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郎警官的房间里,一盏很亮的灯,灯光直照着我的脸。一个速记员在把我说的每一个字记下来。桌子四周有好几个侦探,用极注意的神情,脸无表情地看着我,好像我是在和他们赌“梭哈”。
葛依娜和方绿黛也在房间的另一端,坐在椅子上。柯白莎坐在她们正对面,只是远靠另一面墙。海莫莱坐在白莎旁边。
郎警官说:“有一点已经证明,赖,你在雪港城找到了方绿黛,把她带回到洛杉矶来。”
“有什么不对吗?”我问。
“新奥尔良警察局正在找她。”
“他们没有告诉我。”
“你至少知道报纸都希望能了解她发生什么了。”
“我不知道报纸有优先权。它要是有的话,人们都向报纸去报案,要警察什么用。我只知道方绿黛生命有危险,我要设法使她远离危险。”
“你怎么想到她生命有危险?”
“因为她和葛依娜混在一起,在她们两个之中,假如什么事都沟通过的话,她们都有危险,他们知道太多了。”
“你是指郜豪得凶案?”
“还有其他的。当然凶案也有关。”
“先说说那件凶杀案。”
“葛马科一直为洛克斯做着石油生意。这笔钱合用着一个共同账户。这个账户名字是葛依娜。虽然依娜自己不知道,洛克斯也从未见过葛依娜。这账户名下有很多钱本来是洛克斯的,是葛和洛二人赚的。但洛克斯死了。因为这笔钱机密度很高,也没有文字描述,葛马科只要坐着不开口,就可多得50万左右的财产。只是他正要和太太离婚,而这笔钱的名义是他太太的。所以他不能用一般离婚的方式,说是两个人的财产,用什么方法来分配。”
郎警官把手指开始在桌面上敲击,说道:“这些多多少少都可以算你是对的。”
我说:“其余的就更简单了。郜豪得管簿记嗅出了这件事的内幕。葛马科已进行太多不可能后退了。他等候郜豪得和方绿黛驾车出游的时候,伪装自己是那个闹了很久的抽恋爱税匪徒,把郜豪得迫到一个一定要抗拒的情况,而后枪杀了他。
“葛依娜有点怀疑,她想方绿黛可能有对她有益的情报。追踪绿黛到纽约,没见到她,又追到新奥尔良。在那里和她认识,也认识了曲保尔律师。曲律师提供了依娜一个天才的法律诡计,可以把她丈夫打入十八层地狱。依娜接受了。方绿黛始终是不知道的。葛马科当然掉入了陷阱。葛马科是个为自己奋斗到底的人。他知道要爬出这个陷阱惟一的方法是先找到方绿黛,软化她,让她肯出庭作证,整个情况是他太太导演的阴谋。假如绿黛肯作证,那开庭传票没有传递到正主手上,就变成无所谓之事,依娜惟一的理由也不再有用。当初的离婚判决仍为有效。这也是葛马科惟一的机会。”
“这一点葛马科已向我们承认。”郎警官说:“但他不肯承认其他的。”
我说:“葛马科请来了海莫莱。他以为纽约律师比洛杉矶律师更会偷偷摸摸,但是他要海律师请一个洛杉矶侦探。这时候海律师已经找到了葛依娜,经过依娜他也找到了方绿黛。他试着要绿黛说些对他们有利的话,但没有成功。他也没有能让葛依娜露一点口风,依娜嘴闹得紧紧的。所以他就打出我们这张牌。”
“剪报和手枪怎么回事?”
“剪报可能真的是绿黛留在那里的。有人找到了,就故意放把枪在里面。”
“为什么?”
“喔!看起来像样一点。”
郎警官说:“枪不能配合呀。杀死郜豪得的子弹不是从这支枪射出来的。”
我点点头。
海先生说:“我希望你不是暗示我故意放置什么东西。”
我看着他说:“你差得远,出事那夜你假装飞去纽约。”
“你什么意思?”他急急忙忙地说。
“我不知道你想找曲律师做什么?你也许想用武力摆平他,你也许想用金钱贿赂他,也许你必须假装联邦官员。无论如何,你需要一个不在场时间证明。曲律师在方绿黛房间中太久了,你不知道什么使他逗留,是你跟随他来的,所以你知道绿黛并不在家。大概2点20分……清晨,你知道不能再浪费这个时机了,你上楼去看他在做什么。”
“我没有做你说的这种事。”他大声声明着。
我转向郎警官:“当然他要否认,2点30分曲律师就被杀死啦。”
“你有证明吗?赖?”郎警官问。
我点点头,指向方绿黛。
方绿黛说:“这个人去我的公寓。”
我对海莫莱笑笑。
他说:“说谎,这是看错人。我不可能在两地出现,我在纽约,我又没有双胞胎。”
郎警官不断用手指在桌面上玩着敲出声音。
“在那里出了什么事?”他问我。
“哪里?”
