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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我将信将疑他说:“不过你说‘在适当条件下,,你说的那种适当条件能具备吗,教授?“这我也不知道,”普利斯沉思地慢慢说道,“如果宇宙果真是块橡胶板,我们要指望它在造成凹陷的质量下依然能完全保持平坦,先得使它的强硬度达到无限值。如果现实宇宙的情况也是如此,就需要一个无限强的电磁场,这就意味着反引力是不可能的。”

  “可布鲁姆说……”

  “是的,我揣测布鲁姆认为如果运用得当,一个有限场就能奏效。不过,尽管他足智多谋,”普利斯勉强地笑了笑,“我们也不必把他看作是万元一失的人。他领会理论很不全面。他……他从来没得过大学学位,这你知道吗?”

  我差点儿说出我知道。其实,大家都知道。不过普利斯说这话时话音中颇有点急切的味道。我抬眼一看,刚好捕捉到他那传神的目光)看来他好象挺乐于传播这消息似的。所以我连连点头,作出一副心中有数,准备在将来参考援用的样子。

  我再次拿话激他:“普利斯教授,那么你是说布鲁姆多半是错了,反引力根本不可能啦?”

  过了好一会儿,普利斯才点头说道:“当然,引力场可以减弱,但如果我们所说的反引力指的是一个具体存在的失重场(完全没有引力的大片空间)、那我料想这样的反引力到头来还是行不通的,即使是布鲁姆也不行?

  我总算好歹弄到点儿我要的材料了。以后差不多有三个月,我没有见到布鲁姆。当我终于见到他时,又正赶上他脾气不好。

  当然,有关普利斯声明的消息刚一传开,他立刻就火了。他放出风来说一旦反引力装置建造成功,将邀请普利斯参观陈列展出,甚至还要请他参加示范表演。某位记者(不幸,并不是我)在他频繁约会的空隙时分俊住了他,请他再详尽阐述一下,他说,

  “最后我会把这种装置搞出来的,也许用不了多久。你们可以到场,新闻界希望他们到场的任何其他人也都可以出席。詹姆士-普利斯教授可以出席,他可以代表理论科学界。在我作了反引力示范表演后,他可以修正他的理论来解释它,我确信他懂得怎么样以高明的手法进行修正,怎么样确切说明我决不可能失败的原因。其实,他现在就可以动手做这件事、以便节约时间。不过我想他还不会这样做。”这番话说得彬彬有礼,不过从他那口才流利的言谈中,还是能听出弦外之音来。

  他仍然偶尔和普利斯打打台球。两个人见面的时候,彼此的举止都十分得体。从他们各自对报界的态度上,人们可以看出布鲁姆的进展情况。布鲁姆回答问题越来越草率,甚至暴躁;而普利斯的心绪却越来越好。

  当经过无数次请求,布鲁姆终于同意接受我的采访时,我很想知道这是否意味着布鲁姆的探索有了突破。我抱有一线幻想,希望他对我宣布最后的成功。

  结果并非如此。他在他那间位于纽约州北部布鲁姆企业公司的办公室中会见了我。此地环境绝佳,远离人口稠密地区,又经过精心美化,而且占地面积之广毫不亚于一个庞大的工业企业。两个世纪前,爱迪生在其全盛时期都没有获得过布鲁姆这样非凡的成功。

  但是布鲁姆的脾气可不大好。他晚了十分钟才阔步走进屋来,经过秘书的办公桌旁时还怨气冲冲他说着什么,同时朝我这边稍稍点了下头。他穿着一件实验室工作服,没拍拍习一“

  他一屁股坐在椅子里,说道:“很抱歉让你久等了,但是我没有原来预料的那么多时间。”布鲁姆天生是个场面上的人物,很清楚不能得罪报界,不过我感觉到他此刻困难重重,顾不上这条原则了。

  我单刀直入地进行试探:“先生,我听说你最近的试验设有成功。”

  “谁告诉你的?”

