冈上制服了那条大虫，成为打虎英雄的他得以来到阳谷县意外与大哥一家重逢。由此，自己的命运被改变了，他的人生变成了杀戮的人生。他走到哪里，杀到哪里，直到杀向青溪，力擒方腊。然而，这位威风八面的英雄已然走向迟暮，他不得不拖着残躯在那间冷寂的古寺了却残生。 他还记得与大哥重逢那天夜里，他酒足饭饱，来到祠堂看望自己的战利品，然而那里早已空空如也。那时，醉醺醺的他并未放在心上。没想到，一千年之后自己居然与自己曾经苦斗的对手在如此场合下重逢，造化真的弄人。 此外，他什么都不记得了，眼前的一切让他如云里雾里。 “你为什么化身成人，我为什么还活着，我们都死了吗，这是天堂还是地狱？”伍嵩恍恍惚惚，愈发感到困惑。 “这真的不是在梦里，二哥。”景阳十分肯定地说，“想想吧，你为何回复青春，你为何活到现在，一千年了，你容颜不改？” “是啊，为什么会这样？”伍嵩喃喃自问。 “你不记得了吗，那天在禅房里？” 这时，一份近乎消散的记忆跃上脑海。那天，八十多岁的武松正坐在蒲团上等待死神的临近。一个模糊的身影悄然而至，又飘然而去。那人长什么样，对自己做了什么？他全然不记得了，只记得，从那之后，自己回复了青春容颜，拥有不死之身，也从此卸下英雄的荣耀，作为一个平常百姓活过千年。 “那个人就是你，景阳？” 吴勇点点头：“是我，二哥，我是山上的虎神，我是万兽之王，我们幸会在景阳冈上，你改变了我，我也改变了你，由此往后的一千年，你作为普通人平平安安地活着，我作为你的守护神始终注视着你，我们注定有此一聚。” “你可以——告诉我更多吗？”伍嵩颤颤巍巍地问。 景阳长出一口气，将往事娓娓道来。 “很久以前，在这个世界上的各个角落里生活着一个族群，他们勇武善战、横行无忌，是这片土地上说一不二的王者，这就是虎族，他们毫不含糊地统治着这里的每一寸土地。曾几何时，另一个族群崛起，为了争夺世界的统治权，与虎族展开残酷的战争，那就是人类。这场战争足足持续了数百万年，在人类越来越精良的武器和越来越高明的智谋面前，虎族渐渐败下阵来，他们的幸存者被迫退入山林。然而，人类并未因此感到满足，他们进一步将争夺的触手伸向虎族残存的栖息地。这一回，人类的智慧和武器再次爆发出强大的战斗力，虎族屡战屡败，有的被杀死，有的被俘获，生存空间进一步被压缩。时间来到近代，这个族群已经所剩无几，他们不得不在族长的带领下逃向自己最后的保留地——金刚山。就此，南方的虎族在人间绝迹，北方的虎族也远遁他国，作为一个族群，他们退出了历史舞台。” 回忆起这段历史，景阳不尽潸然泪下。 “那年，我孤独地盘踞在景阳冈，苦苦守着我们的领地。尽管猎物少得可怜，可我们依然在坚强地活着。然而，人类还不满足，一次次将掠夺的触手伸向我们。他们都是猎人，这些人贪婪无度，一再来到山上肆意杀戮，因此我不得不奋起反抗。相信我，在山上，我杀的全是掠夺者。” “我不是掠夺者，可你连我都没放过。” “那天，你手持哨棒，夜闯景阳冈，我不得不怀疑你和他们是一丘之貉。可后来才知道，和他们不一样，你只是个路人。所以，景阳冈一战完全是一场可怕的邂逅。可正是这场邂逅，完全改变了你的人生，令你受尽人间劫难。我为自己的莽撞向你道歉，为了表示歉意，我决定把永生送给你。你即将圆寂的那天夜晚，我来到六和寺，忍痛汲出自己的胆汁注入你体内，拥有虎神之胆护体，从此你无惧岁月。” “不必说歉意，我们都是那个无聊时代的受害者。”伍嵩听了直晃脑袋，一面表示“没关系”，一面依然满腹狐疑。 “很不可思议，是吧二哥？” “是的，像神话一样！”伍嵩喃喃道。 “你可以看看这个，它可不是神话。”说着，景阳伸出一直手摆在桌面上。 那是一只十分普通的手。然而，就在伍嵩的注视下，这只手立即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变形。它迅速长出长长的利甲和皮毛，利甲闪着寒光，皮毛泛着金黄。不一会儿，它就变成一只粗壮的爪子。随即它又像耍魔术一般将利甲和皮毛退去，完全变回一只普通的人手。 这一幕由不得伍嵩不相信眼前这个男人就是货真价实的虎神。他深深地吸进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面对现实。 他举起酒杯，杯中酒影轻晃。景阳会意，同时举杯。双杯相碰，烈酒被两人一饮而尽。 此举意味着两人已经开始建立互信，干完了酒，他们相视一笑，像久别的老友，千年恩怨化风飘散。 “你是顶天立地的英雄，不是寄人篱下的清洁工，你该找回自尊。”景阳鼓励伍嵩说。 伍嵩一声苦笑，拍拍空荡荡的袖管。 “我早已是个废人，得一处安身之所足矣，哪儿还有什么资格苛求自尊？” “可我要帮你。”景阳再次冲伍嵩举起酒杯，“因为你是我兄弟。” 道一声“兄弟”，听得伍嵩终于心动了。他伸出颤抖的手，慢慢拿起杯子。时隔千年，这久违的称呼再次萦绕在耳边，令他感到格外亲切。景阳的一片诚心，也令他再也找不出理由拒绝，他的雄心再次被唤醒。 咣当一声，随着美酒喝干，一人一虎，从此再续传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