“方绿黛公寓。海莫莱上去,见到曲保尔。之后呢?”
我说:“我怎么知道。海莫莱是惟一知道的人。你问他好了。”
海莫莱急急说:“我说过,我从来没有去过。”
郎警官问葛依娜:“你后来怎么可能和方绿黛联络上的?”
“我在报上登了个广告,要她联络我。”
“洛杉矶的报纸?”
“是的。”
“为什么?”
“我认为她生命有危险,我要保护她。”
“她在哪里?在洛杉矶?她住在哪里?”
“我不知道。”
郎警官看着方绿黛问:“你住哪里?”
“在旅馆里。”她说:“但是我叫不出什么名字。”
“你知道是什么街吗?”
“不知道,是……你知道我到这里已经十分累了。”
“你是一个人来到洛杉矶的吗?”
“不,有一个人和我一起。”
“什么人?”
“我不知道,路上搭上的。”
郎警官看看我,笑笑。
我什么也没有说。
“你为什么离开新奥尔良?”郎警官问我。
“因为我有工作要做。”
“什么工作?”
“我要找方绿黛。”
“为什么?”
“因为我也认为她的生命有危险。”
“什么理由?”
“因为葛马科已经使新奥尔良专送传票的高登,相信传票确是送给葛依娜了。在此情况下,方绿黛若被除掉,对质的时候就只有高登对葛依娜了。法院多半会相信高登的话是真的。”
郎警官说:“推理是不错的。问题是我们对什么人都没有丝毫证据。葛马科说你是开枪打他的人,他只是去看他的太太。他也绝对没有碰保险丝盒子。他看到门是开着的。他进去时你开枪打他,在黑暗中袭击他,把他用柔道过肩摔倒。”
“他开的枪。”我说。
“那么,”郎警官激动地说:“枪到哪里去了?”
“窗是开着的,大打出手的时候很可能摔出窗外去了。”
郎警官说:“有一位住客说窗是你开的。”
“我曾经听到警车笛声后伸出窗外去观望,这也许是误会的原因。你知道混乱状况下人是会激动误认的。”
郎警官转向海莫莱:“你想你不会承认,曲律师被杀那晚,你见过他?”
“你问谁?我?”海莫莱问。
“你想我会问谁?”郎警官问。
海莫莱一本正经地说:“我那时在纽约,你看航空公司的记录就可证明了。”
我笑问郎警官:“你看航空公司的记录,可以发现去纽约的人体重是146磅,海先生至少200磅重。葛马科才是上飞机的脚色。”
“胡说,胡说。”海莫莱说:“航空公司的记录不对。”
我点支香烟。
郎警官说:“好了好了。我想够了。你们统统可以走了。但是没有得到我的允许,谁也不准离开本城。换句话说,你们都因为是本案证人,所以限制居住,被本局监管。”
我们大家挤出走道。海莫莱对方绿黛说:“骗你的事非常抱歉。我先去认识葛依娜,因为得不到我要的,向她要了封介绍信可以认识你。我想你会谅解的。”
“当然。”方绿黛说:“人生嘛,本来就是这样的。”
我伸伸手摇摆上身,打了个阿欠:“喔,我实在受够了,我要先回家睡了。”
白莎用她闪烁热情的眼看着我说:“我要和你说几句话,唐诺。”
她用手臂勾住我的手臂,把我拉向一边。用妈妈样的语调说:“唐诺,你一定要马上去睡,你会吃不消的。”
我说:“当然,所以我急着要和大家分手。”
她把声音降低用嘴角说:“假如你想回去取那把枪,再故意放到一个地方,就太危险了。告诉我枪在哪里我来办。”
“哪支枪?”我问。
“别他妈装蒜!”白莎说:“你想我看到自己社里的枪,会不认识吗?另外那支在哪里?”
我说:“在我公寓,五屉柜上层抽屉。”
“好,要把它放哪里?”
“葛依娜公寓窗下任何地方。不要留下线索。”
白莎说:“放心,我相信他们会跟踪你。葛马科用来对付你的枪处理得干净吗?”
“暂时……我希望。再过一段时间我才会担心。”
方绿黛直向我走过来:“我打扰你们两位一下可以吗?”
白莎说:“没问题,我说完了。”
绿黛用眼睛爱抚着我,把两只手伸向我说:“亲爱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