  “可以说是常识,布鲁姆先生。”

  “不,不对。别那么讲话,年青人。对于在我实验室里和车间里进行的那项工作来说没有什么常识可言。你是在陈述教授的意见,对吧?我指的是普利斯的意见。”

  “不,我……”

  “当然是的。你不就是他对之发表声明一一说反引力不可能的那个人吗?”

  “他并没有发表那样直截了当的声明。”

  “他历来都不直截了当他讲话,不过对他来说那已经够直来直去的了。我在认输之前要把他那见鬼的橡胶板宇宙弄得比他说的话更直来直去。”

  “你的意思是有了进展吗,布鲁姆先生?”

  “这你知道,”他说着把手指弹得啪地一响,“或者说你应该知道。上星期你不是去看示范表演了吗?“是的,我去了。”

  我原来断定布鲁姆正在左右为难,他不见得愿意提起那次表演。表演虽有效果,但却不是什么轰动世界的大事。不过是在一个磁体的两极之间产生了一个引力减弱区。

  干得倒是很巧妙,利用了穆斯堡尔效应平衡来探查两极间的空间。可能你从来没见过穆斯堡尔效应平衡的实际演示,”包主要是以密集的单色伽冯射线光束射向低强度引力场。在引力场的作用下,伽玛射线的波长会略有改变,但这种改变是可测知的。如有其它因素使场的强度发生变化,射线波长改变情况会有相应变化。这是一种极其灵敏的探查引力场的方法,效验神奇。布鲁姆确实使引力减弱了,这是毫无疑问向h

  麻烦的是这种试验以前别人也做过。诚然,布鲁姆利用了大量电路,使取得这种效果成了更加轻而易举的事(他这套系统是地地道道独出心裁的设计,马上就获得了专利)他也坚持说通过这种方法,反引力不仅将成为理论上的瑰宝,而且更有应用价值的实际效果。

  或许如此。不过这项成果还不完善,他往常从不大肆宣扬不完善的东西。这回要不是他不顾一切地想拿出点东西来,他也不会这样做的。”

  我说:“我的印象是你在初步示范演示时取得的结果是0.82g,比春天巴西方面完成的结果好一些。”

  “是这样吗?好吧,对照计算一下巴西和此地的输入能量,再告丐我每千瓦时的引力减退该数有何不同,你会大吃一惊的。”

  “但是关键在于你能达到零g即元引力状态吗?那才是普利斯教授认为不可能作到的事。大家都认为仅仅减弱场的强度不是什么了不起的成就。,;市鲁姆握紧了拳头。我觉得那大关键性的试验已告失败,他心烦意乱,几乎忍耐不住了。布鲁姆最忌讳宇宙间给他钉子。他说:“平论家真使我厌恶。”这话是用低沉、强自抑制的声调说出来的,似乎他终于厌弃了避由不谈这事的作法,豁出去挨骂也要说说心里话了)个普利斯拿几个方程式来回作文章就得了两次诺贝尔奖金,可他用那些方程搞出了什么名堂呢?一无所成!我可用它们搞出东西来了,还要用它们搞出更多东西来,不管普利斯高大乌舍).“人们将永远不忘的人是我。获得声望的人也是我。让他守着他那倒霉的头衔、他以为的人类和学者对他的崇拜去吧。听着,我告诉你他为什么牢骚满腔,明摆着是老一套的嫉妒。我通过实干得到了他想通过思考捞到的东西,使他庸心疾首。

  早有一次我对他说我们在一块儿打台球,你知道……

  就是在这当口我引述了普利斯关于台球的说法并且听到了布鲁姆的反驳。两个人讲的我都没发表,那只是件琐事。

  “我们在打台球,”布鲁姆平静下来后又接着说,“比赛积分是我领先。我们面子上都过得去,大学同窗啦什么的,全是扯淡。他考试怎么过关的我可不知道。当然啦,他拿下了物理学学位,还有数学学位。可他攻的每一门人文学科都是勉强及格,我想就连这大概还是出于教授对他的怜悯”